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传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俯身轻拍他的肩头。
江传雄这才受惊般站起身来,并快速地擦去眼泪。
“望哥哥节哀顺变!”
江传隆说,眼光朝床榻上的江月庭看去。
已经换上女装的江月庭已然就是江月棠的样子,江传隆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来。
江传雄却颇担心会被他识破,遂说:“到外头去吧。”
他说完,自己便走在了前面。
江传隆又看了江月庭一眼,才跟着堂哥走出去。
在走廊里,江传雄负手背着他道:“我听说你最近跟司马彧父子走得很近。”
其实是江传雄亲眼所见。
江传隆忙说:“就只是前天与他在万历酒馆巧遇了,说了几句客气话而已,私下里从没跟往来。”
“你四十好几的人了,在官场也浸淫了这么多年,哪些人能近,哪些人不能近,心里总该有数了。”
江传雄淡淡道。
他与这个堂弟一向志趣不相投,所以平日里很少聚在一起谈事,只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宗亲,他不希望他认贼为父,到头来毁了自己,才说出这番话来。
江传隆听了忙赔笑道:“这个我晓得,哥哥莫要担心。”
又说:“小侄女殁了,我也很伤心,我回去跟夫人讲一声,让她过来安慰安慰伯娘和大嫂。”
“安慰就不必了,出葬那天过来一下就是。”
“好,那我先告辞。”
江传隆朝江传雄的后背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江传雄回了书房。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培养江月棠。
先前,他们都是以闺秀的那一套来教育她,现在要把她当男孩子来培养,就意味着她得做出很大的调整。
这确实很难为她。
他感到内疚,也隐隐担忧。
江月棠被陶夫人像抱着个易碎的瓷器般抱在怀里,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虽然她现在穿着的是哥哥平日里穿的衣裳,虽然满屋的人都把她当成了江月庭,可她心里很清楚——她是江月棠。
这是没法否认的事实。
要适应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所以此刻的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陶夫人只当她在病中,精神不好,所以也没起疑心。
为了让她高兴点,陶夫人摸着她的小脸问:“庭哥儿饿了么?想吃点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