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拿着那根长长的竹竿,放在了水稻上面,顺着田埂,拼命地奔跑了起来。
绿油油的稻田被长竿一片片扫过,更是在热风中掀起了绿浪,无数的淡黄色的稻花便洋洋洒洒地飘了起来,好像隔壁旁的落地细沙。
赶花跟授粉有些儿类似,水田很宽,大汉必须挽起裤脚,一深一浅地钻入田里,一下儿一下儿地荡漾着里侧的水稻。
无数的稻花被风一吹,全部黏在了大汉的脸上、颈上。
先前尚好,但是在烈日之下,不一会儿,大汉已经汗流浃背,浑身上下都被黏了一层稻花。
这大汉也不去管他,任由身上痒得不行,只顾赶花。
不远处,富贵挑着一担水草,赤着双脚,在吱嘎吱嘎的扁担声中,最终停在了大汉的稻田的前面。
放下了水草,富贵压着扁担坐了下来,捣鼓一根烟来,噗嗤噗嗤一边抽着,一边儿看着,黑黝黝的脸上便裂开了大嘴开始憨笑。
“大汉,日头好看吗?”
富贵扯着浑厚的嗓子大喊。
大汉便停下身子,抖了抖脚踝上的烂泥,大声地回答着:“好看得紧呐,比小姑娘的大白锭子还好看叻!
“
“啊呸!
你个流氓!
“富贵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这大半辈子还没看过呢。
大汉却是哈哈笑了,说:”
俺看我媳妇的有什么流氓不流氓哦。
“
富贵不再说话,寻思了一下,抽完了那支烟,哼哼唧唧挑着水草便走了。
只不过,他的背却是驼着驼着,越发地看不见那张脸了。
赶完了花,大汉去溪里洗了把脸。
白花花,纯净纯净的溪水堪堪莫过了他的膝盖,看着上面的倒影,他把茅草一样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浸入水里胡乱地冲掉了上面的稻花。
此时此刻,方才有些儿凉意,坐在岸上,操起那中长的烟斗,用火柴点燃之后,吧啦吧啦洗了起来。
白烟缕缕,大汉看着自个泡在溪水里的双脚,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人生几许,何时到头?突地脚踝处一条蛇游了出来,猛地又消失不见。
大汉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却是笑了。
静谧的稻田,大汉抓着条水蛇,抽着旱烟,优哉游哉地走了回去。
那条水蛇把他的胳膊卷了一圈又是一圈,看着越发遥远的老窝,五十公分的身段却是颤抖了起来,默默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