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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的替陆莫笙擦洗好身体,按照陈医生的吩咐,给他喂下了消炎止痛的药片,若不是我坚持,陆莫笙根本不愿意吃。
我躺在他的身边,听着他逐渐变沉重的呼吸,心里总算安稳了一些。我知道,他是担心再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要时刻保持清醒,但看他疲累的模样,我早就心疼的难以言喻了,管他会有什么事情,只要在一起,没什么好害怕的。
我看着陆莫笙的睡颜,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口。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我的生活居然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原以为,维多利亚的小姐这个身份已经够特别的了,但自从认识陆莫笙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惊心动魄。
他的事情,大多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那些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始终闭口不谈,仿佛在他眼里都可以一笑置之。这个男人,总是把所有的难题都压在自己的肩头上,不愿我分担半点。可即便是这样,我还一直误会他的动机。
就像陆莫笙说的,我现在变得多愁善感,总是很容易被情绪牵扯,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我都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陆莫笙睡得很熟,却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搂住了我,我生怕碰到他受伤的手臂,吓的不敢动弹,只能任由将我压向他胸前。
我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过去的,实在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等我十点多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了陆莫笙的身影。我一下子就慌了神,我翻坐起身,急急忙忙的下了楼,索性在客厅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陈医生来了,正在客厅里替他换纱布。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还未走近,陆莫笙就转过头望着我。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点了点头,没有把刚才见不到他的慌张说出来。
等到包扎完,陆莫笙让陈医生替我检查一下,我不想让他担心,便也乖乖配合。好在宝宝现在已经很稳定了,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折腾,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我看到花园里站着两个陌生人,穿着同样的黑色皮衣在那里晃悠,我疑惑的看了陆莫笙一眼,他轻拍了我的手背,我也了然了。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陆莫笙没有提,我自然也没有问,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我知道,即便是我问,也会被他搪塞过去,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更不会让我知道。
我们吃完了午饭,占南就来了,他走到客厅里,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他看了我一眼,站在那里不言语。我猜到了个大概,起身就准备离开,陆莫笙却拉住了我,淡淡的说道,“秦若不是外人,你说吧。”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陆莫笙居然没有瞒着我,把我留在了身边。
占南说,“陆先生,罗靳衍今天和唐子欣离开海城,下午四点的飞机。”
“我知道了。”陆莫笙脸上一闪而过的忧愁,很快就被掩了去。他站起身,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直出来,刚要点燃,犹豫了一下,又把烟放了回去。
我知道,对于罗靳衍,陆莫笙始终是介怀的,我走到他身旁,小声的说道,“去送他一下吧,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罗靳衍心里都明白,只是他一直有个结,放不下罢了。”
陆莫笙望着外面,皱着眉沉默不语。
我就这样静静的陪在他身边,过了很久,他转过身,对着占南说,“你安排一下,我去见他一面。”
说完这句话,他拉过我的手揉捏着,目光深邃的望着我。我被陆莫笙看得有些紧张,开口说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陆莫笙突然低笑了一声,玩味的说道,“你说,我们的宝宝生出来会不会像你一样的急性子。”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弄,向他走近了一步,愤愤的说道,“那以后你自己教他好了,也总比起像你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来的好。”
陆莫笙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我,笑而不语。他抚着我的头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从来没见过他这番模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占南准备好了车子,在陆莫笙离开前,我拉着他的手说道,“你带我一起去吧。”
我以为他会拒绝,他总有自己的顾虑,我勉强不了,没想到陆莫笙竟然破天荒的应了下来。他拉着我的手离开,门口停着三辆黑色的车子,我们上了中间那一辆。陆莫笙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将他的手臂上的伤遮住了,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车子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但却并不是机场,下了车后,四周是一片废弃的废料场,到处堆放着钢筋和建材,脚下的十字路也十分不平坦。
陆莫笙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也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生怕会绊倒。走了几步,到了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车,我认得,是罗靳衍的。
“他不是要离开吗,为什么来这里。”我脱口而出的问道。
陆莫笙站定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那里人太多了,我让占南约他来这里见一面,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讲。”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我总觉得陆莫笙有些奇怪,他的眼神总是在我身上游走,像是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
我看着罗靳衍从车里下来,他传来一件褐色的风衣,身形单薄了不少。罗靳衍靠在车门上,拿了一根烟点燃,远远望去,都能看到弥漫在他头顶的烟雾。
陆莫笙转身面对我,柔声说道,“你站在这里,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大抵是因为这里太过于空旷,我隐隐听到陆莫笙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想,应该是错觉吧。我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我在这里等你。”
陆莫笙又注视了我很久,才迈步离开,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而刚才那句话,也成了他最后对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