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泠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崔濯的影子。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左脸上还有个红印子。
懵懂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她有些呆滞的脑袋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崔濯不在庙中。
温泠抬头看着破庙房顶上的大洞,轻轻一跃跳上房顶,果然看到了崔濯。
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丝毫看不出昨日那些复杂的心绪。
他就那样坐在屋脊之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摩挲着一枚玉简,看着天际冉冉升起的太阳,朝霞为他镀上温柔的光,一切都那么安宁。
怜花境可没有这样好看的日出。
温泠几步蹦到崔濯旁边坐下,学着他右手撑着下巴,眺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壮丽天空。
“昨晚睡得好吗?”
温泠目不转睛地看着色彩浓艳的天际,贪恋于这如火焰铺陈开来的橙红,半晌后才开口询问。
“睡得很好。”
纵然是荒郊野岭,也比在怜花境轻松。
崔濯布了个禁制,把摊开的手掌伸到温泠面前,一枚青色的玉简摆在他的手心。
温泠:“存神玉啊……”
崔濯点点头,灵力化刃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抹在玉简上。
一阵吸力传来,两人顺从着灵魂里拉扯的力道,片刻后就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
一道女子的身影慢慢浮现,素衣翩跹,无风自动,眉若细柳,眸若星辰,气质如兰,清冷但孤高。
温泠和崔濯惊呼出声,只因这抹残念容貌与崔如眉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这道残念是天之骄子,举手投足意气风发,那他们记忆里的崔如眉就是末路狂徒,浑身都是腐朽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那残念恍若没有见到眼前的一双儿女,清喝一声:“寒渊……起!”
然后一柄白色长剑凭空出现在她身前,拘剑在手,她便从一副清淡的山水画变成了汹涌的浪涛,双眉一横,剑锋一起,就是扑面而来的凛然。
她手中的寒渊剑听到自己的名字兴奋地嗡鸣一声,然后,崔如眉动了。
或挑、或劈、或刺,?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天上群星晃动,似是应和着崔如眉的动作。
剑招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来,只是一抹残念,就让人从灵魂深处产生阵阵惧意。
温泠和崔濯看着她挥剑的身影,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他们不是没有没有见到过崔如眉用剑,但那时的她剑心已毁,道心已崩,只剩下不要命的狠,除了依旧熟练的剑招,再也看不到一丝剑修的影子。
这样的对比,难免让人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