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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与百官的会面,虽然比不上登基大典那样的隆重,但好歹也是嘉和帝殡天以后,薄胭带着赵雪言独挡一面的起始,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满朝文武皆着丧服,眼看薄胭与赵雪言落坐,众人一起跪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嘉和帝虽然已经立了遗诏,但是赵雪言还并没有行登基之礼,薄胭也并没有正式册封封号。所以一切还按太子与皇后称呼着。
赵雪言瘦小的身子坐在巨大的龙椅上让人看着十分别扭,望着下手黑压压跪拜的百官们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往薄胭的方向望去,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薄胭微微一笑,对着赵雪言轻轻点了点头,那一双眼睛却好似古井一般,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赵雪言心下稍定,轻呼了一口气对着众人抬了抬手:“平身。”
“谢皇上。”众人依言起身,公谨的垂着头。
薄胭淡淡扫了一眼下方众人,这其中不乏自己熟悉的面孔,一脸严肃的薄中青;看似恭敬的严七少与严老爷;惴惴不安总想抬头窥探自己的刘钊。
薄胭收回目光,缓缓开口:“先帝驾崩,遗诏大家都知道了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点头:“谨遵圣旨。”
“太子年幼,先帝既然册封了薄丞相为一品护国公,就是对薄家的信任,日后朝中的大事小情还要仰仗护国公。”薄胭说着场面话。
“老臣定不辜负先帝的一片苦心,请皇后娘娘放心。”
赵雪言道:“丞相请起,日后还要仰仗丞相。”
薄中青连连摆手,将身子弯到不能再弯:“太子殿下折煞老臣了,这不过是老臣的本分而已。”
薄胭不再看薄中青,抬头继续道:“昨夜钱校尉斩杀禁军首领姚宇的事情想来大家有所耳闻,姚宇私自调遣禁军包围宫门,包藏祸心,其心可诛!钱校尉护驾有功,理当论功行赏,此事由太子继任皇位后再做决断。”
钱炜闻言抱拳出列:“微臣谢皇后娘娘,谢太子殿下。”
“先帝的意思是同永泰皇后合葬,这事也不难,只是要重新打开永泰皇后的陵寝要费些功夫,监工一职就交给严戎严大人了。”
严七少一怔,未敢停顿,连忙出列应了下来。
严老爷暗自咬牙,监工这样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竟然安排给了严七少,这不单单是大材小用的问题,分明就是有意打压严家,皇后清楚现在严家可用之人就只有严七少一人,用重新修整陵寝的事情将他绊住,这就是限制了人家的左膀右臂,这个皇后虽然年纪轻轻,却是个狠角色,从前是自己的人太小瞧她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钦天鉴尽快选好太子登基大典的日子,然后由礼部操办,工部从旁协助,拨款五万两应该是足够的。”薄胭道。
严老爷眼睛转了转,出列道:“皇后娘娘,臣有异议。”
薄胭挑眉:“哦?”
严老爷继续道:“新帝登基乃是国之大事,布置祖庙祭祖、准备各色供品、裁剪宫装,单单是先帝当年登基时穿的金龙儒服就花费了五万两白银,如今娘娘只播下五万两,恐怕连太子殿下的一件衣裳都不够。”
言辞虽恳切,但是难免有嘲笑薄胭没见识的嫌疑,百官中又是一阵互递眼波。
薄中青皱眉,刘钊脸色也不好看,二人具是拱手上前,还没等说什么却听到上首的薄胭开了口:“先帝登基之时四海升平,高祖皇帝对于先帝登基也是早早做了准备的,一应用具都是早早备齐了的,同如今的情况自然不同,现如今先帝突然离世,边城又水患严重,这个时机若是将国库浪费在这些虚礼上难免会生出民怨,况且本宫倒是不知道,赵国的历法上有哪一条注明了新帝登基定要花上多少银两才不失体面,说到底都是民脂民膏,严大人怎么会提议的如此理直气壮?”
严老爷一噎,自己故意提出增大费用为的就是引起民愤,却没想到薄胭竟然将一切都看的如此明白,这样一来反倒显得自己目光短浅了。
“是、是老臣浅薄了,老臣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场面这个东西是做给别人看的,区区五万两,场面确实小了些,被别过看着恐怕会瞧不起太子殿下,瞧不起咱们赵国。”严老爷辩解道。
赵雪言道:“这也是我的意思,非常时期自然一切从简,一国之君看的并非是登基场面大小,百姓才是最最重要的,”说到这里,赵雪言扬起下巴看着薄胭展出一笑:“这也是母后说的。”
这场面莫名的温馨和谐,让众人惊异于这对继母继子的好感情。
“太子英明,皇后娘娘英明。”众人跪地高呼。
……
散朝后回宫的路上,赵雪言难得的露出笑意,放松了一般一蹦一跳的走在薄胭身侧,仰起头来对薄胭得意道:“今天我表现的怎么样?”
薄胭笑笑:“不错,有皇上的样子了。”
赵雪言撇嘴:“明明就是一张好看点的椅子,坐在上面还真是紧张。”
“那不单单是一张椅子,更是赵国的江山,紧张是自然的。”
赵雪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犹豫的凑近薄胭身边轻声道:“可是母后,我有件事情不明白。”
“何事?”
赵雪言环顾四周,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些:“既然严家并非善类,为什么不彻底拔除他们家?我是太子,你是皇后,就拿那天晚上严大少出现在宫门口的事情来说,完全可以给严家治罪啊。”
薄胭笑笑:“知道要清除异己,长进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严家能够屹立朝中多年不倒,自然有属于他自己的关系网,那日严大少的出现并不能治给严家多大的罪名,切记,打蛇打七寸,定要一击即中以免后患无穷,现在若是轻易动了严家,恐怕朝堂不稳,咱们要做的,是一步一步架空严家,你可明白了?”
赵雪言紧锁眉头,努力消化着薄胭的话,重重点了点头:“一击即中!明白了!”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走着,佩瑶突然从快步赶了上来,在薄胭身边耳语道:“娘娘,丞相求见。”
薄胭脚步一顿,赵雪言抬头看向薄胭:“怎么了?”
薄胭笑笑,推了推赵雪言道:“你先和杨嬷嬷回去吧,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赵雪言虽然不解,但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带着杨嬷嬷一起离开了。
薄胭目送赵雪言离开,转身朝配殿走去。
配殿中,薄中青站在场中,见了薄胭后连忙行礼,神情严肃:“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薄胭无奈一叹。
佩瑶识趣的退到门外,为二人守门。
薄中青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薄胭:“皇后娘娘,老臣今日是有事前来。”
薄胭扯扯嘴角,父亲要说什么自己已经猜到了。
“听说钱校尉斩杀了姚宇首领是奉了娘娘的命令。”
薄胭点了点头:“他枉顾法纪,难道不应该吗。”
薄中青的脸色沉了一些:“姚宇到底是朝廷命官,怎可不问缘由的斩杀了,皇后娘娘就不怕落人口实。”
“他对本宫的口谕置之不顾,怎么是不问缘由。”
“那么皇后娘娘深居宫中,又是如何与钱校尉联络上的,他又为何敢听命杀了朝臣。”
“本宫是皇后,他自然听命。”
“说到底姚首领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命令才丧命的,皇后娘娘何时变得这般薄情,眼看着一人丧命也可以如此泰然!”
薄胭一怔,抬眼看向薄丞相,心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姚宇的死的确与自己有关,更可以说是自己一手造成,可是自己只是为了自保,若是姚宇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丢了性命,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全要自己负责?父亲为人迂腐,即便是身居皇后之位他觉得也应一切以相夫教子为主,若非必要不必抛头露面,亲手导了这样一出戏,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薄胭心中有些酸涩,看着这样质问自己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薄中青定定的看着薄胭,下颌的胡须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能看得出他此刻愤慨的情绪:“老臣只问娘娘一句,娘娘不惜杀了姚宇也要守住宫门,到底是为何?”
薄胭眯眸:“父亲想说什么?”
薄中青眼神震荡,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老臣只问娘娘,那遗诏是否是先帝亲手所书!先帝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薄胭心跳空了一拍,不敢置信的看向薄中青。
薄中青继续沉声道:“老臣也伺候在先帝身边几十年了,先帝的习惯老臣心中有数,有一个小细节老臣从来没有同外人说过,先帝加盖玉玺之后总喜欢用手掌拂过盖章的地方,那必然会让印章模糊一些,次次如是,可是遗诏上的玉玺却清楚的很,遗诏上的字迹是先帝的,难道先帝会让旁人加盖玉玺。”
薄胭一噎,那份遗诏确实是自己伪造的没错,自己重生以后便有意的练习嘉和帝的笔迹,为的就是这一天,却没想到在玉玺上出了错,当然,这个细节除了长期执行皇命的薄中青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