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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内室之中,蕾祤默不作声,手却紧紧的握着皇上的手,心弦绷的紧紧的。
岑慕凝并没有觉得意外,欣悡这时候反口,肯定是有缘故的。但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跳出来。
“皇后可有什么要辩白的?”庄凘宸若有所思的问。
“辩白倒是没有,请皇上容臣妾问欣嫔几句话。”岑慕凝朝他行礼。
庄凘宸没做声就是默许。
“欣嫔,你方才所说的每件事,都有证据指证本宫吗?”岑慕凝看着她的眼睛:“还是说就凭你在本宫身边久些,就自行揣测出这些事情了?”
“臣妾当然有证据。”欣悡仰起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就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经手,替娘娘您来达成的,所以臣妾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皇上若不信,自可以去查问。远的不说,祈福殿佛像被动手脚,险些砸伤贵妃,就是臣妾通风报信,贵妃就是人证。”
她言之凿凿的样子,容不得半点虚假。
“皇上,臣妾不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蕾祤拧着眉头开口:“一定是欣嫔故意陷害。自臣妾有孕以来,多得皇后娘娘百般呵护,是真是假难道臣妾自己觉不出来,偏要等到旁人来告诉臣妾吗?今日的事情,一定还有蹊跷。”
“是啊。”欣悡仰起头,一双眼睛里透着些杀气:“如果恭妃的身孕一直安稳,怎么可能只是稍微惊吓,就动了胎气呢。皇后利用副院判赫连,背着皇上在太医院动手脚,她根本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着恭妃的孩子,否则怎么可能一点点的惊吓就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殷离快步进来朝庄凘宸行礼:“主子。”
“出去。”庄凘宸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沉不住气来替皇后求情。
“主子。”殷离眉心凝重,语气急促:“怀王殿下陪同边陲使者求见,人已至宫门外。”
“怀王……”庄凘宸微微凝眸,原本就阴郁的眼眸隐约透出了肃杀。“朕没恩准他离开封地,他的胆子倒是不小。”
殷离没做声,只屏着呼吸等着主子发号施令。
“朕,在擎宣殿见他。”庄凘宸这时候才松开蕾祤的手,道:“容后朕自会彻查。”
那意思就是说这件事情不劳烦皇后费心。
“恭送皇上。”岑慕凝心里觉得奇怪,之前的事情庄凘宸都是会信她的。唯独这一次,他的表情冷淡不说,反而好像真的信了欣悡的诬陷之词,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朝她发难了。
“皇后娘娘恕罪。”原本已经离开的殷离又返了回来:“只能暂请娘娘先回擎宣殿避一避,待查问清楚之后,再向娘娘交代。”
青犁想说什么,被冰凌给拦住了。这事已经不是为难殷离就能有转机的,那又何必要说呢。
“本宫容后自会回凤翎殿,你且去伴驾就是。”岑慕凝这么一说,殷离也就明白了。
“属下告退。”他行了礼,又匆匆而去。
岑慕凝这时候才轻叹了一声:“欣悡,本宫只想问你一句,若因此而送命,你后不后悔?”
欣悡抬起头,对上皇后的目光,眼神不爱的闪烁:“臣妾不悔。”
“甚好。”岑慕凝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蕾祤连忙抓着婢子银枝的手,假意起身:“皇后娘娘,臣妾相信您绝不会这么做,臣妾知道这是奸人嫁祸,娘娘您放心,臣妾一定会求皇上查清楚这件事,绝不让您受委屈。”
“娘娘,你的身子要紧。”银枝小心的在旁提醒了一句:“还是趁早将此人送回刑房去吧。”
“叫人看着,别叫她寻短见。”蕾祤不解的看着欣悡,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其实皇后娘娘对你一直不错,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威逼利诱能让你咬死了诬陷皇后。还是你真的觉得凭皇上待贵妃一时的恩宠,能与皇后抗衡?”
欣悡凄然一笑:“恭妃娘娘就别套臣妾的话了,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哪里来的什么威逼利诱。且您放心,臣妾绝不会寻短见,臣妾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通常棋子没有用处,灭口才是关键。所以若臣妾死了,就一定是被人灭口,臣妾自己还没活够了,才不想死。”
“随便你吧。”蕾祤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带下去吧。”
岑慕凝走出来的时候,苍怜仍然站在前庭的院子里纹丝不动。想必她也瞧见皇上走了,没有跟着,倒像是故意留在这里等着她一样。
“皇后娘娘这就走了?”苍怜微微一笑,明艳动人。
岑慕凝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领口一件蜜合色的衣裳露出边来,上面绣着很好看的万字纹。而这万字纹又和别的有所不同,偏偏是她很熟悉的那一款。
“你……”
苍怜凝眉而笑,满是喜悦的语声听来那么悦耳:“哎呀,真是不容易啊,皇后娘娘总算是发现了臣妾想让您察觉的事情。”
“你已经是皇上的贵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岑慕凝心口有些窒闷:“你口口声声说钟情于皇上,背地里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羞耻。”
“原来皇后娘娘也有动怒的时候,原来皇后娘娘也并非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假人儿。”苍怜抚了抚自己的领口,笑容更添几分妩媚:“可是娘娘您错怪臣妾了。臣妾的的确确钟情于皇上,绝无二心。不过是仿照了太后的手腕,用在了娘娘府里的人身上。只是娘娘您一向聪慧的很,您能猜到是谁中了招吗?”
岑慕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对她太仁慈了。竟然因为答应了庄凘宸不会动手,就真的任由她慢慢滋长慢慢渗透,到现在想要处置竟然会觉得吃力。
“怪不得本宫来时,你能这般沉得住气。”
“那是。”苍怜笑眯眯的说:“我善妒我在皇上面前百般的争宠,落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没有用的草包罢了。你想由着我,骄纵我,让皇上一分一分的对我厌恶起来,再借宫里这些被我撅害过的女人的手,拔掉我这根眼中钉,不得不说,这方法也是很聪明的。可惜的是我真的没有皇后娘娘您想的那么简单。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您呢。”
这话说完,她毕恭毕敬的朝皇后行了个礼:“娘娘合该受臣妾这个礼。是你教会了我该如何在这后宫之中生存,也是你屡次让我吃亏,我才能吃一堑长一智,活学活用算计到现在。”
她得意的朝岑慕凝笑了下,那是胜利的姿态:“娘娘可想到那人是谁了吗?”
说完,她轻盈的转身,缓缓离开。
“岂有此理,她竟然……”冰凌气的想要快追一步,一脚将她踹下长阶梯。
可是这一回,是青犁把她给拉住了。
“与其花时间和她争吵,不如想想怎么解除眼前的困局。”青犁低眉:“方才看殷离的脸色,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是欣嫔不曾交代的。贵妃的话,已经挑明来说了,咱们不能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啊。”
“冰凌,你回相府一趟,看看家中就究竟出了什么事。”岑慕凝真的是后悔的不行,太疏忽了,光顾着去看贵妃在宫里种种表演,却从未想过这根本就是她故意设下的障眼法。
一路走回凤翎殿,她并未乘坐软轿,只想捋顺纷乱的思绪。
这一等,便是天黑。
青犁一直陪着她,几乎一整日都没怎么说过话。
还是冰凌返了回来,才打破了僵局。“娘娘猜的不错,府里果然出了事。”
只这一句,青犁就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可就算相府出了事,又和皇后娘娘有什么干系。相爷与娘娘一直不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主子都清楚,当初娘娘之所以愿意迈进瑞明王府的门,也是为了能逃过丞相府的摧残。”
“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冰凌皱眉:“奴婢回去打探消息,可整个丞相府如临大敌一般,外送内紧,被府兵重重围住。更奇怪的是从前那些侍奉的老人,要么被送去了庄子里头干活,要么给了身契重获自由,早早就离开了皇城,要么,便是被调到相爷的院子里伺候去了,轻易也看不见人影。奴婢用了好些法子,才略微探知一二。府里被囚禁了两个人,分别囚禁的。一个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一个则被关进了相爷的后院。但这两个人是谁,却不得而知。”
说到这里,冰凌自己也糊涂了:“奴婢是想了又想,猜了又猜也着实猜不到这件事情和皇后娘娘您会有什么牵扯。娘娘,您赶紧拿个主意,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岑慕峰呢?”岑慕凝挑眉道:“他一定知道府里的事情,你赶紧着人去找。”
“好在现在皇上还没下旨封锁凤翎殿,令皇后娘娘禁足。只要能找到,将他带进来,兴许就有答案了。”青犁略微一想,道:“我也帮着去找。”
岑慕凝轻叹了一声才道:“怕就怕你们根本找不到他。”
“娘娘的意思是……”冰凌压低嗓音道:“这件事情莫不是与他有关?”
“是啊。”岑慕凝点头:“就怕他是被卷进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