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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外出巡演?这么厉害呀。”元岁努力附和了一句,眼神聚焦在小字排布得密密麻麻的屏幕。
身边这位绿头发小哥似乎是“愚人歌”组合的忠实粉丝,已经毫不顾忌元岁的身份,锲而不舍的从酷炫的外形、创作才华和现场感染能力三个大方面对他们进行了由浅到深的剖析与赞扬。注意,在这之中,他在“外形”这一方面投入了最久的解说时长。
元岁抬头看了一眼这人夸张的着装,暗自点头。
这也许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是的,我们船上这个狭窄的舞台已经无法容下他们了,他们将跨过群山和海洋,走向更广阔的新世界!”绿头发小哥的语言水平介于不太入流的诗人和课外书看得太多但又没有学到精髓的中学生之间,捧着一个音响,满脸的陶醉,“我们出色的女战士啊,您请听听接下来这首歌……”
“那天买票的人只有这些吗?”元岁强忍着不跳起来狠狠在他脑门上弹一下,尽可能严肃地问到。
“买票的人?的确是只有这些,别看我们这儿地方不大,管理还是很严苛的。我这个月已经因为客人投诉被罚了两回工资了……”绿头发小哥的语气有点委屈。
这真是罪有应得啊。元岁有点想要鼓掌,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不过——”小哥突然拉出一个长音,“也有不用买票就可以进来的人。”
“嗯?”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件事呀。”小哥刷了睫毛膏的眼睛用力地一眨一眨,“军队里的女孩子都是你这样的吗?早知道当年我就应该多努力努力……”
“你再多说一句没用的话,我保证转头就让这儿的老板把你炒了。”元岁的眉头微微抽搐,“现在,回答问题,还有谁有可能进来,又不用在你那儿登记?”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乐队成员的亲朋好友之类的啦。”小哥一手撑在下巴上,一脸少女一般的向往,“真羡慕啊……要是我也可以和他们私下聊聊天吃吃饭就好了……”
“呃……”元岁努力把谈话的方向控制在公事的范围内,“这样的人多吗?难道你们作为管理方,对于这些没买票就进来的人的情况没有事先报备么?”
“预先会留十个左右的座位不参与售票。”小哥搓了搓下巴,“但是他们一直很受欢迎,咱们场子条件本身又一般般,后排的位置基本都是随便坐的。其实经常会有一两个人偷偷跟着进场的人挤进来,我们也不好去问他们究竟是不是乐队成员的朋友,总之那些看着长得比较坦率的,老板一向都不大在意的。”
“……你们老板心真的很大。”是谁刚刚说这里“管理严苛”的?元岁叼着圆珠笔杆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又抠出一点能问的东西,“那……你前面既然说,这里并不是‘愚人歌’的常规活动地点,那么你的偶像好不容易到你的工作场所来一次,你难道没有借着职务之便要个联系方式之类的吗?”
“我想过的,结果当他们真正站在我面前,亲切的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啊!”小哥这一声嚎得实在是过于响亮,元岁差点被圆珠笔咯了牙,“他们是那么的光芒万丈!我怎么能恬不知耻地上去打扰他们呢,我——”
“我觉得‘恬不知耻’这个词你用的不错。”元岁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严肃地逼问到,“那么他们的详细一些的其他私人信息呢?你们既然参与了这次活动,私下总有些交集吧?”
“您不知道什么叫做‘地下乐队’吗?”小哥目光炯炯,“聚光灯下,他们是最耀眼的摇滚巨星!脱下演出服,他们又会隐匿于这个苍白的世界中……”
“好了,好了,你停一停。”元岁摆了摆手,“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不然我直接去找你的老板,顺便告你‘妨碍公务’。”
“哎呀,别这么凶巴巴的嘛。”小哥抓了一把自己颜色醒目的头发,指了指还未完全整理好的舞台,“喏,因为他们本来也打算出门,前几天就留了一部分设备放在这儿等着直接打包,省的多搬一回。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过来稍微转转……”
“每天?稍微转转?”元岁正小声跟着重复,忽然看见另一个烫了一头小卷的男青年推门而入。
她的记性远远没有凌夙诚那么好,不过这不妨碍她一眼辨认出外表特征过于明显的一类人。
这是那位姿势很抢眼的贝斯手。
“喏,这位就是——”小哥伸手打算为她引荐一下,却发现元岁已经瞬间把记录的小本子连翻几页,恰到好处的红着脸飞奔上前,在差点被她的热情吓退的贝斯手面前一个急刹。
“您好!”她九十度角深鞠躬,献宝似的递上圆珠笔,“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吗!”
“哦,哦哦,可以呀。”贝斯手似乎多少被这个半路杀出的女孩儿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接过圆珠笔,在本子上划了两道。
“前两天,我在机缘巧合下陪着朋友来看了你们的演唱会!”元岁如获至宝一般把本子抱在了怀里,语气非常兴奋,“当时我就被你们打动了!我回家后失眠了两个晚上,今天终于忍不住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又遇见了你们!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天哪,我才知道你们要去外地演出了!我就说嘛,这个狭窄的舞台早已经无法容下你们了,你们将跨过群山和海洋,走向更广阔的新世界!”
卷毛的贝斯手似乎原本就有些走神,这会儿更是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眼前的年轻女孩儿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眼中全然是天真的憧憬。贝斯手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干咳一声:“……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们……”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又什么时候回来呢?”元岁问得极快,“我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们的演唱会呀?”
绿毛小哥缩在吧台里,眼睛瞪得溜圆,大张的嘴巴大概可以塞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橘子。
这,这和刚才是一个人吗?
“我们预计初七跟着商船一起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的。”贝斯手好歹也是经历过被各种奇葩粉丝包围的大风大浪的,很快就镇定下来,表现出了应有的职业素质,“到时候我们会提前发出通知的。小妹妹,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呀。”
“嗯嗯!”元岁重重地点头,又退远几步,咬着嘴唇说,“抱歉,我真是的,刚刚打扰您工作了……您快接着忙吧!我等您的好消息!”
眼见着卷发男人挥手示意后走远,元岁长出一口气,一边锤腰一边走回吧台边,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回神,回神,干嘛呢。快,给我杯水,累死了……”
“哦,哦。”绿毛小哥战战兢兢地遵命。
元岁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伸出手把圆珠笔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蛊惑地说到:“看这个。这可是你的偶像拿来签过字的笔哦,还不快点找个东西把它好好包起来,以后当宝贝似的供着。”
“你肯给我?”绿毛小哥立刻喜上眉梢。
“可以啊,不过……”元岁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小心点,别那么粗糙地碰啊,快去找个干净一点的帕子,我马上就得走了。”
“得嘞,您慢走!”
终于离开了逼仄的酒吧,元岁在街道对面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下,本想直接给韩越打个电话,仔细想了想他们身处的环境,还是换成了讯息。
“怀疑上次的乐队有问题,我找机会跟踪。沾有指纹的圆珠笔我寄放在吧台了,去找一个绿头发的小哥取,别管他说什么。PS:如果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别担心,老大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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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咳了一声,提醒半靠在病床上每隔一会儿就会对着窗外发呆的汤雨澈回神,带着得体的笑容接着说到:“那个,很抱歉在你刚刚有些好转的时候就过来打扰你。但是我们也是任务在身,时间紧急,还请你尽量配合。”
“啊,抱歉……”汤雨澈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声音柔柔弱弱的,“我还稍微有点……不清不楚的,抱歉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我们先接着前面的话题说吧。”韩越一手捏着一个录音笔,“你刚刚提到,那天正打算刷卡进入实验室下辖区时,突然被一个人从背后用刀抵住了脖子?”
“是……是啊。”汤雨澈的嘴唇有些发抖,瞳孔微微放大,“我,我本来想立刻叫出来的……结果当时来得太急,我本身又容易心绞痛,突然冷汗一直不停地往下流,连看也看不太清了,实在是……叫不出声音来,我真是……”
她话说的断断续续,不过好歹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韩越不敢逼问的太紧,只好继续微笑:“没事,没事,这是人之常情嘛,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然后呢?”
“你知道的,实验室那边人本来就少。我一路祈祷着能够碰巧地撞上一个同事,但是……没有,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跌跌撞撞地走到那扇门前……我多少知道那扇门的重要性,原本是绝对不敢开门的!”这一声似乎花费了过多地力气,她立刻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先缓缓,也没有这么着急的。”韩越赶忙端上一杯水,“求求你啦,撑着点,千万保重你自己呀,否则我可怎么向你爹交代……”
凌夙诚站在一旁,发现汤雨澈听完这话之后眼神忽然暗了暗,但还是体贴地又说了下去:“我磨磨蹭蹭给他开了门,又拖延着不肯给他开窗,没想到,他捂着我的嘴捅了我一刀……他不停地威胁我,我每耽搁一会儿,他就刺我一刀,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从天而降地来救我呀!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她似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掩着脸低低抽泣起来。
“我很抱歉……”韩越只能干巴巴的接上一句。
“再后来,他说——他说,我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他会干脆把我的左手砍下来,自己来刷上面的ID,我……”
“你看见那个人的脸了吗?”这是凌夙诚问。
“看见了,但是,我不认识……”汤雨澈声音哽咽,“我可以给你们大致的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很抱歉,更多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了……我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居然还能好运的活下来,这可,这可……”
“没事的,你不用多想,活下来自然是好事。”韩越正劝着,忽然看着屏幕亮了亮,他快速扫了一遍,挑了挑眉。
“怎么了?”凌夙诚问。
“元岁那边有点消息了,我过去看看。”韩越起身,“您接着问吧。”
“你,你好……”韩越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可眼前的年轻人似乎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抱着手靠在墙边,若有所思。汤雨澈最终还是主动细声细气地打了个招呼。
听见她出声,凌夙诚缓缓测过身来,声音平稳:“我是凌夙诚,你可能听说过。”
“……或许。”
对话似乎就到此为止。奇怪的安静让汤雨澈愈发紧张起来。
不行,得先把这个人请出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凌夙诚很轻的声音。
“为什么要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