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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郭嘉被叫去曹孟德府上。则是因为鲜卑三部大人之一的轲比能今天正式到许都,现下正在驿馆,等待面圣后跟曹孟德的商谈。曹孟德叫人自然就是为了和谋臣们商量商量对轲比能部鲜卑到底定一个什么基调,是战是和?战的话,要打到什么程度?和的话,要谈什么条件?
按照玩政治的说法: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鲜卑部和中原暂时还算和平,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种和平会一直持续。曹孟德很清楚,鲜卑步度根部虽然强盛,但步度根本人才智平庸,不算可怕。而鲜卑拓跋部如今四分五裂,内事还未解决,也是难有成绩。只有轲比能,这个人野心勃勃又魄力十足,头脑精明又手段强悍,这样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你不知道他跟你联合时是否已经做好随时跟你反目的准备,也不知道他在跟你打的如火如荼时会不会突然看到更大利益,选择握手言和。轲比能这样的人,放在北方,现在是能给袁谭袁尚他们添乱子的。但是有一天,曹孟德他自己统一北方后,轲比能同样也能给他添乱子。
一番思量过后,曹孟德把自己隐忧缓缓叙述出口,然后就手支着桌案,看着座下的一众人,问道:“诸公以为我许都当如何对待轲比能?”
如何应对?这话问的有意思,不能说打,不能说和,只是应对而已。
几个谋士互相看了看,已经从曹孟德话里领悟到曹孟德的心思。于是片刻沉默后,荀彧出列,发表自己看法:攘外必先安内。轲比能现在还不够对我许都构成威胁,但是北方的统一已然算迫在眉睫。只等到袁尚袁谭打到初见分晓,我们就可乘机再入河北。在此之前,轲比能作为一个能牵制北方袁尚的力量,还是不能太过疏远。然而轲比能毕竟是外族,提防之心不可无。所以彧以为,战,绝对不必。和,却是要让他有忌惮的和。不可以为联合之后便可随意兴风作浪,犯我边境。
曹孟德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地说:“文若此言甚善。轲比能于步度根正在交战,与许都交恶对轲比能而言已是百害而无一利。只是不知,这‘忌惮之和’要如何行之?”
“和亲。”这是忽然睁眼说话的贾诩。
“质子。”这是刚才一言不发的郭嘉。
“遣使。”这是一向不爱主动出声地荀攸。
曹孟德挑挑眉,看着先后发现的三个人,心里暗暗笑叹:除了奉孝,文和和公达可都是你不问,他不说的主儿。这番对外族事上破天荒地主动开口,着实让他欣慰非常。只是这个点子,出的有些……
曹孟德皱了皱眉,看着贾诩:“文和所言之和亲,是我大汉出嫁女子还是要迎娶鲜卑族人?”
贾诩眯了眯眼睛:“出嫁女当选轲比能部,迎娶,自然当选其余两部。”
曹孟德眼睛一亮:这点子好。够狠,够损。这样变相离间的和亲法其实就相当于告诉轲比能:我在你旁边就扎了根鱼刺,现在我许都能跟你合作,自然也能跟他们合作。支持你,自然也能支持他们。你最好放老实点,不然你们鲜卑乱起来,我们可是很乐意瞧热闹的。
至于质子和遣使那两条,这倒是很容易理解。只是质子的话,鲜卑人和汉人还不太一样,他们并没有立长立嫡的传统而是哪个儿子更有能耐,更突出就立哪个为嗣。这样算来,质子还真不好选。
郭嘉似乎也想到这个问题,所以他在曹孟德蹙眉凝思的时候,很干脆地想曹孟德提了个出人意料的建议:“轲比能现在膝下二子,长子耶力合六岁,次子策格今年四岁。二者和他们的叔叔策力一样,皆有资格继承轲比能位置。以嘉之见,与其在这里思索到底挑哪个为质,倒不如直接告诉轲比能让他自己去选送何人进京。”
“自己挑人?奉孝莫不是糊涂了?让轲比能自己挑人,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看好的继承人送于许都?”
郭嘉看着出言疑惑的刘晔微微笑了下还没说话,就听他身边的程昱回答道:“无所谓他挑哪一个。反正只要和亲事定,继承他位置只能是流有我大汉血脉的人。现在的质子,不过是暂时牵制他的棋子罢了。等到这颗棋子没了用处,自然就成弃子。”
刘晔听后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回坐席,不再开口。一众人也是面色平静,似乎这棋子弃子之说已经稀松平常,引不起他们非常关注了。
在几番商讨确定了许都对轲比能态度后,曹孟德开始带着几分期待等着轲比能来丞相府了:他很想看看,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轲比能会做出什么反应?是勃然大怒挥袖离去,还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而在曹孟德寻思这些的时候,被他琢磨的当事人却没像他想象的一样在驿馆里好好歇着,他带着侍卫乔装一番后,上了许都街头。此刻正驻足在徐瑾府门不远处,看着徐府门口的景象眸色幽暗,抱臂而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徐府门前是蹒跚学步的徐恒,而徐恒身前则是笑的温柔和煦的郭照。郭照这会儿正矮着身子,手里拿着糕点逗哄徐恒:“恒儿,来,看看能不能自己过来,自己过来,糕点就是你的了。”
小徐恒眨眨眼睛,挣脱身后一直扶着他的奶娘,迈开小腿摇摇晃晃地向着郭照走去。等快到郭照身前时,一把扑到郭照腿上,也不管糕点蹭了一身的事,直接揪着郭照一副“咯咯”而笑。
郭照一手扶着他的小肩膀,生怕他一个站不稳给摔地上去。另一只手则掏出自己手帕,绷着脸,故作怒容地吓唬徐恒:“看,弄脏了吧?当心回家被你娘骂。”
徐恒不说话,咧着长着几颗玉米粒的小嘴继续“咯咯”笑。郭照没奈何,只好耐心地抓起徐恒的一只手,动作温柔细致地替他擦去手间的糕点残留,眉目柔和地哄他:“恒儿,外头冷了,咱们回吧?”
徐恒瘪瘪嘴,小脸不甚乐意地抱住郭照,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郭照摸摸他脑袋,笑道:“怎么,你还不愿意?”说着一把捞起徐恒,抱在怀里,笑眯眯地往徐府而去。徐恒搂着她脖子,把下巴支在郭照肩膀上,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府外,似乎想在进府最后一刻尽情享受一下府外风光。却不期然把视线与正盯着此处,目光灼灼地轲比能对在了一起。
小孩子最是敏感:轲比能眸光犀利,通身的杀伐之气,便是有意隐藏也瞒不过小孩儿直觉。所以徐恒只看了他一眼,就在郭照怀里“哇”的一下哭出声来。郭照赶紧手忙脚乱地拍哄着徐恒,一边哄,一边疑惑地往四下看了看,待没看到异常后,又快步往徐府里走:恒儿别是饿了吧?赶紧去府里喂他吃东西。
而郭照他们刚进府,被侍卫拉住藏于墙后的轲比能才又重新走出,眯着鹰目,嘴角挂笑:“她居然会哄小孩?呵……倒是出人意料的很。这个女子到底有多少面是我没看到的?”
侍卫长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心里实在是忐忑地很,从他跟轲比能这么些年以来,还没见他家大人对哪个女人如此关注过呢?你说他要是关注一个鲜卑女子还好,偏偏他看的是一个汉家女子,而且这女人一瞧就不是任由拿捏的主儿。他可没忘上回这女人差点就把他们大人留在许都了呢。你说大人这是哪根儿筋不对头了?怎么会对这样的蛇蝎美人敢兴趣呢?
轲比能并没有理会身后侍卫长的疑惑,他在微微停顿片刻后,带着人重新开始往来许都街道。
当天晚上的时候,轲比能在驿馆下榻,有黄门官来通知他要第二天入宫面圣,然后在面圣前应提前演礼的事。轲比能的侍卫很上道地把打赏钱递给黄门官,客客气气地问:“敢问常侍,演礼的话,应是在何处?”
黄门官眉开眼笑地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放在袖子里以后跟轲比能回道:“演礼事具体如何安排要听中大夫的。不过,轲大人若是心有疑惑,想提前知道,丞相府也是不错的地方。”(作者注:轲比能并不姓轲。但史料很多地方是按照汉族记事习惯,直接把轲当做姓氏,比能作为名字。此处沿袭史料叫法。)
轲比能和几个侍卫一下就悟了:哪里是演礼呀?这分明就是面圣前,先跟曹孟德通个气,好知道见了刘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轲比能很是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曹府方向:他很期待明天会面,这位曹公会如何刁难他。
曹孟德会如何刁难他暂时不知,现在曹孟德反正是暂时没心思想怎么让轲比能为难事了。因为就在这天晚上,入夜以后,荀彧忽然匆匆来到曹孟德府上,交给曹孟德一封加急军报:袁尚破袁谭于朝歌。袁谭兵败,退至南皮。众将心思浮动,倒戈投尚者不计其数。袁谭从郭图计,突围出城后退至平原。袁尚军穷追不舍,目前两军对峙与平原,袁谭在无计可施之下,终于决定遣辛毗来许都,求援于曹孟德。辛毗已然暗中出城,正秘密前往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