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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灵耀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李执安,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难道,定安侯知道?!
“显然,你不知道,你并不了解她。”
看见墨灵耀的反应后,李执安坦然了。
“如果她信任你,自然会告诉你她的姓名、她的家世,可是她没有。”
李执安起身,悠悠然地弹了弹外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看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墨灵耀,笑着说道:“她一离开,你便心急不已,因为你到处也找不到她。”
“我和你不一样,我去找古池远不过是为了处理她的烂桃花,而不是去问她的行踪。”
她从学院离开了,不用李执安细想,便能知道是越秦风所为。只要顺着越秦风找下去,肯定就能找到她。
不像墨灵耀,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打听。
墨灵耀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忍不住问李执安:“你知道她在哪里?”
“自然!”
李执安回答得理所当然,没有半分的犹豫。
想着墨灵耀对欢欢的身世毫不知晓,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李执安又道:“从她出生时起,她便已经与我有了婚约,注定是要嫁给我的。”
说着,他看向墨灵耀的眼神变得极为笃定,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她真正信任的人只有我,她最后会选择的人,也只会是我。”
“呵。”
墨灵耀沉默了半晌后突然笑了。
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必费时费力地去寻她了,毕竟我的时间也挺宝贵的。如果定安侯下次看见她,还望让她来学院给个解释,毕竟学员无缘无故在学院丢失,咱们学院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那是自然。”李执安浅笑。
“如此甚好。”
墨灵耀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定安侯说得没错,他于她来说什么也不是。
她不信任他,不留恋他,也不爱他。
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墨灵耀走后,李执安转眼便出了茶肆,再次前往了城守府。
从古池远口中得知了流风琴的下落后,便欲朝着安马城而去。
却是在这时,一名暗卫着着急急地出现在了李执安的面前:“侯爷,府里传来消息,刚才夫人自戕了!”
“什么?!”
……
十日后,安马城。
在方圆数百里之内小有名气的拍卖场所——如意堂的门口,余清欢斜挎着一个小木箱,跟在越秦风的身后走了进去。
越秦风瞥了被她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挤着了的箱子一眼,打趣道:“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日也有宝物要拍卖呢!”
余清欢瞪向越秦风,问:“不说风凉话你会死吗?”
越秦风闻言,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摸了摸下巴,然后才勾着嘴角回道:“或许会吧。”
余清欢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不想搭理他,兀自超过了他,在前面开路。
可是还没走两步,便被一股蛮力拉扯了回来,原来是越秦风勾住了她的肩膀。
“就知道跟个笨牛似的横冲直撞!”
越秦风无比嫌弃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摁,伸出另一只手臂挡住四周拥挤的人潮,便侧身带着她走进了熙熙攘攘的拍卖厅。
“咱们的位置在二楼。”
越秦风一边拥着她往一侧的楼梯走,一边提醒道。
二楼的位置都是单独的包间,视野开阔且座位宽敞,票价比楼下的座位也贵出了百倍、甚至千倍不止,若是家里没点家底,还真不敢这般充门面。
余清欢笑嘻嘻地抬头:“云雾山庄的少庄主就是不一样哈,坐的位置也要比别人高一些才好!”
越秦风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疼得余清欢齿牙咧嘴。
越秦风愤愤道:“想损我就直说,区区一个包间爷还坐不得了?”
“你说话就说话,做什么要动手打人,敲得我脑袋都肿了!”余清欢气得骂他。
越秦风讽刺道:“又没用力,疼什么,一天天娇生惯养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伸手在她脑门上揉了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他平日大大咧咧的作风完全判若两人。
此时,二楼的某个包间内,一双阴鸷的目光正落在二人身上。
李执安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向乖张至极、我行我素的越秦风,在面对他的欢欢时,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相公!”
一旁的白竹突然喊了李执安一嗓子,然后伸手指向了越秦风所在的方向,脸上满是惊诧的表情。
道:“那不是你的师弟吗?他也来了,还带着个女人呢!”
李执安沉着眼眸,没有说话,只是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被越秦风搂着的女人身上。
所以,她与越秦风已经相认了,却唯独对自己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来,连越秦风都知道她身在何处,却唯独瞒着他一人?
数次的见面,数次的近在咫尺,她竟能装成没事人一样,把自己完全当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她如何能这般狠心!
“相公,要不要叫你师弟过来?”
没有得到李执安搭话的白竹又说话了。
“你身子还未恢复,还是清静些的好。”李执安冷冷淡淡地开口。
白竹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冷意,顿时眼眶一红,跟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忐忑地问:“相公是不是在生妾身的气?”
李执安只是静静地凝视对面某处,沉默不语。
“妾身不该缠着相公跟过来的……若是让相公失了脸面,那妾身现在离开就是。”
白竹哽咽着说完,便抹着眼泪要离开。
“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要离开去哪儿?”
李执安终于扭头看了白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烦躁之色,近乎用下命令的口气对她说道:“坐下吧!!”
白竹坐下,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抽泣不止。
前些日子的扎伤未愈,身子本就有些虚弱,此时一抽泣,胸口的伤口受到牵扯,更是疼得难以自持,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李执安见状,终是于心不忍,便又好言宽劝道:“不要多想,否则扯到伤口又得受疼了。”
“不……不打紧。”
白竹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痛苦模样却未减半分。
那副明明痛苦、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倒也十分惹人心疼。
李执安叹了一口气,放软语气,道:“这些年你操持家里也受了累,等会看中了什么告诉我便是。”
若非他为了让越秦风放松警惕、将戚欢带回府中,还故意宠着戚欢让白竹受了极大的委屈,白竹也不至于想不开寻死。
说到底,这次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送她件礼物,也权当赔罪了。
“相公不必为我这般,我能陪在相公身边,就已经很知足了。”
白竹的抽泣稍微止住了些,但仍旧眼眶红红。
“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送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李执安的口气不容拒绝。
于他而言,他恰恰不能陪在她身边,亦给不了她所想要,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物质方面的补偿罢了。
这是李执安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送她东西,这让白竹瞬间惊喜不已,忙拭干了眼泪,道:“谢谢相公!”
李执安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旧落在前方某处。
拍卖场的二楼呈圆弧形,所有的包间最内侧都没有墙壁,只是布着一道栏杆。
若是有心打量,也是能看到别的包间里面的情景的。
只是此刻拍卖场内的光线逐渐变暗,白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能依稀看见几道朦胧的身影,至于其他,便也看不太清楚了。
但是这些阻碍,对于灵体强悍的李执安来说并无影响,那道身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面,在与李执安相距了十丈远的包间内,余清欢正与越秦风一起吃着水果说着话。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仪态,坐在椅子上时也不好好坐着,而是一腿曲着,另一条腿则直直地搁在了长椅上,一个人就占了两三个人的位置。
吃到高兴处时,她的脚丫子还会不自觉地在空中转着圈,痞里痞气,又带着几分憨态。
李执安的眸色一软,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以前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会将她搁在椅子上的腿拿下去,再跟她说一顿类似于女子该注重仪态之类的话语。
而小小的她却总是仗着自己宠她,更是无法无天,甚至还故意将肉嘟嘟的小脚丫子搁在他的腿上。
“欢欢是喜欢大师兄才这样呢,若是面对旁人,欢欢肯定比谁都坐得端正!”
那时的她揪着一张小嘴说得多好听啊。
可是现在,还不是对着越秦风也露出了原形?
“哼!”
李执安忍不住轻哼一声,心里酸得冒泡。
拍卖台的光线逐渐变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朝那边聚集了去。
白竹也是如此。
这是李执安第一次要送她礼物,她一定得好好挑挑才是。这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不能马虎。
李执安却没将心思放在楼下,而是直直地看着对面的人影。
那里,听闻拍卖会开始的余清欢已经站起了身子,正弯腰趴在栏杆上。
只见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张拍卖用的号牌在手里把玩,而越秦风,则理所当然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越秦风抬眼,与对面的李执安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