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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来旻州的消息,一早就有人通知了秦佑安。
佑安虽然不想让娘亲冒险前来,但她人已经来了,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秦姝到来的那一天,佑安放下公务,亲自带人出城迎接。
距离旻州城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时候,秦姝远远就看到了一队人马,迎风招展的旌旗上写着大大的秦字,一股强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为首一人,高大英武,神色冷峻,身穿银色轻甲,白色斗篷披在身后,腰悬长刀,不是佑安是谁?
“夫人,是大头领。”黑妞骑马跟在秦姝身边,用粗噶的声音,惊喜地说道。
秦姝点了点头,眯眼看着前方,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
周真儿也骑马跟在秦姝身后,兴奋和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在马车里的孙小红等人,也都掀开车帘,翘着头向远处张望。
没过一会儿,两方人马就相遇了。
秦佑安一抬手,身后的军队就停了下来,而他自己则是直接下了马,快步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道:“儿子恭迎母亲。”
秦姝也早就下了马,赶紧上前一把扶起他,一边用喜悦、慈爱的眼神打量他,一边说道:“快起来,母子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又长高了,也更加结实了。”
秦佑安站起身来,任凭她打量自己,同时也带着几分欣喜和激动看着秦姝,说道:“娘看起来倒是清减了不少。”
此时,其他人也都下马、下车拜见佑安。
秦佑安免了他们的礼,又对秦姝说道:“娘亲一路辛苦了,儿子这就护送您回城,好好歇息一番。”
秦姝点了点头,正要上马,就听周真儿突然惊喜地喊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秦姝循声望去,就见后面一排小将里面,的确有个眼熟的身影,不是周明是谁?
周明见秦姝看向自己,连忙上前一步拜见。
“见过秦姨。”
秦姝免了他的礼,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来了,这下你们兄妹可相聚了。”
周明笑着解释道:“爹看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武艺都荒废了,就让我过来投靠元帅,顺便混口饭吃。”
周明既然能做了一名小将,肯定有他的本事,否则,佑安不会把他放在这个位置。
秦姝没在那些人里头发现秦归,万雄等人,想必他们在镇守州城。
一行人也没多做耽搁,直接就回城了,又走了十多里,才到了旻州州城。
看着眼前这座城池,被秦姝从秦庄带来的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惊叹和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
旻州城的城墙一看就是重新修建过的,比一般城池的城墙都要高大厚重,十分坚固。
墙面用青砖包砌,厚重坚实,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气势宏伟,城楼与箭楼之间有瓮城,城四角各有一座角楼。
城墙上有士兵巡视,城墙下有士兵把守,城外还有一队队的士兵在巡逻。这些士兵都穿着崭新而又结实的皮甲或者鳞甲,武器锋利,军容整肃,就连秦姝见了也都忍不住点头。
佑安略带一丝得意地跟秦姝解释了一番,就像小孩子向大人求夸奖一般。
他为秦姝介绍说,旻州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这里只是南门,北城门比这里的防御还要强上许多,城外更是屯兵数万,如今正在加紧操练,就是为了防御北面的朝廷大军。城门还有又宽又深的护城河,以木桥或石桥连接,他们想要攻破城池,怕是极不容易,东西城门亦有重兵把守,让秦姝不要太过担忧。
秦姝见了佑安操练的军队之后,比她之前想象得要好得多,也稍稍放心了一些。看佑安得瑟的小尾巴都翘起来了,忍不住夸了他几句,让他不要骄傲,再接再厉。
一行人进了城,往城中心的元帅府走去。
旻州城很大,虽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但百姓们还是要过日子的,所以,依旧很热闹。
秦佑安的军队并不扰民,也不胡乱杀人,只会杀那些反抗不听话的暴民,他们抢得更多的是那些不肯投降的大户,何况这里又是产米之地,算是一个大粮仓,更别说周围还有诸多势力投效于他,贡献出来的粮草等等不计其数,实在不缺粮食。
到了元帅府,秦姝带来的人自有人去安排,秦姝只带着周真儿和孙小红进了元帅府。
在接到秦姝要来的消息的时候,佑安就派人将好几进的后院都重新整理了一遍,他深知秦姝不喜欢太富丽堂皇了,就布置得简洁淡雅一些,但是,吃、穿、用、住,所有的的东西却都是最精致、最好的。他还命令绣娘给秦姝做了许多套精美的衣服,反正绫罗绸缎,他这里一点都不缺,不用白不用。
秦姝住的自然是轩昂壮丽的正房。
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正午了,秦姝跟佑安一起吃完饭,对他说道:“你去忙吧,为了接我,已经耽误了很多正事了,这样可不好。等你闲了,咱们再说话。”
“也好,那儿子先去忙了。”佑安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也没有推辞。
说完,他见秦姝身边只跟着一个孙小红,周真儿被安排去跨院的客房了。而且孙小红也不是作为丫鬟跟过来的,怕是照顾不好娘亲,便说道:“我再给娘指派几个丫鬟下人吧,这元帅府大,好歹有个跑腿的,也方便一些。没事的时候,也能带着娘亲去转转。”
这是他怕秦姝不接受,还专门找了借口。
其实,秦佑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崇尚奢华之人,自己怎么都行,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他却不想委屈了她,只想让她得到最好的生活,否则,他这个儿子又有什么作用?
妻子能共甘共苦,母亲却是要好好侍奉的。
秦姝笑了笑,说道:“好,你去安排吧!”
佑安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没一会儿,果然来了四个梳着双环髻,身着绿袄的丫鬟。
她们年纪大概都是十六、七岁左右,每个都长得很清秀,大概以前就是做丫头的,行动举止一致而又规范。
见到她们,孙小红的眼中多了几分戒备和敌意。
一直以来,夫人的丫鬟就只是她,除了欧婶,就她最受夫人器重的,这四人岂不是来抢她饭碗的?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如今又做了护士,以后怕是没时间在夫人跟前伺候,欧婶又不在身边,夫人多收几个丫鬟也是正常的,总不能什么都让夫人亲力亲为。
想到这里,她对她们的敌视才少了一些,只是难免心里有些失落。
四个丫鬟一进来,就规规矩矩地向秦姝叩头——
秦姝打量了她们一番,笑着让她们起来,又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们挨个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冬雪、冬雨,秋云,秋霜。
秦姝也没兴致给她们改名字,就让她们继续叫原来的名字。
她们原来是在本地大户人家伺候的,后来那户人家被灭了门,她们就到了元帅府伺候。
秦姝了解了一下她们的情况之后,就问道:“这元帅府里,除了我们之外,还住着什么人?”
最会说话的冬雪回答道:“这个奴婢倒是知道,住在咱们左边的是徐副元帅一家,住在右边的是元帅最看重的将军和幕僚们。”
“徐副元帅?”秦姝有些诧异。
“嗯。”冬雪点了点头,继续道:“徐副元帅是定县人,前几天才举家投靠了元帅,一来就被元帅任命为副元帅了。”
“哦,原来是这样。”秦姝虽然听着“定县徐家”几个字有些耳熟,却没有多想。
她回来之后,还没来及收拾自己呢,便打算先洗个澡。
小红想要留下来伺候,秦姝没有允许,而是让她下去休息了,她现在的精力不应该放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秦姝换了一身新衣裳,重新梳了发髻。
有了丫鬟服侍就是不一般,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被伺候地舒舒服服的,果然是专业的丫鬟出身。
秦姝也是第一次这么全方位地接受丫鬟们服侍,在家里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让欧婶或者小红伺候自己穿衣洗漱,只是让她们端茶递水跑个腿罢了,而在程家的时候,自己又是女扮男装,又是客人,她也不好让程家的丫鬟们伺候。
秦姝里面穿着大红色牡丹纹立领长袄,下面一袭素白软缎曳地长裙,因为现在天冷了,所以她外面又套了一件翠蓝对襟长褙子,不但暖和,而且顿时就显得稳重了许多,脚上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
发髻也被丫鬟们梳成了圆髻,秦姝拒绝了丫鬟们给自己挑选的,各种沉甸甸的带着各种宝石或者珠子的金玉头饰,只挑了一对点翠花枝凤尾簪,一支点翠凤头步摇,还有一对点翠垂珠蓝玉耳坠。
她是元帅的母亲,又不是他的妻妾,用不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原本就年轻,再不打扮得稳重成熟点怎么得了?
佑安已经长大了,有手握重权,所以,她最好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穿戴和言行,她可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秦姝刚收拾好,就听到丫鬟进来传话道:“启禀夫人,徐夫人前来拜访。”
徐夫人?
秦姝楞了一下,转瞬就想起她是什么人了,问道:“可是徐副元帅的夫人?”
“正是。”
“快请!”秦姝一边说,一边往外间客厅走去。
秦姝刚坐下,丫鬟就引着徐夫人进来了,秦姝连忙站起来相迎。
徐夫人看起来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深棕色的对襟撒花褙子,长相颇为秀美,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夫人,她进了屋,看到秦姝,脸上先露出几分惊讶,却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跟秦姝见礼。
两人相互寒暄厮见之后,分主宾坐下,丫鬟们上了茶点。
两人谈了一会儿,相互熟悉了,黄氏笑着说道:“没想到夫人看起来竟然如此年轻,我差点都不敢认了,夫人可是有什么保养之法?”
秦姝喝了口茶热,笑道:“徐夫人您谬赞了,您才是真得保养有道,其实我只是年轻几岁罢了,再加上平时也习些武艺,锻炼身体,您才会觉得我年轻。”
“哦?”黄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不知秦夫人贵庚?”
秦姝比自己的真实年龄多说了两岁。
黄氏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原来夫人竟是真年轻,既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一声弟妹了。”
现在十四、五岁生孩子的也十分常见,因此,黄氏就以为佑安是秦姝亲生的。
她都这么说了,秦姝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也就从善如流地喊她嫂子。
称呼一定,两人顿时又亲近了一些,又谈了一会儿针线上的事,或者各种奇闻异事,反正什么都谈,对彼此的印象都十分不错。
两人谈兴正浓,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嘴,看了出去。秦姝更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因为她已经听出是谁了。
原本想让人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周真儿的性子,丫鬟的话,她恐怕不会听,可能会继续歪缠下去,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因此,她歉然地对黄氏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此时,已经有丫鬟将帘子打了起来,她看向外面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姝一问出声,外面的争吵声就立刻停了。
就听到周真儿好像找到依靠似的,急忙向秦姝哭诉:“秦姨,是我,真儿。我正打算给您请安,陪您说说话,却被这两个丫鬟给拦住了,不肯让我进去呢!”
周真儿十分委屈,以前她就经常陪着秦姨说话的,除了秦姨刚从外面回来时,孙小红拦了她一次,其他时候就再也没有拦过她。怎么这次,这不知从哪儿来的丫头就敢拦她了?真是不可理喻。
秦姝这个后院有正房和厢房,前面是月洞门,月洞门是一道影壁,这时,拦着周真儿的冬雪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对秦姝屈了屈膝说道:“夫人,奴婢已经跟这位姑娘说了,您在见客,她就是不相信,非要见您。”
周真儿也转了出来,红着眼睛委屈地说道:“秦姨,我是专门过来陪您的,我来之前,欧婶跟我说了,让我多陪陪您,免得没人陪您说话,没想到这个丫鬟这么不懂规矩……”
秦姝听到这话,回头看了黄氏一眼,黄氏低头喝茶,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秦姝脸色难看地转过头来,再次看向周真儿,难得冷下了语气,说道:“冬雪没说错,我现在正在陪客,不方便见你,你回去吧!你也不小了,不该这么冒失了。”
她原因为周真儿懂事些了,没想到,她仍然没有变。
若是周真儿是她准儿媳,或者只是她的后辈,她也不介意让她见见客人,可如今,周真儿只是妾身未名的状态,她根本没法介绍她的身份呀!
想到这里,她就头疼。
话说,她还没弄清楚那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呢,或许是她误会了也说不定。
“秦姨……”周真儿闻言脸色一白,这还是秦姝第一次这么不客气地斥责她。
“在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安分一点,可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秦姝再次说道。
“可是……我……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周真儿咬着下唇,似乎是想要落泪。
她一直都这么努力地讨好秦姨了,为什么秦姨还这么说自己?明明以前还好好的。
秦姝正要再说,却见黄氏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从自己带来的丫鬟手中拿过斗篷,对秦姝说道:“弟妹啊,咱们也谈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秦姝有些尴尬,说道:“徐嫂子,再坐一会儿吧!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治家不严,管教无方,让你看笑话了。”
黄氏笑着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说道:“什么笑话不笑话,弟妹才刚来,规矩还没立起来,有所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咱们都在一个府里,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见她执意要走,秦姝也只能说道:“那我送送嫂子。”
两人相携出了屋门。
周真儿依旧站在院子里的影壁前,在经过周真儿时,黄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秦姝也没有去看周真儿,一直将黄氏送出了门,等她走远了,才走了回来,同样也没理她,直接进屋去了。
周真儿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终究是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
黄氏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见到丈夫徐召廷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给三个儿子训话。
她这三个儿子,除了老大已经娶妻之外,其他两个儿子都还没娶妻,但此刻,他们都被徐召廷训成了狗。
原来,在定县的时候,徐家三位公子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呼后拥地活得那叫一个潇洒,可是,自从到了这旻州,虽然父亲成了副帅,但他们的日子却是过得大不如前呀。
原本还以为自己至少也能混上个将军,没想到,他们每天都要早起跟着士兵一起操练,完不成任务还要受罚,他们忍不住去向秦佑安反应,却听他说,任何人都是从小卒子做起来,没有人例外。若是他们不服气,就让他们去挑战任何一个将军,若是赢了,就能取代他们的地位。
徐家三位公子听了,果然去挑战那些人了,结果完败,简直丢尽了颜面。
徐召廷就是为了这事教训他们的。
他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赢。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在旻州根本没有什么兵权,秦佑安也没有分权的意思,他在军中,就跟个吉祥物一般,现在他已经有些灰心了,而是把希望转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若是儿子争气也行呀,若是他们能掌兵的话,他们徐家也不至于被架空,没想到,他们竟然输的如此难看。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直接将他们提溜过来,骂了一顿。
黄氏在旁边听了几句,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别骂了,他们还小,等以后历练一下,总有机会掌兵的。你毕竟是个元帅,秦元帅不会一直这么晾着咱们的。”
徐召廷依旧气呼呼的,却也不打骂他们了,他没好气地看了黄氏一眼,说道:“慈母败儿,他们都是你惯的。”
黄氏懒得跟他计较。
徐召廷挥了挥手,三个儿子顿时脚底抹油一般,顺溜地跑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徐召廷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秦夫人今天不是来了吗?我去见她了。”黄氏早就将斗篷脱了,也坐了下来说道。
“秦夫人?她来了?”徐召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秦佑安是去接他母亲了。”
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放下茶盏,说道:“你们谈什么了?”
“就是一些家常话呗!”黄氏道,“没想到秦夫人竟然那么年轻,不过人看着还不错。”
“你们没提起秦元帅的婚事?”徐召廷问道。
“我哪能一开始就提?我原本也想旁敲侧击一下的,可惜被人给打断了。”想到周真儿,黄氏下意思地蹙了蹙眉,对于她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连忙问徐召廷道:“你说,秦元帅房里不会有人了吧?”
徐召廷倒是不在意这些,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
“有人又如何?只要没娶妻就成。”
“那怎么行?”黄氏不悦,“他若是早早纳了妾,咱们静芳岂不是太委屈了。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打听清楚。就算秦元帅要纳妾,也得在娶妻之后才行。”
徐召廷没有反对,点点头道:“随你吧!”
……
晚上,佑安回来陪秦姝吃饭。
见到秦姝的穿着打扮,忍不住多瞄了好几眼,一边看还一边点评道:“娘以后就这么穿吧,比以前好看多了,就是打扮得太素淡了些,我给娘准备的那些首饰,娘没看到吗?”
秦姝忍不住笑道:“吃你的饭吧!我是你娘,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地做什么?你就不怕我给你找个后爹回来?”
秦佑安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僵住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要一想,就觉得很恐怖,心中更是忍不住一股生出一股戾气来——
若是娘亲真带个男人回来,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那个男人给杀了。
但是,转头又想,娘亲还很年轻,甚至还没嫁过人,这么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似乎也不太好。
秦佑安为难地叹了口气,反正他现在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有些为难,有些犹豫地对秦姝道:“娘,你……你真得想要嫁人吗?”
秦姝一听这话,差点没被饭粒给呛到,下一刻,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想哪儿去了?怎么可能!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原来你竟然记在心里了,你刚才不会是在为这事为难吧?”
佑安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快速往嘴里扒饭。
太好了,娘还是他一个人的。
秦姝见状忍俊不禁,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多吃点菜。”
佑安一边吃一边点头。
两人用晚饭,便开始谈心。
秦姝说起了自己带来的十五名护士,还有几车草药。
秦佑安神色沉稳起来,说道:“娘有心了。我明天带他们去军营提前适应一下。我这里的草药也不少,可以多做一些外伤药准备着。若是这些护士真有娘亲说得那么管用的话,倒是可以多培养一些。”
其实,医护人员真得十分紧缺,战争一旦开始,死亡不在少数。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姝点了点头。
她有些后悔没有多培养一些护士了,而且时间也太短了,不过,再培养时,可以让旧人带新人,主要是教导这些急救手段和技巧,这是可以速成的。
朝廷大军虽然已经近在咫尺了,但秦佑安不想跟娘亲谈论战争这么沉重的话题,便问起了秦姝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
秦姝一一告知。
想起今天周真儿的事情,秦姝犹豫再三,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佑安,娘问你件事,你那晚跟那真儿到底有没有……”
虽然秦姝没有说完,但秦佑安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没有。”
两人已经融合,记忆共享,所以,他当然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娘,怎么了?”
秦姝闻言忍不住松了口气,问道:“那当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欧婶说,她衣衫不整地从你房里跑了出来?”
秦佑安脸上带出几分玩味的笑意,眼神带着几分冷意,说道:“我当时醉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周姑娘自己脱的。不过我推开她,她就跑了。”
秦姝听到佑安的解释,脸色忍不住黑了一下。
原来真是周真儿想要爬床,亏她一直对她有些歉疚,以为佑安趁着酒醉对她做了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想到周真儿,秦姝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问道。
秦佑安说道:“我听娘亲的。”
“听我的?”秦姝苦笑,“娘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对这种事,她一点经验也没有。所以,才这么一直拖着。
她真不想让佑安娶周真儿为妾,现在,知道了实情,就更加不想了。但是,如果不纳她,她去寻死怎么办。
以周真儿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
佑安到底是秦姝的儿子,对她的想法和纠结也猜个差不离,便认真地对她说道:“娘,既然她想做妾,那就让她做呗,无论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我大概都得纳了她,否则,就只能让她去死。更何况还有周家的面子。反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不过,要纳妾的话,还是要等到我娶妻之后。”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周真儿的死活,不过她哥哥周明的确有些能耐,是个好帮手,比他妹妹可强多了。
一听佑安自己提到娶妻,秦姝又来了精神,将周真儿的事情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问道:“儿子,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秦佑安倒是没有害羞,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徐副元帅的千金。”
秦姝愣住了,终于想起自己从哪里听过徐家了。
她离开之后,“佑安”派人去提亲的人家不就是定县徐家吗?
……
此时,朝廷大军,已经到了淮西境内,马上就要到达岳县了。
大军一旦攻过来,岳县程家首当其冲。
此时,程英才和程志才兄弟正在发生激烈地争吵。
程志才想要留守在此地,而程英才则是想要去旻州投靠秦佑安。
“大哥,我求求你了,咱们去旻州吧,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程志才有些绝望地对程英才说道。
程英才却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默不作声。
“大哥——”程志才再次焦急喊了他一声,“到底是祖宗基业重要,还是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重要?只有我们都活命,程家才会存在。咱们不是早就做好决定,去投靠英主,帮他争霸天下吗?早一时晚一时又有什么区别?我看秦佑安就不错。我打听过他,的确是个能人,短短时间内,就聚集了这么多人,还训练有素,极为厉害。而且他还是秦兄的儿子,怎么也比别人强,我们投靠他,不会有错的。咱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
程英才的脑海里也做着剧烈地斗争,但他还是说道:“我们人手也不少,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人,更别说,我们的堡寨易守难攻,并非没有一战之力。朝廷也未必会率先攻打我们。”
“大哥,你不能心存侥幸。”程英才道,“朱错他就是个疯子,以他的性子他肯定会先攻打我们杀鸡给猴看。大哥,您以前都那么果决,怎么这次反倒婆婆妈妈起来了?”
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程秋玉走了进来,冷着脸说道:“大哥,我同意二哥的看法,咱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最好今晚就离开。”
她当日离家出走,吃了不少苦,也长了不少见识,她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天真了。当家里人找到她时,她就乖乖地跟着回来了。
而对于朱错的传闻,她也听说了许多,她非常赞同二哥的意思,把那一丝侥幸放到朱错身上,简直就是找死。
那秦“公子”那么厉害,她的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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