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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刚走出依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脚步顿住,回头看去,别墅门前的地砖上。洒了一地花瓶的碎片。她抬眸望去,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倨傲落寞的身影,转身步入客厅。
她在门前僵站了一会儿,眼眶刺疼得厉害。她不想伤他,也不愿意伤他,但是最后,她却将他伤得遍体鳞伤。沈存希,对不起!
宋依诺打车到了星巴克,韩美昕还没到,她点了杯黑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侍应生很快将黑咖啡送来,她向对方道了谢,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
黑咖啡的苦涩充斥在唇舌间。她口苦心也苦。人世间。最惨的不是你爱他,他却不爱你。而是当他爱你的时候,你却再也没有能力去爱他。
宋依诺放下黑咖啡,再也喝不下去。
过了许久,韩美昕才姗姗来迟。宋依诺诧异地盯着她。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跟棕子似的,不热吗?“美昕,你没发烧吧?”
韩美昕脖子了系着一条围巾,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她要不遮,脖子上的痕迹让她根本出不了门。她一路跑进来的,此刻热得要命,她端起宋依诺面前的黑咖啡,一古脑儿的喝下去,“好舒服,终于凉快了。”
“你……”宋依诺看着她怪异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韩美昕朝四下里张望一下,见没人注意她们,她才把围巾拿下来。一边拿手扇风,一边道:“依诺,我跟你说,我要离婚!”
“离婚?”宋依诺诧异地挑眉,“算上今天,你结婚才四天吧,你确定你要打破国家闪婚闪离的纪录?”
“这日子没法过了!!”韩美昕想到昨晚,她被薄慕年折成各种姿势的屈辱模样,她就忍不下去。有这么一个变态的老公,她迟早要被他弄死!
“到底怎么了?薄慕年带小三回去了?”宋依诺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薄慕年又没病,刚娶了个不太熟的女人,又带小三回去,纯粹吃多了没事干。
韩美昕捧着脸,一脸哀怨的看着她,忽然看见她眼睛红肿,她连自己的问题都顾不上了。她倏地站起身来,越过桌面握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依诺,你哭过了?是不是唐佑南那个王八蛋又欺负你了?”
宋依诺拿开她的爪子,“先说你的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薄慕年离婚?”
提到薄慕年,韩美昕再度怒火高涨,她指着自己的脖子,控诉道:“你看,他家暴!”
宋依诺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满是种的草莓,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们睡了?”
“何止睡了?简直被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韩美昕挫败的坐回沙发上,然后将昨晚的来龙去脉说给宋依诺听,但是少儿不宜的细节她略过了。
宋依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后,她给了一个评价,“薄总体力真好!”
“……”韩美昕无语的瞪着她,气急败坏道:“依诺,我差点被他折腾死了,你还落井下石,反正我要离婚,马不停蹄的离婚。”
宋依诺大呼冤枉,她觉得每个人的婚姻都没法复制,虽然好友是闪婚,但是看起来薄慕年对她也不是没感觉的,至少她认为,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啪啪啪,迟早都会啪出感情。
再说美昕的性格很可爱,薄慕年一定会慢慢被她吸引,从而真正爱上她。
“美昕,你想过没有,你答应和薄慕年去领证,其实你下意识里应该还是挺欣赏他的,对不对?”宋依诺认真分析,是希望好友能够得到幸福。
韩美昕一愣,她当时脑子一热,明明清楚婚后协议的内容,还是答应和薄慕年领证,不就是默许了婚后协议上的条件吗?那么她现在又为什么想要离婚,是因为薄慕年在那方面太强,把她吓坏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对男人来说,床第之事可以看作男女之间的一场游戏,但是对她来说,薄慕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在他进入她的那一瞬间,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想离婚,是因为她怕,怕她迟早会对薄慕年动心。而薄慕年这个男人,她看不懂,更看不到他的心在哪里。
宋依诺静静地望着她,看她的表情时而纠结时而忧愁,她知道她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薄慕年是个很优秀的男人,自身也有着独特的魅力,美昕一定会被他吸引。如果真如他们的婚后协议上所说,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美昕一定会幸福。
“依诺,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韩美昕忧郁地看着她,怕沦陷进去,就再也无力自拔。
宋依诺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笑道:“美昕,你们是合法夫妻,你爱你的老公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要害怕,放心大胆的动心吧。”
“……”韩美昕没有纠结太久,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依诺怎么了,“依诺,你怎么了?”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沈存希算计宋子矜和唐佑南出轨的事告诉韩美昕,韩美昕闻言震惊极了,“卖嘎,沈存希也太帅了吧,他说得没错啊,唐佑南和宋子矜没有出轨心,他送扶墙梯也没用。依诺,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他吧?那他也太可怜了。唐佑南那个人渣,就算没有和宋子矜出轨,他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啊。”
宋依诺胸前抱着一个抱枕,她耷拉着脑袋,“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诺,那天我问过你,为什么唐佑南回头了,你还这么坚决的要离婚,你没有回答我。但是我现在觉得,如果不是那个人出现了,你不会这么绝决。依诺,你好好问问你的心,你就会知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和沈存希之间,隔着伦理纲常,我们不可能的。”宋依诺忧郁道。
韩美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依诺和沈存希的关系若是曝光,她分分钟就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到时候,背上道德枷锁的她,还怎么幸福?
“依诺,要不然你去相亲吧。我看沈存希对你的执念很深,要让他放手,除非你找到了幸福。”韩美昕忽然道。
“相亲?”宋依诺失声道,“我还没离婚,相什么亲?”
“不是马上就要离了吗?说起这个,还有四天就要开庭了,连默师兄跟我说,唐佑南的律师申请了新的证据,让你这段时间,一定要跟沈家那边的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唐佑南。”韩美昕差点忘了这么大的事。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新的证据?”
“是,法院本来让你们私下调解,连默师兄的态度很强硬,说你只要离婚,唐佑南不答应,所以案子会如期开庭,但是他们那边忽然送了新证据过去,连默师兄怕新证据对你不利,所以让我转告你,别跟沈家人接触。”韩美昕严肃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美昕,帮我跟连律师也说声谢谢。”宋依诺知道,要不是他们帮助她,她跟唐佑南很难离婚。
“我们是好姐妹,说什么谢啊?”韩美昕说完,忽然想到了,她说:“依诺,连默师兄,对,连默师兄,你跟连默师兄相亲吧。”
闻言,宋依诺差点将喝进去的白开水喷出来,她连忙拿纸巾拭嘴角,“美昕,你说什么呢?”
“你看,你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突然找到一个人说那是你的真爱,沈存希那么精明,他信才有鬼。但是连默师兄不一样,他是你的律师啊,离异女与离婚官司的律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是不是很完美?”韩美昕越说越兴奋,她差点忘记连默了。
“……你八点档狗血言情剧看多了。”宋依诺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别说连默肯不肯配合她演戏,就算他肯,沈存希也未必信。就算沈存希信了,他也未必会放手。
韩美昕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依诺,她忽然道:“依诺,要不你和沈存希在一起得了,伦理纲常什么的,在国内或许是个大问题,去了国外还不是小事一桩?”
“……”——
沈家大宅书房,沈老爷子坐在沉香木书案后,阿威敲门进去,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他面前,说:“老爷子,有人送来这些照片。”
沈老爷子须眉紧蹙,他拿起牛皮纸袋往桌上一倒,一叠照片落在桌面上,他拿起照片,一张张的端详。照片里,有沈存希步进金域蓝湾小区单元楼的,还有他和宋依诺在公寓门前接吻的,更有宋依诺去沈存希的别墅,在别墅门口,他们手牵手的。
“我派去的人撤了,为什么还有这些照片?”沈老爷子怒声质问,那天他去找沈存希摊牌后,就把人撤回来了,怎么还会有人偷拍?
阿威心里也是一惊,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些照片,难道……“还有别人盯上了他们?”
沈老爷子拍案而起,他将照片扔到桌上,气得嘴角的胡须都在发抖,“阿威,派人去查,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老爷子。”阿威道。
“等等,宋依诺和佑南的离婚官司还有几天开庭?”沈老爷子叫住他,问道。
“还有四天,十号开庭。”
“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沈老爷子挥了挥手,阿威转身离去,书房门开了又合,他看着桌上的照片,神色变得越发狠戾,他拿起照片,走到碎纸机前,将照片一张一张喂了进去。
看着照片被碎纸机绞成碎沫,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讳莫如深地盯着窗外的景物。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到书案旁,按下内线,“阿威,叫人备车。”
宋依诺与韩美昕道别后,她无所事事的在街上闲晃,早上她跟李总请了一天的假,说是外出找灵感,李总批了。这会儿她却想回公司去上班,忙碌起来,她的心才不会这么空旷。
忽然,她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孩,女孩子笑骂男人,“遇树哥哥,你撞到人了。”
遇树哥哥?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就见那个男人背着女孩走了回来,那个男人果然是在沈家大宅有过几面之缘的沈遇树,而他背上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很年小,身上穿着水手制服,模样清纯。
沈遇树看见宋依诺,他俊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原来是侄媳妇,没撞疼吧?”
厉家珍听沈遇树喊面前的大美女侄媳妇,她连忙从沈遇树背上跳下来,脸红地看着宋依诺,有些拘谨道:“你好,我叫厉家珍,是他的……嗯……”
见她支支吾吾的,沈遇树伸手揽着她的肩,说:“侄媳妇,她是我的小女朋友,漂亮吧?”
宋依诺被沈遇树一口一个“侄媳妇”叫得尴尬极了,她伸手与厉家珍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宋依诺。”
“宋姐姐,你好漂亮啊,你的眼睫毛是真的吗?好长好翘哦,我也想要这么漂亮的眼睫毛。”厉家珍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睫毛,还直接上手去扯了扯,看是不是真的。
“……”宋依诺无语,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自来熟吗?她不敢乱动,说:“你也很漂亮。”
“我这是粘的假睫毛,不好看,还是纯天然的好看。”厉家珍艳羡道。
沈遇树见两人直接无视他,聊起了眼睫毛,他伸手将厉家珍拽到身边,说:“还没到,你上来,我背你过去。”
厉家珍热情的朝宋依诺挥手,“宋姐姐,下次我去沈家大宅时,再去拜访你哦。”说完,她跳上沈遇树的后背。沈遇树差点被她扑倒在地,踉跄几步才站稳。
厉家珍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心情舒畅。
宋依诺站在街边,看着这对小情侣渐行渐远,眼中多了艳羡,年轻真好啊,可以爱得这么肆意张扬,爱得这么无所顾忌,让全世界都见证自己的幸福。
只是她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对惹人羡慕的小情侣,会因为一场意外,而生生错过彼此——
宋依诺回到金域蓝湾,刚下车,就被人叫住,她抬头望去,看到街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她认得,他是沈老爷子的贴身管家。
阿威上前一步,恭敬道:“少奶奶,老爷子在车里等你,请上车!”
宋依诺忽然想起韩美昕说的话,她心中警惕,她看向轿车,车窗降下来,露出沈老爷子矍铄的脸来。她抬步走过去,毕恭毕敬道:“爷爷,您好!”
“依诺,上车,跟爷爷去个地方。”沈老爷子板着脸,这样的话从老人口中说出,没有一点温婉,反而多了一种命令。
宋依诺迟疑,不知道沈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说:“爷爷,我上了一天班,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我叫人给你准备好了衣服,上车吧。”沈老爷子说着,向阿威使了个眼色,阿威心领神会,他出手发电,宋依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推上了车,车门“砰”一声甩上。
宋依诺跌在后座上,她伸手去开门时,门已经被反锁,车子驶了出去。她愤怒地瞪着沈老爷子,“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然后认清自己的身份。”沈老爷子睥睨了她一眼,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样,那目光碜人得很。
宋依诺知道沈老爷子不喜欢她,但是她没招他惹他,他凭什么给她脸色看?他瞧不上她,她还瞧不上他呢!她气鼓鼓道:“我上了一天班很累,不想见任何人,至于我认没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想这不需要您费心,停车!”
“没教养的丫头!”沈老爷子动怒,“我们沈家娶了你这样的孙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宋依诺气得脑子发懵,沈老爷子突然造访,就是来各种嫌弃她的吗?她伶牙俐齿的反击,“真是不好意思,您还得忍几天,到时候您的家门就幸了。”
她真想骂人了,他凭什么瞧不起她?
“你!”沈老爷子被她气得血压蹭蹭的飙升,他克制了一下满腔的怒气,不愿意再跟她废话,扭头看着窗外。
宋依诺索性也不看他,免得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车子驶进一家私人会所,老爷子没有下车,吩咐阿威带宋依诺去换衣服。宋依诺不肯下车,被阿威强行拽了下去。
宋依诺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以前沈老爷子不待见她,他顶多给她冷脸看。现在他的管家对她动手动脚,他居然视而不见,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也不怕丢脸了,张嘴大喊:“非礼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威捂住了嘴,生拉硬拽的拽进了会所里。宋依诺害怕极了,老爷子把她带这里来干什么,他这么对她,会不会叫人把她……
她越想越害怕,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眼看阿威停在一间房门前伸手敲门,她急中生智,一腿踩在阿威脚背上,阿威吃疼放开她,她迅速往门边跑去。
阿威是练家子,经过特训的保镖,哪会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掉。他迅速追了上来,将宋依诺拖了回去。宋依诺吓得要死,她又踢又打,“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阿威终于把宋依诺拖到房间门口,门打开了,一位美女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门外的武打场景,“少奶奶,我们奉老爷子的命令,给你换衣上妆。”
宋依诺看见门口站着的美女,隐约就感觉自己好像太紧张误会了。她尴尬的放开阿威,再看阿威脸上被她的指甲抓了好几条口子时,她讪讪道:“这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们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
“少奶奶,请进!”美女瞥了一眼阿威的脸,闷笑着领着宋依诺进去了。宋依诺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那位美女给她化妆,冷静下来,她还是有点后怕。万一老爷子真的使阴招,她逃都逃不掉。
美女给她化好妆,转身去拿礼服,宋依诺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抖着手给唐佑南发短信。不管老爷子待会儿要带她去见什么人,她都得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听到美女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她慌慌张张的点了发送,然后将手机塞回包里。
换好衣服出来,美女给她戴上首饰,然后将她的大包换成了手拿包。宋依诺检查了一下手拿包,发现手机不见了。沈老爷子让人把她打扮得这么漂亮,果然有猫腻。还好她已经求救了,希望唐佑南不会让她失望,能及时赶来阻止他爷爷——
会议室里,沈存希阴沉着脸听高层汇报,忽然,一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沈存希顿时发火了,“谁的手机,给我站起来,会议中途严禁使用手机你们不知道?”
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不敢吭声。
沈存希怒火中烧,刚要一拍桌子站起来,身后传来严城怯怯的提醒,“沈总,好像是你的手机。”
沈存希倏地转过头去瞪他,严城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沈存希拿起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一分钟前发送过来的短信。
他点开短信箱,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他忽然丢了手机,板着脸说:“继续。”
高层忙不迭的继续汇报,沈存希听着听着,眼神就飘到手机上,早上拒绝了他,这会儿发短信过来又是几个意思?他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点开信箱,手指按向删除键,屏幕上出现信息将被删除,取消ˉ确定几个字,他手指点向删除,却迟迟没下得去手。
他将手机扔回桌上,半晌,又拿起来,反复几次,他终究还是点开来,结果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只见信息里写着,“唐佑南,你爷爷疯了,把我打扮漂亮要送人,你快来阻止他!”
沈存希攥着手机,俊脸阴沉得吓人,她是故意发短信来气他的吧,那她成功了,他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腾一声站起来,对严城道:“严城,你来主持会议。”
严城一愣,沈存希已经拉开门扬长而去,严城摸了摸鼻子,对大家说:“请各位继续!”
沈存希走出会议室,他拨通宋依诺的电话,对面提示手机已关机,他再打过去,还是关机。他眉头深深蹙起,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重新将短信调出来再看了一遍,捕捉到关键字眼,他怒不可遏,他迅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沈老爷子坐在车上假寐,手机铃声响起,前面的司机接起来,应了一句,他侧身看着后座的沈老爷子,说:“老爷子,是四少打来的。”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丫头报信倒是报得很快,他接过手机接听,电话那端传来沈存希冷声质问:“您去找她想做什么?”
“她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找上你了,怎么,你要为她出头?”沈老爷子的语气不以为然,他是低估了这丫头的胆量,居然敢在他儿子与他孙子之间周旋。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搁在西裤口袋里,一手紧攥着手机,手机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冷笑道:“您大可以将她打包送人,但是希望您想清楚,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而您,您是否承受得起惹怒我的后果?”
沈老爷子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随您怎么想,她是我的底线,您若敢动她,我绝不原谅!”沈存希眉峰挤成一个川字,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怎么就半点不让他安生?
她是他的侄媳妇,他们在一起是乱.伦,是违背纲常伦理,可偏偏他们五年前有了一夜。世间再无比这更讽刺的事,再无比这更荒谬的情。他知道他应当放手,偏偏他舍不得放不下,为了她,纵使与天下人为敌,他亦甘之如饴!
可即便如此,那一人的心,却是如此难得难求。
沈老爷子呵呵笑了起来,“存希,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动她了?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被人玩烂了,你还要不要她!”
沈存希心知沈老爷子为人狠决,他说到做到,一时心头大骇,他怒声道:“你敢!”
“敢不敢要做了才知道了,要不我们打个赌吧,看看明天早上宋依诺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你面前。”沈老爷子语调轻松,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惬意。
沈存希怒不可遏,要知道30年前的沈炀,正是因为心狠手辣,才会在桐城立于不败之地。他目眦欲裂,语气凶恶,“你们在哪里?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沈老爷子看着从会所出来的宋依诺,他报了个地址,然后挂了电话,甚至关了机。他看着宋依诺缓缓步下台阶,神情忽然一怔,像,太像了。
阿威拉开后座车门,示意宋依诺上车,宋依诺提起裙摆,心里想着要不要趁机逃跑。可看了看身边孔武有力的阿威,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刚才她已经失去了最佳逃跑机会,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不信沈老爷子这一大把年纪了,真能干出龌龊卑鄙的事来。
她弯腰坐进车里,眼角余光见沈老爷子一直盯着她,她被盯得很不自在,偏头瞪过去。
沈老爷子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之前一直没有细看宋依诺,刚才她提着裙摆走下来,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是近看时,却又一点都不像了。
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不管沈老爷子意欲如何,在她没有回到她自己的地盘前,她都不能放松——
车子很快驶到一栋豪宅前,保安拉开铜门,车子驶了进去,别墅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车子从花园边的小路驶进去,停在了豪宅大门前。
宋依诺看着窗外的景观,心里一阵惊叹,在桐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地段如此之好,占地如此之大的豪宅屈指可数,宋依诺隐约猜到他们来的这家人非富即贵。
阿威与司机迅速下车拉开车门,沈老爷子下车,宋依诺坐在车里没动。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下车?”
宋依诺听见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她转头望去,就见几个男女簇拥着一个年长的老人走出来,其中有一个有点眼熟,是她的客户贺东辰。
看到熟人,宋依诺顿时放松下来,她步下车来,司机连忙关上车门,上车将车开走。宋依诺站在沈老爷子身边,努力端着温婉的微笑。
“贺老,怎么还亲自迎出来,太见外了。”沈老爷子笑着迎上去,与贺老先生握手,贺老先生白眉须发,看起来老当益壮神采奕奕。
两个老人像久别重逢的故友,热情的攀谈起来。宋依诺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看样子老爷子是来会旧友的,看来她完全想多了。
贺老先生握着沈老爷子的手,向他介绍他身后的子孙,介绍到的人都上前一步问候沈老爷子。最后轮到贺允儿时,贺允儿活泼道:“沈爷爷,我爷爷经常向我们提起您当年的丰功伟业,我特别崇拜您!”
“那你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们当年还是情敌?”沈老爷子戏谑道。
贺允儿看了一眼自家爷爷,她小声道:“沈爷爷,我爷爷说他没有您油嘴滑舌,所以抢不过您。”
“哈哈哈!”沈老爷子爽朗的大笑起来,似乎对贺允儿的古灵精怪似乎满意。
贺老先生皱眉斥道:“允儿,不许这样没大没小,向你沈爷爷赔礼道歉。”
贺允儿见爷爷板着脸,她端端站好,向沈老爷子鞠了一躬,“沈爷爷,对不起,我冒犯您了,请您原谅!”
沈老爷子越发满意这个小丫头,他挥了挥手,说:“不碍事不碍事,贺老,别这么严肃,吓着孩子。允儿心直口快,活泼可爱,挺好的。”
贺老先生说:“沈老,允儿都让我们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再夸下去,她尾巴就该翘上天了。”
贺允儿撇了撇嘴,躲到哥哥身后去了。沈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赞美的话,贺老见他真没有往心里去,才看向他身旁的宋依诺,这一看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位是?”
沈老爷子偏头扫了宋依诺一眼,他说:“这是我孙媳妇宋依诺,依诺,叫人。”
宋依诺依次喊了人,然后安静的站在沈老爷子身边。贺老移开视线,连忙请他们进去。贺宅内金碧辉煌,众人移到客厅,沈老爷子没再管她,一直在和贺老说话。
她百无聊赖,又不敢乱跑,坐在沙发上发呆。贺东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他说:“没想到宋小姐是沈家的孙媳妇,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宋依诺莞尔,“你是指在之前找我茬的事吗?”
贺东辰神情一僵,之前工程进度太慢,贺东辰找过她几次麻烦,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宋依诺望着他,笑道:“工作上的情绪,我不会带到生活中来,所以你放心,我不记仇的人。”
“你说话都这么直接吗?”贺东辰记得那日在会议室里,她也是这么直接。
宋依诺摇了摇头,“不是,我通常比较委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你时,会很直接,感觉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贺东辰轻笑起来,“宋小姐对我这么特别,是我的荣幸!”
贺允儿走过来,在宋依诺另一边坐下,她一身白色及膝连衣裙,像个小公主一样,天真烂漫,“哥,你们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小孩子听不懂,一边玩去。”贺东辰毫不客气的鄙视。
贺允儿嘟起嘴来,“哼,我22岁了,哪里听不懂?宋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哥主动亲近一个女人哦,你对他也是特别的。”
贺允儿说者无心,宋依诺听者有意,她微微有些尴尬,贺东辰见状,轻斥道:“允儿,别瞎说,让宋小姐不自在了。”
“没有,贺小姐童言无忌,我不会放在心上。”宋依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贺允儿顿时垮下脸来,哀怨纠正:“宋姐姐,我已经22岁了,不是童言无忌,是心直口快。”
“……”宋依诺。
主位上,贺老先生与沈老爷子聊得正欢,贺老先生说:“沈老,那天你和我说的事,我认真考虑了一下,也问过允儿父母的意见,他们对四少很满意,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他们见一面,只要他们年轻人看对眼了,这桩婚事我们不反对。”
沈老爷子之前看过贺允儿的照片,对她的印象特别好,见了真人,这丫头古灵精怪,配他那个闷骚的儿子绰绰有余。他们要是能结为夫妇,除了为沈存希的事业锦上添花,还能斩断他和宋依诺之间的畸恋,他何乐而不为?
他笑捻着胡须,“贺老,允儿漂亮,性格又活泼可爱,存希一定会希望。择期不如撞日,一会儿存希会过来,让他们俩处一处,没问题,咱们就把这桩婚事定下来了。”
说话间,下人来报,说沈四少到了。
宋依诺忽然紧张起来,她转头看向大门,就见沈存希不疾不徐的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装,灯光洒落在他身上,端的是清俊雅致,内敛沉稳。
步进客厅,他目光扫向宋依诺,见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他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心里又产生了一股被欺骗的愠怒,他笔直朝宋依诺走去,刹那间,眼中除了她,所有的人都成了摆设。
“存希,过来见过贺伯伯。”身后陡然传来沈老爷子的沉喝声,这么多人看着,他竟一点也不知收敛,简直无法无天了!
宋依诺看沈存希笔直朝她走来,她心跳越来越快,他要做什么,他这么不管不顾,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沈存希置若罔闻,看到宋依诺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时,他就猜到沈老爷子利用宋依诺胁迫他来贺家所为何事,他以为随便给他塞个人,就能让他绝了心思,那他也太天真了。
既然他敢惹他,就要承受惹怒他的后果!
沈存希在宋依诺面前站定,宋依诺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拼命向他使眼色,他却视而不见,他弯下腰,伸手去抓她的手。
宋依诺吓得不轻,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目光哀求地望着他,不停摇头,希望他不要乱来。
坐在客厅里的贺家人都瞧出不对劲,愣愣地看着他们。沈存希走进来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竟是直奔宋依诺而去。
沈老爷子气得站起来,他低估了沈存希要宋依诺的决心,以致于让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举动,今天要让他这么带走宋依诺,沈家的脸往哪搁?
沈存希眉心蹙得更紧,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寒声道:“跟我走!”木在大血。
“沈存希,不要这样!”宋依诺感觉得到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如果她真的跟他走了,这些人会怎么想?
“如果不想惹我生气,让我做出更荒唐的举动,你最好跟我走!”沈存希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来,像是已经隐忍到极限。
宋依诺心神俱震,看着他狂狷不羁的模样,她掌心渗满了汗水,她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思,却也明白,他说到做到。
她刚抬了步,另一只手腕突然被人扣住,她转身,就看到贺东辰不知何时起了身,此刻正握着她的手腕,他没有看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存希,“她不愿意跟你走!”
贺东辰此话一出,沈存希周身的气场更加冷冽,他双眸危险的眯起,自是认得贺东辰,他薄唇轻开,一侧嘴角微翘,虽笑却无笑意,薄唇极冷极绝,“你又怎知,她不愿意跟我走?”
贺东辰没见过比他更张狂霸道的男人,明明做着有悖常理之事,偏偏我行我素,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他人留退路。
“你没看见,她在害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