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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烈看眼李春香,耐心说道:“要是不出意外,瘦子这会儿已经把渔船的发动机全拆了,包括胡飞他们的。”
闻言后的李春香目瞪口呆,徐白和陆鲲相视一眼后也陷入了沉默了。
毕竟今晚发生的事在她的人生旅途中可是足够被记入‘史册’的,而丁烈的谨慎和心计仿佛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陆鲲向前迈了半步,一只脚踏在了船头的最边缘处,他目视着水波,迎着卷在水域上方的夜风,沉声道:“你不让瘦子和我们一块登岛,就是想留后手?”
丁烈斜过眼:“假设他也跟我们一起上了岛,那必然和我们一样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坐游艇上的岛,如果瘦子不走,万一有个万一,我们想撤都难。”
陆鲲笑出来:“那瘦子应该离得不远,对吗?”
丁烈说:“离这三公里的另一个岛。”
“今晚你让他做了什么?”
丁烈抵了下眼镜架:“据我这几天的观察,这边停船的地方都在南面,而我们上船的地方是刀疤谭以往出货交易的地方。那边的船只不管是来是往,停靠的时间都不会太久。所以在我们赴约的时候,我让瘦子去把南面渔船的所有发动机都拆了。”
陆鲲听后嘴里狠狠‘嘶’了声:“这种阴招估计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丁烈被陆鲲逗笑:“这算是一种夸奖吗?”
“你觉得呢?”陆鲲在丁烈肩头拍了几下,眼神更是意味深长。他转身向徐白走去,走两步后双脚一停,又回头道:“不管怎样也算因祸得福,咱们给他们来个大满贯。就像这水域下的鱼儿一样,尽量拿网捞干净。”
“嗯。”
四人一起坐进了船肚子。
徐白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道:“不好。”
“怎么?”
徐白说:“本子,记录这六年每笔款项的本子还在渔民家里。”
陆鲲笑笑,似乎一点也不以为然。
陆鲲认为,能安排瘦子在最后关头画出点睛一笔的丁烈怎么可能容许出现这种纰漏?
果不其然,丁烈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道:“手机除了能打电话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叫拍照。”
徐白一听,原本如同伸长的鸡颈一样的脖子立马就给收了回去,长长吐出口气。
几人相继笑笑,一个个心情看上去都想当不错。
船速很快,他们在水域上漂泊了一刻钟后,陆鲲提醒道:“还是早点通知警方上岛吧,以免再出点什么乱子。”
“嗯。”丁烈闷沉应道,随后掏出手机欲拨电话。
可谁知才按下两个键,胡飞的电话就进来了。
“草你妈的!”那头传来又愤又粗矿地声音。
丁烈用力掏几下耳道。
那头又骂:“我老板说了,让你立刻,马上返回。”
丁烈勾唇笑,刚想说点什么时,那头却传来了一句:“瘦得跟猴儿一样那人,是你兄弟吧?”
丁烈的脸色骤变:“什么意思?”
“怪就怪这小子倒霉,拆光的渔船的发动机扔水里,结果自己开来的游艇也出了毛病,他是想走也走不成,被我给逮了来。”
丁烈压抑着呼吸:“你想怎么样?”
那边的语气开始嚣张起来:“老板让我告诉你,要是不想这个瘦猴儿用血祭我死了的兄弟,那现在就把装有文物的船给我重新开回来。当然,如果你这会儿已经报了警。那反正我们也来不及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就别怪我们再干出点什么更丧心病狂的事。”
沉默了片刻,丁烈抓其重点道:“我还没来得急报警。”
“所以呢?”那头传来笑声。
丁烈道:“我折回来。”
“我们等你,希望别让我们等太久。”
“好。”丁烈挂掉电话。
在旁的几人这会儿其实都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一个个面色都很凝重,也没有谁主动去问丁烈发生了什么事。
大约过了十几秒,丁烈的眼神扫过自己的同伴们,他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走到船家那,吩咐船家把船停靠在最近的小岛附近。
一回头,丁烈瞧见了李春香的脸。
这个于大千世界平平无奇的女人正单手摸着肚子,眼神迫切好奇地瞧着他。
丁烈看着她说:“我先送你们去最近的小岛落脚,你随陆鲲他们一道先回河北,我还有点事做。”
李春香死死盯着他,拖着笨拙的身体向前走了一步:“瘦子被他们抓住了是不是?”
丁烈一怔,随后坦白点了一记头,没说什么话。
李春香有点担忧,两条眉瞬间无限靠拢,她垂了个脑袋,闷沉沉地说:“你打算一个人去?带着这些好不容易找回的文物?”
丁烈想也没想就说道:“瘦子的命只有一条。”
李春香猛一抬头,眼睛狠狠一瞪:“你的命也只有一条。”
丁烈抬手,习惯性地抵了下眼睛架:“我又不是什么市井小喽喽,他们心里也清楚,所以就算我过去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李春香咬了咬干涸地嘴巴,很久后才道:“行,我信。我在河北等你平安回来。”
丁烈平静的胸腔起伏了几下,他伸手忽然捏住李春香的右脸,语气重重地说:“必须得平安回来。”
这些对话全都入了陆鲲和徐白的耳朵。
心情的大起大落也在今晚完美的上演。
丁烈对船家说:“加快速度!”
“小伙子,已经很快了。”
“那就再快。”
十五分钟后,船靠了岸,李春香上了岸。
徐白看看陆鲲,而陆鲲却并没有勇气看她。
这时候徐白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在陆鲲的道德观里,很难有勇气跨下船。倒不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和丁烈产生了什么所谓的兄弟感情,单纯是因为像陆鲲这样的人,极不愿意被恶势力牵着鼻子走。他身在棋局中,哪怕想要置身事外,怕也很难过心里那一关。
果不其然,陆鲲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徐白,沉声道:“上岛后不要停留,立马想办法离开。徐白,立刻通知警方赶过来,这批文物绝对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
听到这里时,徐白落泪了。
但她还是尊重了陆鲲的意愿,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鲲终于绽开笑颜,弯弯地弧度浅薄地挂在他的嘴角。
丁烈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李春香,虽然再没说什么话,可两人却像产生了默契似的,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船家被胁迫重新折返,陆鲲和丁烈带着一船的文物重新向着渔岛靠近。
四十分钟后,船离岛不足百米。
岸上站着许多人,早已等得望眼欲穿。
陆鲲和丁烈并肩站在船头,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陆鲲胡撸了一把脑袋,笑出声儿来:“这次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丁烈侧目:“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俩个女人安全了。”
陆鲲打趣道:“你的脑袋瓜里还有没有什么B计划,C计划,等着给我制造惊喜?”
丁烈笑笑:“没有。”
俩男人眼神柔和,好似再没有什么事能威胁到自己似的,他们不仅无所畏惧,还心中满足。
船靠岸的那一刻,胡飞手里的枪就远远地对向了丁烈。
“下船!”胡飞呵斥道。
陆鲲和丁烈相继跳下,很快就有人上船去检查文物在不在。
陆鲲四处看看,先前横在这岛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而刀疤谭的人明显已经不在岸上,刚才那两方的恶斗谁输谁赢也显然见了分晓。
陆鲲的眉一拧:“程金戈人呢?死了?”
这话一出,从胡飞的身后慢慢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贵州男人。
他的年纪如程金戈所说的那样,要比胡飞小一大截,估摸着没比丁烈大几岁。至于身材,和卢阅平差不多,都是出奇的壮实。胡渣绕着嘴边一圈,干净利索的板寸头也越发衬得这人精气神十足。
“自我介绍一下,别人都喊我大灰哥。初次见面,这场面倒是闹挺大。”大灰揪住了瘦子的衣领,手一提就把被五花大绑的瘦子给提到了半空中,然后又像扔麻袋那样,狠狠把人给砸在了地上。
大灰拍了拍手掌,低头瞧着自己手心道:“怎么少了两个人?”
陆鲲无视胡飞手里那来回晃动的枪口,寒寒回道:“男人的事别扯女人,有什么冲我们俩来。”
大灰表示认同,下巴向外一伸,嘴角倒挂做了个表情,随后笑道:“你们让我解决程金戈,我已经解决了,还死了七八个兄弟,损失特别惨重,这笔账你们说该怎么算一算?”
“程金戈真死了?”陆鲲又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大灰笑得诡异:“死?我兄弟和他的仇海了去了,就这么让他一枪两个洞,不是太便宜了点儿?”
听到这话,陆鲲才舒口气。
谁知下一秒,大灰却忽然从腰间拔出枪一声吼:“你俩敢玩我,不是这么轻松的事!”
当着丁烈的面,直接对准了脚边的瘦子,瞬间就是一枪下去,瘦子当场倒地不起,血流满地。
瘦子在瞪大眼睛,远远地瞧着丁烈,嘴巴张了又张,可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