番外鹂音声声不如归去(第3页)


    地一笑,“既然说礼制所在,那么悄悄地进嫔妃宫殿,算不算是违制?”
    甄珩退后一步,道:“是臣失礼。
    然而,臣应娘娘所请,也是有话要问娘娘。”
    她的手边搁着一盘生杏仁,她取了一枚慢慢吃了。
    她转过脸,姣好的侧脸沐在日光里似一朵半开的白莲。
    她声如梦呓,“你知道我的刺绣是谁教我的?是我娘。
    我娘曾经是苏州的一位绣娘,她的手艺很好,绣出的鸟像会飞,绣出的花像有香味儿。
    她心灵手巧,年轻貌美,我爹很喜欢她。
    当年,我爹还只是个卖香料的小生意人,好不容易凑了钱娶了我娘,靠我娘卖绣品攒了一笔钱捐了个芝麻小官。
    我娘为我爹熬坏了眼睛,人也不如年轻时漂亮了,我爹便娶了好几房姨娘,渐渐不喜欢我娘了。
    我娘虽然是正房,可是眼睛不好,年老色衰又没有心机,所以处处都吃亏,以致我爹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了。
    我每天看几房姨娘争宠,我便知道,女人若心软,迟早自己要吃亏。
    后来五姨娘跟一个外来的裁缝跑了,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几个姨娘看家里破败了,也都各奔东西。
    爹爹虽是县丞,却不为那一任县令所喜,在官场上委顿无奈,还有什么法子去追五姨娘回来,这时才想起我娘的好来。
    入宫后,华妃这样凶悍,皇后城府又深,连宫女都敢欺负我。
    我很怕,我每晚都做梦,我梦见我变成我娘一样,瞎了眼睛受人欺凌,生不如死。”
    甄珩心中本恨极了她阴毒,此刻也不由微微生怜,“我知道宫里的日子难过。
    只是日子再难过,再要步步为营,也无须伤害身边的人。
    嬛儿,她一直把你当姐妹。”
    “谁天生愿意伤害别人?愿意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她转首,眼底闪过一丝忿然之色。
    “我进宫之后每天都害怕,可是再害怕,只要想到一个人,我便好受些。
    我入宫数月不愿承宠,你知道是为什么?是我不愿意。
    我知道进宫之后到死都不能再出宫了,宫嫔和宫女不一样,宫女二十五岁还能出宫还乡,我却不能了,我只能活生生老死在这里。
    可是……”
    她咬一咬唇,凌波妙目从他面上横过,似怨似嗔,“我情愿这样一辈子想着一个人,聊度此生。”
    他隐约知道她口中的“一个人”
    是谁,他微微抬眼,正对上她望来的灼灼目光,心中突地一跳,不由脱口道:“谁?”
    她眸中漾起晶莹一点,那晶莹里有他的身影。
    良久的沉默,秋阳落在庭院里那么静那么静。
    她的眼眸似不能承受这样明媚的光影,热热地痒。
    心口怦怦跳得厉害,一突一突地仿佛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只觉得自己的喉头又酸又涩。
    那么多年了,终于要说出这句话了么?她迟疑着,挣扎着,似不能相信一般,这么久这么久,终于可以亲口告诉他了么?她的喉头有些哽咽,目光温柔得能沁出水来,良久,她才低低出声,“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样含羞带笑,多么像初入甄府时的她。
    他心下一软,他是知道陵容喜欢自己,他不止一次察觉她偷偷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是知道的。
    然而才欲说话,脑海里蓦然一动,忽地想起一个人来——那是茜桃初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待茜桃其实并不算很好,总是淡淡的,淡淡的,比最寻常的夫妻还淡几分。
    那一日晨起,晨光熹微如画,茜桃坐在镜前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又浓又黑,似一匹黑亮的缎子,他不经意问她,“你几岁了?”
    话一出口,自茜桃嫁入甄家,他没有留意过她的一切,连年纪也是含糊的,十七八还是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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