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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玖原以为，给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一点提升，就能让他满意，但事实却表明，她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权亦泽冷冷一笑，说道，“慕云玖，你似乎没太有诚意呢。”
“你到底想怎样。”
慕云玖盯着他，发现他的神情很是诡异和扭曲。
他这时候就像极了一个绑架了人质，正在毫无底线索取赎金的绑匪，面脸狰狞的威胁着人质家属，想要达成自己异想天开的妄想。
“我想怎样？”
权亦泽又狞笑一声，“我想怎么样，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乖乖回到他身边，这就是他最想实现的。
虽然现在还不太现实，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够做到的。
所以，今天他也不会太过于为难慕云玖的，只要她做到很简单的一点，让自己满意就可以了呢。
“对我说，夫君，求你了，我就让你见她。”
权亦泽笑着说道。
而慕云玖只觉得他此时的笑，都散发着腐烂的大猪蹄子味道。
做你娘的梦！
“嫂子，让我揍死他。”
夜凌枫已经把手指头捏的噼里啪啦响，而权亦泽便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动手好了，只要我喊一声，不远处巡逻的禁军，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包围了你们。”
“你真卑鄙。”
慕云玖淡淡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从这时候，才终于真正认识了权亦泽这个人。
而权亦泽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昨天喝了酒之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无论他做什么，在慕云玖的眼中看来，始终都是错误的，令人厌恶的，即便他真的是一心为了她。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在乎她的目光呢？只要达成目的，不就好了吗？
就算是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那也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强得多。
所以，他决定了，不再迁就，为自己而活。
而此时，慕云玖很明显已经别无选择了，为了见到姜水若，她必须按照权亦泽的要求做。
于是，她点了点头，看着他，“我说。”
“嫂子！”
夜凌枫气的干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夫君，求求你，让我见她。”
慕云玖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句话，是她作为曾经嫁给了权亦泽的慕云玖说的，而不是南云寒，也不是顾卿夜的妻子。
“哈哈哈哈！”
权亦泽顿时笑了起来，他看着慕云玖，目光有些癫狂，也有些受伤。
盼了许久的‘夫君’二字，终究还是在他的威逼之下，她才肯说出口的，他这到底算什么啊？
而慕云玖忽略了他的目光，只是又淡淡问道，“可以让我见她了吗？”
权亦泽顿时更是恼恨，却做出一副满意的表情来，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说着，便自己打开了角门，带着她和夜凌枫走进去，朝着天牢的方向进发。
权亦泽大概是早就已经拿准，慕云玖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因为慕云玖发现，他们进来的时候，一路上竟然连一个禁军侍卫都没有看到。
很快，就到了死牢的所在。
远远地，慕云玖便看到了牢房中被关着的姜水若，满头白发的她似乎很疲惫，正一脸倦容的睡在石床上。
也顾不得权亦泽还在身边，慕云玖便急忙跑上前去，不住的呼唤道，“姜姨，姜姨！”
其实，她是愧于见姜水若的，如果不是她的话，倩兮怎么可能会——
而姜水若似乎很迟缓的醒过来，睁了睁眼，看到是慕云玖，眼睛终于亮了亮，隔着铁栏去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你为什么来了？”
“姜姨，对不起，我——”
慕云玖瞬间落泪，满心的愧疚和自责，在面对这位伤心过度，一夜白发的母亲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好孩子，不是你的错。”
姜水若强忍着悲痛，枯瘦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为你而牺牲，是她的使命和荣耀，是应该的。”
“不！不是这样的！”
慕云玖顿时哽咽，摇着头解释道，“不是啊姜姨，倩兮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好姐妹，没有谁天生就应该为了谁去死啊。”
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迈不过这个坎。
她不是真正的云玖啊。
“不说这些了。”
姜水若为她擦了擦眼泪，又看向远处的权亦泽，强自镇定道，“给我们点单独说话的空间。”
权亦泽顿时皱起了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点头道，“好。”
说完，竟然就真的走开了。
而看到权亦泽竟然这么听话，慕云玖不禁心中一惊，问道，“姜姨，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一定是权亦泽觉得，能在姜姨的身上得到某种益处，难道，他是打算把姜姨交到楚天河面前吗？
“不。”
姜水若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紧紧攥着，忽然就将她一拽，使她原地转了个圈儿，背对着自己，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拍在了她的背上。
顿时，慕云玖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那只手，缓缓地在自己的背部开始蔓延，流进四肢百骸。
这——
慕云玖顿时大惊，“姜姨，你在干什么！”
而此时，夜凌枫的神情忽然变的难过起来，看着姜水若，“姜姨，你这又是何苦呢？”
“人之将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姜水若苍白的笑了笑，说着，口中便喷出了鲜血来，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可是，她却依然拽着慕云玖没松手。
而慕云玖发现，自己也挣脱不开。
但似乎，那股力量在非常欢快的游动在自己的体内，就好像是一条调皮的小鱼一样，隐隐约约的，慕云玖似乎明白了姜水若正在做什么。
她在传功，把自己的功力，悉数都传给了慕云玖。
“姜姨，我不要这个，你快收手啊。”
慕云玖只觉得心慌，她害的倩兮惨死，姜姨一夜白头，如今身陷囹圄之中，她尚无办法营救她，怎么再能接受她的功力？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失去功力，就形同废人一般啊。
一瞬间，慕云玖陡然明白过来，姜姨这是不想活了！
“公主啊。”
姜水若已经非常虚弱了，声音都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是飞起来，她缓缓地吸了口气，又才继续说道，“属下累了，真的没有力气再陪您继续向前走了，所以，请原谅属下的不负责任吧。”
这是姜水若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慕云玖讲话，
而此时，慕云玖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很清楚，因为倩兮的死，让姜水若已经丧失了活着、以及奋斗的意志力和念头，可是身为云氏的暗影首领，这如同沉重的大山一般，沉沉压着她的使命，却让她根本不敢私自了结生命。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所有的功力都传给慕云玖，这样一来，变成废物的她，就可以安心去死，去陪伴着她的女儿了。
“姜姨，你住手吧。”
慕云玖拼命的摇摇头，“朝代更迭本就是历史常事，我早已经看开了，你们活下来都不容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们都好好活着啊。”
她已经失去倩兮了。
她不想，真的不想再因为‘复国’这个包袱，失去任何人了！
“住口！”
听到她这么说，姜水若突然激动起来，以至于，她又更加激烈的咳出几口血，脸色几近透明，却颤抖的说道，“我们这些人的死微不足道，但你是云氏的公主，你生来就背负着使命，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你父皇母后的惨死！怎么对得起我们的付出！”
“我——”
慕云玖张了张嘴巴，无从反驳。
是啊，这条命，是许许多多人的死换来的。
即便她不是真的云玖，但是，如果不是那些人的话，她就算重生的话，还会重生成这个身份吗？还会认识顾卿夜？倩兮？小枫儿？
答案无从寻找。
“公主，你要记住，一定要复国，为陛下和皇后报仇！”
姜水若又吐出一口鲜血，但这一次，却终于松了手，身子摇摇晃晃的，即便扶着铁栏，也没能让她站立住。
“姜姨啊！”
这里是天牢，慕云玖不敢大声的哭，只能低低地压抑着，双手捧住她的脸，小心地擦去血污。
而姜水若则笑的有些解脱，抬起手来，断断续续说道，“公主——恕罪，属下先走一步——了。”
慕云玖急忙把脸凑近，放在她的手边，可姜水若最终却没能再用上力气，就这么笑着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垂下了手。
“啊！”
慕云玖最终还是忍不住，痛苦的喊出声，她用力地砸着铁栏，将手撞的鲜血淋漓，而夜凌枫难过的叹了口气，声音哑哑的，“嫂子，我们该走了。”
她之所以不说话也不阻拦，那是因为，这是姜姨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姜姨一直苦守在这里，一定是在等待着见到她，完成这个选择，然后了却自己的生命，而如今她心愿达成了，这是好事。
所以，不能哭。
“不！我不能让姜姨就这么呆在这里！”
慕云玖依旧在捶打着铁栏，而这时候，听见了动静的权亦泽走过来，看到已经气绝身亡的姜水若，以及情绪陷入激动的慕云玖，便说道，“慕云玖，我可以让你们带走她，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