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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让陈修远注意方承安之后,后面两天,果然没有再看到他。想必是被监视住了,没空来打扰她,秦姝对此乐见其成,也放下了心。
事实上,祁五这两天,并没有像秦姝想得那样,焦头烂额,完全动弹不得。其实,就算陈修远对他起了疑心,一直派人监视他,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甩拖他们,对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之所以没来打搅秦姝,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将她逼得那么紧罢了。他也知道秦姝受了点伤,还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养伤为妙。
陈修远对他的试探,他也轻松应付了过去,陈修远虽说还是对他有些怀疑,但也没那么坚定了。
对这些试探和怀疑,祁五其实都不在意,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在秦姝面前暴露身份。他本就没打算要留下来。
秦佑安要回来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那两个属下,怕是已经快急疯了吧!他再不走,他们可要进府掳人了。
再说,那个秦佑安,并不好对付,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他留在这里,着实危险。
他再如何自负,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秦姝连喝了两天药汁子,晚上又去空间修养,那么一点小伤早就已经痊愈。
得知佑安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秦姝心里十分高兴。连忙派人给佑安收拾房间,这天阳光正好,便让人将被褥都拿出来晾晒一番,又让人准备他喜欢吃的东西。
事实上,元帅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收拾,想吃什么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大家都不好打扰秦姝的兴致,都随她的意。再说,元帅就爱吃这一套不是?
一转眼,便到了晚上。
秦姝用过晚饭,一时也没睡意,便让人准备笔墨,练了一会儿字。
练了这几年的字,因为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她的字,依旧算不上太好,不过也能拿得出手,至少不会丢人。秦姝也算满足了,毕竟,她也没想过要成为书画大家。
不过,练字的确能让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因为要练字的缘故,也就不吝啬蜡烛,将起居室照得透亮,让秦姝不至于伤了眼睛。
秦姝练字喜欢安静,丫鬟婆子们也都不来打扰她,只在外间候着。等她们伺候秦姝睡下之后,才会离开,她们不用值夜,只要第二天早早过来就成。
写了半个多时辰,秦姝搁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的胳膊,不再继续了,打算洗漱休息,便喊道:“来人——”
若是以前,听到她喊,立即就有人进来了。
可惜,这次,外面却没有动静,秦姝皱了下眉头,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进来。
秦姝知道有些不对,从罗汉榻上下来,穿上拖鞋,刚要起身出去瞧瞧,就见软帘被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秦姝见到他,瞳孔就是一缩,皱眉说道:“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的丫头呢?”
来人正是祁五。
而且还是没有遮掩容貌的祁五。
他身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文士服,而是一袭宜于夜间行动的黑色的衣袍,比之前多了几分冷峻和神秘。
“她们没事,只是暂且昏睡过去了。”祁五说道。
“你来做什么?”秦姝冷冷问道。
对于秦姝这副不欢迎的态度,祁五毫不在意,“我是特意来向夫人告别的。”
“告别?”秦姝先是诧异,随即唇角勾起,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讽刺道:“你这是装不下去了,想逃走了?那你还敢来向我告别,你就不怕我立即喊人将你抓起来?”
虽然跟对方打交道不多,秦姝也知道,这个人并不似按理出牌之人,心中甚是防备。
祁五闻言嗤笑一声,“如果夫人可以做到的话,尽管一试。”
说着,便向前走了几步。
见到秦姝面露戒备之色,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夫人不必这么紧张,在下绝无恶意。”随后,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夫人,不请我坐下吗?”
秦姝拒绝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阁下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心中却盘算着,自己将他拿下的可能。
武力值不够,武器来凑。
将这样的人放走,对佑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她还想着给自己报仇呢!
祁五正要说话,看到秦姝的表情,忽然笑道:“夫人在想什么,莫不是想着怎么拿下我?”
秦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夫人如此反应,真是令人伤心。亏在下还那么牵挂夫人,即便身陷险境,依旧冒险来见夫人。”
对于秦姝这样的反应,祁五虽有预料,但真当他见到了,心里还是划过一丝不甘。
这怎么可以呢?
他说牵挂她也不是假话。
今夜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凭什么他牵挂着她,对方却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巴不得他离开。
若是可能的话,他还真想将她一起带走。
秦姝却没把祁五的话当真,只当他是个口花花的登徒子,她轻哼一声,从罗汉榻上站起身来,走到祁五便面,说道:“既然阁下如此舍不得,那就留下来吧!”
说完,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短刀,向祁五攻了过去。
不是没有更好的武器,只是在他面前不好拿出来。
祁五似乎早就料到了秦姝的反应,避开了秦姝的攻击,开始抵挡起来,时隔两天多之后,两人再次交上了手。
这一次祁五怕自己下手过重,多了几分顾忌,以守为主,以攻为辅。而秦姝却咄咄逼人,招招狠辣,更兼有了短刀,杀伤力飙升,立即就占据了上风。
秦姝虽然惊讶祁五的只守不攻,锋利无比的短刀却毫不留情地向祁五左胸刺去,在她眼中,对方只是她的敌人,她想要拿下他,仅此而已。
她刺向祁五的角度,刁钻而又迅猛,祁五竟然也闪避不及,身体往右一躲,避开了致命的胸口,却被刺中左臂。
秦姝没想到他竟然能躲开,正要拔出自己的短刀,却没想到,自己握刀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给握住了,她用力一抽,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不由抬头看向对方。
哪想到,祁五虽然受了伤,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待秦姝看过来时,反而微微一笑,说道:“这下可扯平了。”
秦姝闻言一怔,刚要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祁五突然握着她的手一用力,插入他左臂的短刀,就被拔了出来,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很快就殷湿了他的半条手臂,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却仿佛觉不到疼痛一般,右手依旧紧紧握住她拿刀的手,看着她平静地道:“我之前打伤了你一次,你现在也伤了我一次,岂不是扯平了?”
“你……”秦姝皱起眉头,惊怒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在她看来,他们本就是敌人,她自己技不如人被打伤,也怪不得别人,他何须对此耿耿于怀?如今她打伤了他,她也不会心存愧疚。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他们是敌人好吗?
莫非,他真得看上自己了?真是好笑!
她可没想着要嫁人,要没要跟人谈恋爱的心思。
更别说,这个人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还极有可能是佑安的对手,她就是真是寂寞了想谈恋爱,也不会找他。
她没兴趣跟人相爱相杀。
秦姝想到这里,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祁五见状,心里也忍不住微酸。
他年近三十,好不容易动了一次春心,没想到对方却如此厌恶于他,完全对他无意。
这两天,足够他将事情想清楚了。
他既然想要娶她,那必然是对她有意。虽然接触不多,了解不深,但总归是合他眼缘和心意。
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对他竟是半点意思也无。
既如此,他就该趁着感情不深,自己还没有泥足深陷之时,彻底离开,扯断情思才是。
可惜,祁五在某些方面,是个很古怪而且很偏执的人。他不开窍便罢,若是开了窍,认定了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绝不会更改。
被这样的人盯上,也不知道是秦姝的幸运还是不幸。
秦姝若是早知道祁五是这样的人,她那天根本不会那样试探于他。
看着秦姝脸上那副惊怒交加而又冷淡的模样,祁五在心里叹了口气,在秦姝手腕上一点,秦姝手一麻,不受控制地松开,短刀“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你……”秦姝惊疑地看向他,刚要说话,就被一股大力扯上前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怀里跌去,秦姝的侧脸,狠狠地撞在了他结实得有些坚硬的胸膛上。一股浓郁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钻入了她的鼻端,统治了她的嗅觉,秦姝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
祁五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圈住她的腰背,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秦姝用尽了力气,都挣扎不开,不是她力气不大,而是,她这种姿势,就是有力气也使不出来,反而将自己憋得脸色通红,咬牙暗骂——
这个疯子!
等秦姝总算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祁五才开口说道:“我要走了。”
秦姝轻喘着气,翻了个白眼。
废话!这话刚才就说过了。
祁五没有看到秦姝的表情,却不妨碍他心情愉悦。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女人的身体这柔软,抱起来这么舒服,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发顶,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似乎让他整个人也都染上了她身上的香气,让他更舍不得放开她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祁五继续说道,“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不忘记我就成。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了解我,喜欢我。”
秦姝的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胸膛上,她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听到这话,秦姝不以为然地哼了哼。
她会喜欢上他,做梦!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一见钟情也没他这么快!
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
“你……你到底是谁?”秦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想抬起头来,却又被他的大掌压在了胸膛上。
“祁五。”静默了一会儿,祁五终究还是说道,“我的名字。”
“祁五?”秦姝惊讶,这是什么名字?
祁五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又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听到“姑娘”二字,秦姝一怔,她来了之后,可是极少有人喊她姑娘,喃喃道:“你如何知道我……”
后面的话,被她及时咽了回去。她嫁没嫁人,关他什么事?
祁五闻言,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口中却说道:“猜的。”
可不就是猜的吗?他在元帅府处处受制,可没机会去查探她的过往。
“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祁五再次说道,“姑娘不会吝啬到,连个名字都不想告诉我吧?”
秦姝皱眉不语。正要说话,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弦,眼皮仿佛千斤重。心里一惊,知道自己中了招。她用力睁了几下,却徒劳无功,最终还是抵抗不住,不甘地阖上了眼睛。
祁五眼中划过一丝遗憾。
他缓缓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臂,看着着她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祁五横抱起她,走到里间卧室,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拉了一条锦被给她盖上。看着她睡着时乖巧的模样,唇边露出几分笑意,若是她醒着时,也这么乖巧就好了。
他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本来想带你一起走的,可惜你并不愿意,所以我又改变主意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记得我!不然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刚说完,就听到门外窗棂上响了三声。
祁五笑意微收,眼神深沉,他最后看了秦姝一眼,便放下床帐,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