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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恬儿浑身一震,胸口如被紧紧揪住一般,几乎无法喘过息来。修长纤细的手,骨节分明,牢牢握住梁楚笙厚实滚热的手掌,掌心却是一片冰凉。
梁楚笙反手将她握住,脸色冰冷,阴鸷般的目光笔直射向不知死活的童倩倩,冷哼:“哟,了不得,童劲还没反对,你这小侄女倒是激动不已。”
话落,一如往日纨绔模样,朝她轻佻地招招手,笑得暧昧不明:“听说童劲一躺下,童家二房一下子越过了二房去,稳稳拿下董事会,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这么卖力,童劲一定很欣慰。”
一席话,听得他们一家三口面红耳赤。眼见童倩倩还要反唇相讥,童喻双瞳几乎喷出火来,恨恨瞪了刘淑仪一眼,其意思不言而喻。
看你教出来的蠢货!
原本童劲昏迷,童喻作为兄长掌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偏偏赵恬儿母凭子贵横插一脚,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把柄,却一下子被梁楚笙将他们推到风浪尖口。
刘淑仪一颗心绞成麻,心里将梁楚笙骂了个遍,却不得不咬碎一口银牙,将童倩倩拉了回来,皮笑肉不笑道:“贤侄……”下意识想到当初被反讽一顿,连忙改口:“梁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若不是担心这厮将脏水往他们身上泼,她哪里愿意伏低做小,不往里加把火才怪。
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刘淑仪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不着痕迹睇了一眼脸色煞白如雪的赵恬儿,心下冷嗤,好一个惹事精。
梁楚笙还要说什么,感觉到掌心的手紧了紧,这才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两人的互动隐隐带着些许默契,熟稔亲密。
赵恬儿毫无所觉,客官们却亮瞎了一双钛金眼。
这还是跋扈放肆无所顾忌的梁家少爷吗?!
不管私底下梁楚笙如何的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赵恬儿并不希望他们对上。
他们谈话间,赵恬儿细细打量了一遍周遭,发现童家老爷子并不在,一颗心缓缓落地。轻易发现一位老者冷淡端详着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老人家鬓发如雪,满是皱褶的脸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赵恬儿小心肝颤了颤,垂下眼帘,不着痕迹握紧了梁楚笙的手,红唇微抿。
梁楚笙抬眸望去,发现老爷子正瞪大眼睛怒视着他们,凑近赵恬儿旁边装可怜,“媳妇儿,你千万要保护好我,不然你刚刚进门就要守寡,岂不可怜?”说着,冲老爷子扬了扬眉,嬉皮笑脸道:“爷爷,你可别把我媳妇吓跑。”
众人皆惊,这梁家少爷该不是疯魔了吧?
老爷子颌下抖了抖,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
赵恬儿深吸了口气,恨不得照着梁楚笙的脸拍过去,想到老爷子会迁怒,心下莫名惊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念起梁老爷子戎马一生,估计最不喜怯懦的人,豪门世家也不会接受拿不出手的媳妇,赵恬儿轻舒一口气,抬高下巴,昂首挺胸地挽着梁楚笙的胳膊上前,躬身,“爷爷好。”
梁楚笙也跟着弯腰,脸上的笑容灿烂地如春日朝阳。哪怕赵恬儿面上自持镇定,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仍然无法瞒过他。他就清楚,小媳妇儿心中还是有他的!不在乎,怎么会紧张?
“乖,别怕,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们梁家长子嫡孙,传宗接代责任重大,爷爷哪里舍得不喜欢你。”梁楚笙手掌揽着赵恬儿的腰际,轻轻摩挲,光明正大吃豆腐。
赵恬儿脸色刷红,银牙暗咬,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必定咬死他!
良久,老爷子沉沉开口,阴沉的目光犹如实质将赵恬儿笼罩在内。
“哼,臭小子!你很得意?”语气中充满不满与嘲讽。
他虽然退了下来,不表示两耳不闻窗外事,童家的破事也是有听说。是不是梁家长子嫡孙还难说。
赵恬儿浑身冰凉,像是冬日被人浇上一盆冷水。可理智告诉她不能退怯,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若是退缩,身边的男人怎么办?
梁楚笙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僵硬,脸上笑容越发灿烂,狭长的丹凤眼眯起,眼底赤裸裸地全是警告,“当然得意啊!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把心上人给盼到了,啧,爷爷,这种心情,您老人家不懂。”说着,他得意洋洋地在她脸上偷个了香,挤眉弄眼。
赵恬儿哪怕再懊恼心慌,此时被梁楚笙这么一打岔,心头的不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满怀的坚定。
胸中涌起的股股热流让她眼眶一红,赵恬儿低头对梁老爷子再次鞠躬,再抬头神情肃然,声音坚韧,“爷爷好,我是您的孙媳妇赵恬儿。”
梁老爷子暗暗点头。
眼底清明澄澈,脊背挺直坚韧,梁家媳妇也未尝不可。
“小子,为了她值得吗?”虽打量着赵恬儿,话却是对梁楚笙说的。
赵恬儿神情一僵,垂眸敛目,屏息凝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看不上自己?也是,梁家豪门大户,怎能同意一个失身与人的女人?
梁楚笙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爷爷,您这话可不对,毛主席曾经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您孙子我虽然算不上个君子,好歹不能成流氓是吧?”说着朝赵恬儿卖乖地眨了眨眼,婚礼还没开始,便俨然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梁老爷子眯起眼睛,周身威压更重,沉闷的声音如同天际响雷,“好小子,我倒要看值得不值得,把我的见面礼拿过来。”
身后有人托着一个托盘,蒙着红布走过来。
梁楚笙靠近赵恬儿轻嗤一声,“送东西就送东西,还装神弄鬼的。”可心中却着实松一口气,老爷子这是接受了!
赵恬儿没想到这么容易,闻言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拐他一下,看他吃痛弯腰这才弯了唇角。对老人不知道尊重,活该!“谢谢爷爷!”重新换了甜美的笑容,赵恬儿再次躬身道谢。
梁楚笙马上把她一揽,“我说媳妇儿,你可怀着娃呢!再说今天要拜堂成亲的人,明明是我们俩,你干嘛老跟老头子行礼?”所以,搞清楚状况诶!
赵恬儿气得差点一个倒仰,银牙一咬,转身怒瞪着男人,“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她不咬死他!
梁老爷子眯眼,冷冽的气息冲梁楚笙兜头包过去。好小子,敢拿你爷爷开涮!不过……看向赵恬儿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似乎能制住这浑小子也并无不可。
掀开红盖,一个样式古典的红木礼盒赫然出现,做工考究,精雕细琢。
赵恬儿感激朝梁老爷子看过去,看到对方点头首肯后才打开盒子,脸上露出愕然之色,指尖微微一颤,浑身冰凉。
这分明是一把款式古老的手枪。
围观的众人皆惊,窃窃私语声回荡在场内。
听闻梁家少爷顽劣成性,行事乖张放肆,曾惹得梁老爷子震怒动枪,从而在上流社会上“一鸣惊人”,这恐怕是真的。
手枪谁没见过,可在婚礼上送手枪,大家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婚礼上送这么一把手枪,梁老爷子到底是何意?
梁楚笙不动声色递给赵恬儿一个安抚的眼神,此刻却有别于一贯的维护,倒是镇定地盯着她,神色中带着几分鼓舞和殷切。
童倩倩更是冷笑着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赵恬儿,心中暗爽。真以为梁家大腿是那么好抱的?哼,秋后的蚂蚱还想蹦跶几天?
赵恬儿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抬步上前,郑重其事地从那人手中接过盒子,恭敬地弯腰,九十度鞠躬,如水的目光放在那黑色手枪上,“爷爷,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听说这把手枪见证了您夕日烽火岁月,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以后传给梁家儿孙。”
梁老爷子阴沉的脸骤然放晴,哈哈一笑,起身拍拍赵恬儿的肩膀,“好,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如此不卑不亢,聪慧果断,倒是配得上他的孙子。
众人瞠目结舌,原来,这不过是梁老爷子对赵恬儿的试探?面面相觑,众人将眼神放在中央那纤细、瘦弱却不软弱的女人身上,神色不一。
传说中的不待见呢?下马威呢?
难不成现在豪门都没门槛?甚至连怀孕的女人都要?
赵恬儿拽住梁楚笙的手,手心汗涔涔一片,面上笑容趋于缓和。果然跟自己猜想的没错,老爷子是在试探自己!
媳妇儿果然没让我失望!梁楚笙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转眼瞧着自家小媳妇儿怎么也看不够。童劲你那双眼是被猪油抹了吧,这么一个宝贝在身边都看不见。啧,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以后就好好的躺着吧,恬儿我接管了。
“这么多人看着,你能不能收敛点?”感受着那灼热的视线,赵恬儿咬牙切齿。
梁楚笙却大大咧咧地直接把她抱起,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啧啧有声。“收敛?我什么都收,就不知道收敛!”哈哈一笑,他直接抱着赵恬儿转了几圈。
“你放我下来!”
赵恬儿恨不得啐他一脸血,可那眼波含春,脸颊绯红又算怎么回事?
“不放。你是我媳妇儿,我乐意天天抱着。”梁楚笙嘿嘿一笑,眼中全是促狭,忽地俯下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今晚也这么抱着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