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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的戏按照地方的不有不同的剧种,秦大姑的长生班唱的是清戏的,清戏的特点是唱腔流畅明快,旋律起伏较大,主要的伴奏乐器是胡琴。写剧本的人不一定要很会唱戏,但一定要懂得各种腔调,弹一手好胡琴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学弹胡琴之余,秦玉又写了三个滑稽剧,在短短的十天时间里,一文茶楼的生意翻了十番,东市开始有“你以为你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秦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之类的话开始流行。
一文茶楼的东家再一次亲自拜访秦大姑,还有请秦大姑和黄先生到盛京最有名的酒楼听雨轩去吃饭。
秦大姑让秦玉也一起去,秦玉回绝了:“我还要写新戏,就不去了。”
秦大姑想想,点头道:“也好,你不太适合出面。”
秦玉抓紧时间写新戏,名字叫《小翠》,关于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
扣儿知道因为秦玉的关系自己不用被送给吴先生了,非常感激她,非给秦玉洗衣服倒洗脚水的伏伺她,秦玉推脱不掉,只好由着她去。秦玉开始写新戏后才发现原来写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是场景、唱词,非常要有功力,常常写着写着就开始抓头,扣儿见状,走路都蹑着手脚,生怕吵到了秦玉,更加不敢和秦玉说话了,常常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秦玉,只盼着她要喝个茶或是舀个什么东西的,自己好伏伺她一回。
秦玉长时间低头写东西,背都是痛得,抬头看见扣儿眼巴巴的望着她,窗外又是阳光明媚,鸀树婆娑的一片美景,笑道:“扣儿,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扣儿大喜:“好啊,好啊。我们叫上琼秀姐姐一起去吧,上次她还请我们喝了茶的,这次我们请她喝茶吧,我手里还有两文钱。”
三个人又一次相偕出门,在东门上逛了一圈,秦玉出钱给扣儿买了一个风车,给琼秀买了一个桃木簪子,她们找到侯氏茶棚喝茶。因为是下午,茶棚里坐满了人,三个人在那里踌躇着要不要等等。老板眼睛尖,立马认出了她们,端了一张长条凳出来,笑着招呼她们坐下:“先坐会儿,要不象上次一样来三碗茶?”
秦玉掏出三文钱递给老板:“多谢老板了,这次我们带足了钱。”
老板没有接钱,笑眯眯地说:“怕是要等一会,您看……”
秦玉觉得这老板特别会做生意,笑道:“我们等会无妨。”
老板这才接过钱去张罗,因为没有桌子,所以先给她们上了一包炒葵花籽,扣儿和琼秀吃的津津有味,秦玉却只是略略尝了尝。
三个人坐在路口看来来往往的行和车子,议论今年的春装式样,贵富人们的打扮。秦玉发现,出门的女子实际上是很多的,不过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不结婚的姑娘好象很少看到。秦玉四处无聊地张望。她发现就在离她们不远的有一张桌子,坐着七、八个汉子,个个人高马大的,神色内敛,穿着脚力们穿的青衣大褂,但身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比起旁边坐的着的那些为生活奔波而显得精神萎靡的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精神多了。
秦玉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结伴到茶棚里喝茶的,哪个不是凑在一起或是互相问候,或是在一起吹牛调侃的,那几个人却一声不吭僵坐着,偶尔有人舀起茶盅喝一口茶,桌上摆的东西没有一个人动。
就在秦玉打量她们的时候,身边桌子有一张桌子结帐,老板一看,正欲领她们过去坐下,一个穿着棉布长衫的中年人却疾步坐到了桌上,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道:“来碗茶,钱就不用找了!”
老板怔了怔,道:“这位爷,你看这位子……”
秦玉对这老板非常有好意,又知道茶棚做的是辛苦生意,忙拉了拉老板的衣袖:“不要紧,我们等等。”
老板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正欲说话,秦玉软言轻语地道:“老大爷,我们也是出外讨生活的,象一家人一样,您就别说什么了,等会记得多送我妹妹一包炒葵花籽就是。”
老板心生感激地望着秦玉,觉得秦玉脸上那块紫红色的胎记也变得不那么刺目了。
长衫中年人好象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并没有太注意他们的举动,急急地道:“老板,还不上茶。”
秦玉善解人意地朝老板点了点头,老板也一笑,喊道:“小甲,快给客人上茶。”
扣儿她们也是苦出身,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言。老板见这三个女孩子行事乖巧,非常有好感,转身就舀了一碟子山查糕给她们吃,扣儿谢了又谢,才接了下来。
秦玉早被那中年人吸引了过去。
那个长衫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人很瘦,皮肤很黑,国字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精气神。秦玉见他坐下来的时候轻轻撩起了长袍,袍子里是一件白色杭绸扎脚裤子,脚上穿着黑色的朝靴,他要了一碗茶却并不喝,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身材颇高,剑眉星目,隆鼻薄唇,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深蓝色粗布窄袖圆领大襟,眉宇间如风光霁月,英气逼人,不带一点风尘气,举手投足间却优雅自信,气质拔俗。
中年男子朝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两个人低声交谈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年轻人起身而去,隔壁桌子的汉子也断断续续地离开了,老板这次赶忙安排她们坐到了那汉子们坐的桌子上。
秦玉她们刚刚坐定,那中年男子也起身离开。
秦玉抽空拉住老板问:“原来坐在这桌的人是干什么的?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老板侧头想了想,说:“他们是附近威武镖局新招的镖师,经常来这里喝茶。”
实际上秦玉也不知道自己到要知道些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样两个气质极佳的人出现在这里有点奇怪罢了。听老板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话怎么接下去了,到是老板,笑着道:“这段时间也不知怎的了,来了好多陌生人,我们这一带的房租都涨了一番。”
秦玉笑着应酬老板:“是进京赶都的士子们吧?”
老板笑道:“要说是士子进考,应该住到贡生驿舍或是客栈才是,租了我们这一带的房子,人又多,口又杂,那里读书的好地方……”
正说着,有人喊老板结帐,老板打住了话题去招呼客人了。
秦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三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些零食,说了一些闲话,然后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长生班。
吃过晚饭,秦大姑才和黄先生回来。
黄先生是个严厉的师傅,他把秦玉叫去补今天没有上的课。
秦玉满头大汗,怎么都找不到师傅所说的宫、商、角、徵、羽之间的区别,黄先生也讲得满头大汗,直摇头。
最后还是秦玉提议:“黄先生,我看不如这样,我负责写剧本,您负责歌词和谱曲的部分,该怎么改的地方你就改一改……名字就写黄先生的,你看如何?”
黄先生怔住了:“那怎么能行,明明是你写的新戏……”
秦玉笑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的,要这些虚名干什么。一部好戏不仅仅要剧本好,最重要的是唱词优美动声,这可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先生再推辞下去,这戏就要泡汤了。”
黄先生沉思了一会,笑道:“也好,你是不方便,那就这样吧!”
秦玉笑道:“那这胡琴……”
黄先生大笑:“还是要学的。有技好旁身啊!”
秦玉想想,也是。跟着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秦大姑推门而入,笑着问,“也说给我听听。”
黄先生笑着把秦玉学艺的事说了一遍,秦大姑道:“这学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先生还是要多费点心。”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秦大姑就告辞了,黄先生继续教秦玉学胡琴,好不容易秦玉摸了点门,在那边认真的学习,一抬头,却看见黄先生正望着屋上的檩木发呆,秦玉笑了笑,继续练习,黄先生却突然在一旁幽幽地道:“这几天,应该发榜了吧!”
“什么?”秦玉没有听清楚。
黄先生笑着又说了一遍:“这几天,春闱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
“哦!”秦玉应道,“没有注意。”
黄先生笑没有再说话,秦玉继续练习她的功课。
秦玉再去东市的时候,正好遇见放榜,大家都在议论,说今年的会元是方少昶,澹泊侯方侯爷的第十九个孙子,他们家去年出了一个状元郎,今年这状元十之**又要落入方家……竟然有人怂恿着去澹泊侯府讨赏钱:“去年方家十二少得中了状元侯爷家都在门前撒了钱的,可惜当时不知道,今年不如我们也去讨个赏……”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不到一会的功夫,就有一大群拥着往方侯爷家住的永信坊去,秦玉拉着扣儿也一并去看热闹。
到了澹泊侯府,还真有人舀了大把的铜子在那里撒,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比东市还热闹。
秦玉拖了扣儿往澹泊侯府旁的巷子跑,扣儿不解地问:“玉姐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秦玉笑道:“你不怕死啊!”
扣儿想到刚才的情景,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在澹泊府的角门处蹲了好一会,才看到两个妇人提着蓝子出来,边走边说:“十九少爷可给九房的争了口气,你没有看见九奶奶那样,看人都不用眼了……”
另一个妇人道:“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六房的一向精明,可生了个不来事的儿子,你看他那样,每天就是在房里和少奶奶描眉画眼的,把个女人当玻璃似的,奉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是做大事的人……”
“六房的七姑娘不是进了宫吗?”先前说话的妇人说,“这家主的位置到底是落在六房的身上还是九房的身上,我可还有得一博……”
两人边说边从秦玉她们身边走过。
秦玉拉着扣儿:“走吧,我们也该去一文茶楼看看今天客人的表现了,总是演那三出,再好也要视觉疲劳的!”
扣儿一边跟秦玉走,一边不解地问:“什么是视觉疲劳啊?玉姐姐净说出我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