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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道黑影轻轻掠过树梢,最后轻轻落在假山后的一处树林。
“如何了?”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黑影面纱下的檀口中出来。
黑衣女子面前立着一名宫女,月光刚好打在她抬起的脸上,正是珠儿!
她看到来人并不意外,深更半夜的她偷偷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原本大宫女只有她和翠儿,翠儿死了珠儿就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了。新提携的大宫女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她的行踪也就好隐瞒了。
“太后想要谋害皇上!”珠儿还不能消化白天从太后那听到的那些秘密,但她心中纵使再多慌乱,还是知道将最重要的一点讲出来。
黑衣女子美目一凝,秀眉拧起,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急切,“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珠儿抿唇将白天在慈宁宫听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一字不漏。
黑衣女子听完双眼凝上一层寒冰,“太后说了高长歌是她下令害死的?”
“太后是这样说的……贵妃,珠儿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意思,但是从她与雪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太后貌似是不想要皇上有子嗣,还想……给皇上下毒……”这真是匪夷所思,亲娘要儿子断子绝孙还给他下毒,这怎么说得通,珠儿甚至都在怀疑了,太后其实不是皇上的生母?
黑衣女子正是馥笙,珠儿现在是她的人,自然就将太后不想要后宫女子有孕的事告诉她,她不知馥笙的真实身份,只道她是想对付雪姬提防太后才让自己打探清楚,自认为想要争宠上位的话子嗣自然是很重要的,因此一再强调这点。
馥笙却是想到别的——太后王氏虽然一直对黎湛严厉不似其他母亲,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太后竟然谋害黎湛的子嗣不说还要下毒害他!这太不可思议了,试问哪个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来……等等!她脑海有什么一闪而过,下意识抓住珠儿的手臂,沉声问道,“太后是在帮雪姬口中的主上?”
珠儿不明白馥笙为何这么激动,但是还是点头,“奴婢也很奇怪,太后貌似做这些都是在帮那什么主上……”
高衍……太后……黎湛……皇位……
脑海里自动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蓦地馥笙有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这设想叫她浑身血液都冷凝下来,她甩了下脑袋,不敢置信,不不不,不可能的……
“你回去想办法将那包药掉包,盯住雪姬的一举一动,自己小心。”馥笙稳了稳心神,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又越发有些相信心中的猜想,她现在要急着回去找一些东西,于是便吩咐了珠儿几句,便打算走了。
珠儿唤住要离去的身影,“贵妃,你会让雪姬得到应有的报应吗?”
听到这话,馥笙微微侧过头,月光打在她露出的美目下的朱砂泪痣上,格外妩媚出尘,只听她坚定而又轻妙的声音道,“雪姬不仅是你杀妹仇人,也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你放心,我比你更想她死——失去一切苟延残喘地死!”
许是她眼中的恨意和杀意太浓重,做不了假,珠儿一愣,她感受到前面人凛然的森寒之气,莫名地就心安了,最后也坚定地回话道,“那么贵妃就放心吧,珠儿一定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坐等手刃雪姬那天!”
女子没再说话,脚尖轻点就翩然飞走。
珠儿望着离去的身影,有些落寞地看着皎皎的月光照耀下的地面,那日她为翠儿的死难过不已,却收到了一张匿名的字条,上面说知道她的妹妹是谁,让她子时来这个地方相见……
进宫后她没有同任何人提起自己亲妹妹的事情,虽然有些担心是什么陷阱,可抵不住想要知道亲妹的下落的心情,她还是依言赴约来了小树林。
而后就看到了一名黑衣蒙面女子,黑衣蒙面女子告知她翠儿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告诉她翠儿被人贩子卖到了一户人家侥幸躲过了瘟疫,然后那家人死了,颠沛流离的翠儿就被入了宫当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来人还将翠儿刚到那户人家时穿的小衣裳拿给她看,“那户人家告诉翠儿,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翠儿也不知自己身世,她的养母还没说完就咽气了。翠儿听养母的话将衣裳保管的很好,不信,你看这个……”然后拿出了一颗珠子,珠儿瞬间就认出了,那是一颗普通的石珠,是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珠儿从别人那赢来的,然后不知所踪。原来是被翠儿偷偷戴在身上……
“为何现在告诉我!”珠儿得知真相后却是作势要扑到黑衣人身上打她,黑衣人避开,她失了平衡跌倒在地,开始嚎啕哭起来,她找到了妹妹,还没好好补偿的妹妹,结果却是在她死后才知道她一直在身边……
黑衣人道,“实话说若不是觉得你对翠儿的感情让我感了兴趣,可能我也不会查,这一查就查到她的身份。我知道很残忍,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的主子——雪姬。”
然后她就心甘情愿地替黑衣人办事,她恨自己,更恨雪姬,是她亲手害死了翠儿,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翠儿泉下有知,她这个亲姐姐没能认出她不说还没保护好她,一定恨自己的……所以即使得知黑衣人是宛贵妃后,她也没有打消要报仇的念头,反而更加相信宛贵妃不会放过雪姬的话,雪姬害死了宛贵妃的孩子,是她们共同的仇人,她帮她也是帮自己!
“翠儿,姐姐一定会给你报仇……”珠儿抚了抚手里的石珠,目光温柔,声音低沉。
再说馥笙,和珠儿分开后并没有立马回寝宫,而是潜入了藏书阁。
“丙辰年六月初,广元帝从淑妃寝宫回来后,下令处斩了淑妃宫里所有宫婢太监……而后淑妃被打入冷宫……”馥笙翻开先帝在世时的记事册,手指在淑妃那一段上略做停留。
淑妃,即是太后王氏,为何册子上只寥寥几笔交代先帝将她打入冷宫的事?竟是连原因都没记清楚,当时说是淑妃冲撞圣驾……可是,这说得通吗?馥笙合上册子,眯起眼,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