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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也对。李春香这几天估摸着也快生了,丁烈正好能赶上。”
绿灯亮起,陆鲲踩下油门:“这都要半年了,你还觉得他俩有戏?依我看,他们俩到底还是有缘无分。”
徐白下巴一扬:“那可说不准,万一呢?”
陆鲲方向盘一打,没接话。
隔天,徐白和陆鲲早早就把车停到了看守所的后门,准备迎接这个在他们的生命中有着重要色彩的男人,更是早在一周前,陆鲲就精心挑选了一套符合丁烈穿衣风格的衣裳交给了狱警,好让丁烈在走出这儿时有个全新的开始。
“还有五分钟。”陆鲲抬手看表。
徐白拍了拍胸脯:“我有点紧张。”
陆鲲伸出手臂,轻轻地徐白的小腹上打了几个圈:“你紧张什么?”
徐白说道:“我怕这半年他变样了。比如,长残了什么的。”
陆鲲一愣,随后喉咙里窜出了极其低沉的一连串笑声。
陆鲲打趣道:“日,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紧张了。”
这回轮到徐白掩嘴笑。
交谈间,看守所的铁门被打开。
狱警带着丁烈从里头走出来。
仍旧是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可身材却显然壮实了一些,头发也短到像是隔夜的胡渣,浅浅地冒出头皮。
走时,狱警笑眯眯地给丁烈发了根烟:“要不要重新学起来,这玩意儿虽然对身体不好,可确实解压。”
丁烈犹豫间最终没接,只说:“真戒了。”
狱警见状,把未能顺利发出的烟夹在了耳朵后头,拍拍丁烈的肩膀道:“行,有空常回来看看我们。”
话刚出口,狱警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拍打几下自己的嘴唇道:“瞧我这嘴,说的什么话。”
丁烈笑笑,一拳砸在了狱警胸口。
自打他进去之后,里头的人都挺照顾他,包括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狱警。
所有的话都在这动作里了。
良久,丁烈只说句:“走了。”
他从那扇铁门里走出来,抬起头,目迎了一瞬炙热的光线。
等回过神向前看时,他才把目光定在了陆鲲车子的挡风玻璃那。
随即,车子平缓地向前滑动两米,稳稳地停在了丁烈身侧。
车窗降下,陆鲲探出头去:“这发型挺帅啊。”
丁烈笑笑:“你这头发倒是长长了,咱俩换个儿了。”一眼瞄向副驾的徐白时,他和颜悦色:“徐白有了?”
徐白应:“恩。”
“几个月?”
徐白答:“三个。”
丁烈没说什么,这短短的半年而已,却已经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拉开车门上车,坐在了后座。
后座早早地放了柚子叶儿,丁烈一看就明白这是为他准备的。
丁烈捻起连着枝条的柚子叶看了看,问陆鲲:“你一个考古博士也信这个?不嫌迷信么?”
陆鲲看了眼副驾的徐白,含着笑意说:“你要是嫌弃就扔了。”
丁烈按动后座的按钮,车窗降下,丁烈像是真要把这玩意儿给扔出窗外。
这时徐白转过头:“李春香给准备的,她向来比较迷信。”
丁烈的手突然僵住,枝条挂在窗外,就是不落。
一小会儿后,丁烈缩回手,盯着柚子叶左看右看,低着头问:“这东西真有用吗?”
陆鲲一点不给人台阶下,立刻道:“我和徐白又没进去过,这我们哪知道?”
在里头待久了,似乎忘记了以前和鱼龙混杂的人打交道时的那种圆滑,面皮也变薄了些。陆鲲的话让丁烈的喉咙里跟卡了鱼刺儿似的,耳朵根竟起了热。
他轻咳一声,谁也不看,拿袖子叶儿在身上认认真真地扫了几遍,用完也没扔,重新放回了旁边的位置。
“徐白,她生了没?”丁烈问。
徐白一听,明知故问道:“谁生了没?”
丁烈看向窗外:“还能有谁。”
徐白说:“你进去之后她和家人住一起,现在离预产期只剩下两天了,这会儿在医院躺着呢。你要是现在见她,怕是一眼都认不出来。”
“怎么?”
徐白说:“头发剪了,也胖了好多,快一百三了吧。”
丁烈笑出来:“呦,成猪了。”
徐白说:“那有什么办法,女人就是心软,肚子里一旦揣了个孩子,哪里还会在乎身材,拼命吃,就怕孩子发育不好,只求孩子生下来能健康,自己怎么样都行。”
陆鲲看眼徐白,接话道:“我会记着的。”
“你记着什么?”
陆鲲笑笑:“这话难道不也是说给我听的?”
徐白被戳穿,白他一眼:“就你聪明。”
丁烈瞧着斗嘴的俩夫妻,突感心底有些寂寞。
自打回到河北,进了看守所,他之前外头那些莺莺燕燕都消失了,也没哪个情人来里头瞧过他一眼。这倒是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事,省下了言语打发的那一套。
倒是李春香……
这半年来李春香虽然没和丁烈照过面,可狱警说,有个大胸大屁股的孕妇每个月都会来这儿一趟,有时送点吃的,有时送点用的。狱警说,姑娘的肚子挺大了,还问丁烈是不是他外面的媳妇,没对人负责就把人肚子给搞大了。
丁烈自然是否认,可狱警和狱友们都不信。
他心里头冤,自个儿明明连嘴都没亲过人一下,怎么就搞大了人的肚子。
可他心里头也暖。
特别是在里头蹲的时候,谁真的关心他,谁是逢场作戏,真的就一目了然。
思忆这些事时,车子已经驶向了市中心地段。
丁烈回过神来:“现在是要去哪?”
陆鲲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天你出狱,当然是给你接风洗尘。”
丁烈靠在了真皮座椅上,下巴微抬:“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接风洗尘法?”
陆鲲说:“关键看你意愿,你想干什么今天我们俩夫妻都奉陪。”
丁烈笑笑:“还是别了,带着个孕妇能去什么地方。”
徐白一听不愿意了:“孕妇怎么了?我这才三个月,白天还不是照样在考古所上班。除非你想去马杀鸡,不然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方便的?”
丁烈笑笑:“就你嘴利。就算我真要去马杀鸡,也不会带坏你们家陆鲲,不用盯这么紧。”
徐白一听,睁着大眼睛回头:“喂,丁烈,你还真想去啊?”
丁烈说:“不想。”
开车的陆鲲嘴里不免嘶一声,毒舌打趣道:“看样里头还真不错,香烟戒了,连玩女人也戒了,实在是有益身心健康。”
丁烈说:“烟是在里头戒的不假,但玩女人,我老早戒了。”
徐白来了兴致,逗句:“是不是认识李春香后戒的呀?”
丁烈的面色瞬间有点尴尬,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没吭声。
“你想吃点什么?”
丁烈答:“都行。”
陆鲲道:“那我请你吃屎。”
丁烈喷出浓烈地笑来:“恶心。”
陆鲲也跟着笑,拧开了车内音响,播放了一首慢悠悠的老歌。
歌曲循环播放了六遍,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稳。
丁烈却皱起眉头:“这里……”
陆鲲解开安全带:“没错,这里就是你之前投资的某一个项目酒店。”
“为什么带我来这?”
陆鲲说:“你进去之后,一些高层就开始借机上位,所以不古传媒现在早就不信丁了,还有很多别的分支也都陆陆续续被有心人霸占。”
丁烈很平静地说:“这些我都知道。我现在唯一拥有的,怕也只剩下那个别墅。”
陆鲲说:“不止。”
“什么意思?”丁烈皱起眉。
陆鲲卖关子太久,徐白急了,抢先说:“陆鲲把这一栋楼都买下来了,包括我们一会要去的餐厅。”
丁烈难以相信:“你是钱多到烧了荒?”
陆鲲说:“真被你说中了,陆家除了钱,还真的什么也没有。”
丁烈缓缓解开安全带:“这半年,你脸皮倒是厚了一层。”
陆鲲勾唇笑得性感:“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栋大楼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没有你,我和徐白的生活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平静。”
丁烈忽然觉得有点热,抬手解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手指勾着领口边扯了扯:“好意我领了,但楼你还是自己留着。”
陆鲲有点不高兴了:“怎么,看不上这礼?”
“那倒不是。”丁烈说:“我了解自己能干点什么,有多少能力。这些经历和能力是哪怕我坐过牢也没人可以夺走的东西。所以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况且我早就厌倦了以前带着面具生活的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彻底的置身事外,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徐白和陆鲲异口同声:“那你以后想干点什么?”
丁烈说:“不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