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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在了解了韩湛想把汉献帝接到冀州的决心后,还是不放心地问:“湛儿,你怎么知道李傕、郭汜等四人,会起兵作乱?既然他们在得知董贼死后,可以扔掉董氏家眷逃生,怎么会兴兵为董贼报仇呢?”
“舅父,”韩湛见荀彧问出了这个问题后,甚至连郭嘉也向自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便向他们解释说:“李傕、郭汜等人,之所以丢弃了郿坞城内的董氏家眷,乃是因为初闻董贼的死讯,一时乱了阵脚,所以才会仓皇而逃。不过等他们远离京城之后,肯定会派遣使者前往京师,觐见司徒王允,请求他赦免四人的罪过。”
郭嘉听到这里,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不置可否地问道:“那么主公认为,王司徒会赦免他们四人的罪过吗?”
韩湛冷笑了两声,随后说道:“以本侯看来,王允一定会认为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故此就算大赦天下,也绝对不赦此四人。”
对于韩湛的这个分析,郭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荀彧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助纣为虐,王司徒就算要杀他们,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们如今手里只有区区数千飞熊军,只要朝廷的讨伐令一下,势必土崩瓦解,他们四人还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舅父此言差矣。”韩湛等荀彧一说完,立即接着说道:“本侯也觉得此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换了我在王司徒的位置,也必杀他们四人以谢天下。不过在杀他们之前,首先要考虑自己是否有杀他们的实力。
据本侯所知,在他们的四人身边,有一谋士姓贾名栩,字文和。此人早年曾被举孝廉为官,后因病辞官,在返回家乡的途中,在汧地遇见叛乱的氐人,他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
贾诩知道自己落到了氐人手里会有性命之忧,便诓称:‘我是段公的外孙,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我会让家人用重金来赎我。’他口中所说的段公乃是太尉段颎,因为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所以他便假称是段颎的外孙来吓唬氐人。叛氐听说他是段公的外孙,果然不敢害他,还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回去,而其余的人却都遇害了。
试问,一个拥有如此随机应变才能的谋士,难道在王司徒拒绝赦免李郭张樊等四将时,不会给他们提出招募兵马,为董贼复仇的计谋吗?”
“主公所言极是。”韩湛这次的话说完后,郭嘉立即表示了赞同:“以嘉看来,只要王司徒不肯赦免四将,京师势必会出现一番大乱。”
虽然郭嘉和韩湛的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但荀彧还是对此持怀疑的态度:“如今京师有大军十万,还有勇冠三军的猛将吕布,就算四将兴兵来犯,难道朝廷还不能将他们打一个落花流水吗?”
见荀彧如此固执,韩湛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他心里暗想,虽说荀彧在内政方面有一手,不过说到谋略,别说和郭嘉比,就算和荀攸比,也差了一大截。要是荀攸在这里就好了,没准他能赞同自己的意见。不过这么一想,他忽然想起,随着自己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兵马越来越多,有必要建立一支类似于后世锦衣卫的组织。原先他打算等这个组织成立后,由荀彧来负责,但此刻他却改变了主意,觉得将这个组织交给荀攸来负责,也许更合适一些。
不过在眼下的形势下,他暂时还不能完全撇下荀彧,因为等一开春,他就会命令赵云统兵去取青州,而荀攸则是赵云的随军参谋。只有等赵云、荀攸等人凯旋之后,才能考虑更换人选的事宜。
一想到开春后要夺取青州的计划,韩湛就扭头问郭嘉:“奉孝,子龙将军今日是否还在操练兵马啊?”
郭嘉点了点头,对韩湛说:“主公上次提到了陌刀,经过铁匠们的反复打造,始终达不到您的要求。因此子龙将军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您所提议组建的陌刀营,改成了斧头营。”
“斧头营?”听郭嘉这么一说,韩湛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自己就是看到古书上所说的陌刀队“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描写,决定组建一支陌刀队,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为此,他还将自己所知道的陌刀,向工匠详细描述了一番,希望他们能打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陌刀没打造出来不说,赵云甚至打算将陌刀队改成斧头营,真是让他感觉无语。
郭嘉见韩湛沉默不语,连忙向他解释说:“主公,你曾经说过,那种陌刀砍下去,手里,可以直接破盾,破刃,破人,破马,人马俱碎。但那种三尖两刃刀的兵器,打造起来不光费事,而且成本太高,因此嘉与子龙将军经过反复研究,决定该用宣花斧,因为这种兵器,也能达到主公所说的那种效果。”
韩湛本来想问郭嘉,做这么大的改动,为什么不向自己进行请示。但转念一想,自从把陌刀的创意交给赵云、郭嘉他们之后,自己就整天腻在蔡琰的屋里,一刻都不想离开,州里的事物都交给属下去负责。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郭嘉说:“本侯知晓了。改日本侯亲自到军营里,去看看子龙将军的斧头营训练成什么样了。”
接着,他又将话题转回到京师方面:“本侯觉得,蔡侍中既然遇害,那么王允肯定会解除对驿站的封锁,到时沮监军和夏侯校尉就能平安地离开。希望他们在离开长安时,能将蔡侍中的遗骸也一并带回来。”
虽说韩湛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但郭嘉和荀彧对视一眼,望着韩湛说道:“主公请放心,以嘉之见,沮监军在离开京师时,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恳求王允,请求他同意自己带着蔡侍中的遗骸,返回冀州的。”
郭嘉只是在根据当前的形势,来分析沮授可能采取的举动。没想到在几天前,包围驿站的兵马刚撤走,沮授就赶到了司徒府,想求王允放了蔡邕。
谁知王允却闭门谢客,府中的管家和沮授近期有不少的交往,也收了他许多的好处,便偷偷地告诉他:“沮先生,你若是想求司徒放了蔡侍中,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沮授一听,感到非常意外,连忙问道:“管家,究竟出了何事?”
管家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在附近,便凑近沮授的身边,压低嗓门对他说:“先生还有所不知吧,蔡侍中已经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管家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在沮授的身旁炸响。他站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好不容易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站在不远处的两名兵士,见沮授的神情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将他抬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匆匆地返回了驿站。
失魂落魄的沮授,被两名兵士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榻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到了以死谢罪,甚至将随身佩戴的宝剑也拔出了一半。但在最后一刻,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知道自己此时死了,是于事无补,就算要死,也要先想法找到蔡邕的遗骸,等送回冀州以后,再向韩湛自杀谢罪。
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人请来了夏侯兰,将蔡邕已经遭了王允毒手的事情,向夏侯兰讲了一遍。夏侯兰虽然早从沮授随行的两名兵士那里,了解到蔡邕遇害的消息,此刻听到沮授再提起此事,他脸上的肌肉还是距离地抽搐了几下,他连忙问道:“沮监军,如今蔡侍中已死,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办法找到蔡侍中的遗骸,然后我们将其运回冀州。”沮授苦笑着说:“待授见亭侯之后,自当以死谢罪。”
夏侯兰听说沮授要以死谢罪,虽然心中暗暗吃惊,但表面上故作镇定地说:“沮监军,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蔡侍中的遗体,不知该如何入手?”
沮授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之后,整个人反而变得冷静了:“以授估计,蔡侍中的遗骸还在大牢之中,请校尉携重金前往大牢,务必要将蔡侍中的遗骸请出来。”
夏侯兰亲自带着十几名骑兵,赶着一辆大车,在半路上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木,来到了大牢的门口。门外的狱卒,见到一名校尉带着十几名骑兵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驮着棺木的马车,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一名狱卒上前态度恭谨地问夏侯兰:“敢问这位校尉,可是来给蔡大人收尸的?”
“正是,”夏侯兰翻身下马,来到狱卒的面前,一边将一包金银递过去,一边客气的说道:“还请兄台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收敛蔡大人的遗骸。”
狱卒掂了掂手里的包袱,感觉沉甸甸的,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少,便叹了口气说:“不瞒校尉,我们兄弟也敬佩蔡大人的为人,在他仙去之后,找了一床竹席将他裹上,正准备出去为他买口上好的棺材,没想到您就先来了。”
夏侯兰知道狱卒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用竹席裹尸,倒有可能;至于说到准备派人去买棺材,这话一定就是骗人的。不过他还是装糊涂地说:“多谢兄台的一番好意,吾代表蔡家先行谢过了。”
夏侯兰带人进大牢,将蔡邕的遗体装进了棺材之后,调头往驿站而来。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沮授打算以死谢罪之事,连忙叫过一名亲信的兵士,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兵士听后点了点头,拨转马头朝城外疾驰而去,赶往冀州向韩湛报讯。
沮授一直站在驿站的门口,见到夏侯兰等人押着装着蔡邕遗骸的棺材过来后,连忙上前,跪在马车前,对着棺材磕了几个头。他起身后对夏侯兰说:“夏侯校尉,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立即动身吧。”
夏侯兰带的都是骑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收拾妥帖。两百骑兵护送着蔡邕的棺柩,朝东门而去。沿途不少的百姓看到这样一支奇怪的部队,还站在路边指指点点。
沮授、夏侯兰带兵护送蔡邕的棺柩,准备离开京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徒府。王允听完属下的禀报后,叹了口气,吩咐道:“死者为大,既然沮公与要护送蔡侍中的遗骸离开京师,就随他们去吧。你去通知东门守将,不得为难他们,听任他们自由离去。”
王允的部下答应一声,起身退出了议事厅,乘马赶往东门,传达王允的命令去了。
夏侯兰见东门越来越近,有些担心地问沮授:“沮监军,您说王司徒会派人在城门拦截我们吗?”
沮授听到夏侯兰的这个问题,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夏侯校尉,以授估计,蔡侍中已经被王允秘密处死,他为了掩人耳目,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死人为难的。他巴不得我们早点离开京师,没准此刻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东面的守将,不得刁难我们,让我们顺利地离开京师。”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正如沮授所预料的那样。得到了王允吩咐的东门守将,远远看到护送蔡邕棺柩的马队过来,连忙吩咐兵士将街上的闲杂人等赶开,为马队留开了车队。当马队从面前经过时,守将甚至还躬身抱拳向蔡邕的棺柩施礼。
见守将如此客气,夏侯兰也不能没有表示,他连忙在马背上抱拳施礼:“多谢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马队出了城门,沿着官道朝西而行时,夏侯兰对沮授的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称赞说:“还是沮监军神机妙算,知道王允不会拦截我们,我们接下来就可以护送蔡侍中的棺柩,顺利地返回冀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