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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多了很多手拿武器的“农民”,有的在巡逻警戒,看到可疑之人就抓起来,有些人则守着大车,车上放着一袋袋粮食,还有人在继续往上搬运。而街道上却看不到半个衙役,处处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所幸,这些人没有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看起来颇有些纪律。县城的百姓们虽然神色惶惶,却并没有过于惧怕。
县城里乱成一团,秦姝却是不忧反喜,浑水才好摸鱼呀!
她机警地避开巡视人群,一路走到了城门口。毫不意外地发现,县城守城门的人也已经换了人,不再是县衙的衙役,而是些身穿粗布衣裳,却拿着武器的“农民”,而且只许人进,不许人出。
很显然,县城应该是被人给攻占了。
想到这里,秦姝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县城都破了,谁还能注意到她弄出来的这点动静?
她突然想起了牢里的大通和尚,也不知道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不过秦姝也没时间多想了,此事不脱身更待何时?她迅速收敛心神,也不走城门,而是直接借助工具翻城墙出去了。
出了县城,秦姝就找了一个隐蔽处,进了空间,迅速洗了个澡,吃了点饭食,又换了一套半旧的粗布衣裙,宛如普通的乡下妇人一样,在头上包了一块蓝布包巾,脸上的皮肤稍稍抹黑了一些,手上挎了个小篮子,出了空间,快步向小秦庄走去。
即便是这样,一路之上,她也躲躲闪闪的,远远见到人之后就躲起来,实在避不开,就用衣袖遮住脸面——
这种做法很正常,总有害羞的妇人不愿抛投露脸的。
秦姝走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小秦庄,然后瞅见人少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回了家。
家里的大门和后门都关得紧紧的,而不是在外面锁着,显然家里是有人的,秦姝也没有敲门,直接跃墙而过。
“谁?”听到动静,赵犁和欧氏迅速从石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棍子,一脸地惊惧和紧张。
他们没有去后面住着,而是住在了前院他们住过的石屋里,连睡觉都不敢睡死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们如临大敌,生怕有人来了将宅子给抢走。
所以,虽然秦姝的动静并不大,他们却听到了。
秦姝见到他们,连忙走过去说道:“别慌,是我!”
“谢天谢地,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欧婶听出了秦姝的声音,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往地上滑去。
赵犁眼睛也有些发酸,他一边眼疾手快地扶住自己的老婆,一边高兴地说道:“夫人,您回来就好了,您不在,我们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做什么都没底。”
秦姝含笑说道:“已经没事了。对了,我之前不是让你们带佑安找个地方躲起来吗?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里?佑安和赵笙人呢?”
秦姝一边说,一边往正房里瞧了瞧,按说,佑安早该听到动静了,欢天喜地地迎出来了。
“少爷他……”赵犁却是面露难色,一脸惭愧。
秦姝见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笑意微收,问道:“怎么了?”
赵犁却突然拉着欧氏一起跪了下来,羞愧地对秦姝说道:“夫人,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佑安少爷。夫人被抓走之后,少爷担心夫人安危,就带着赵笙出门找宋将军搬救兵去了……”
秦姝听到这里就是一惊,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感动,嘴上却生气地抱怨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是告诉过他我不会有事吗,他非要往外跑,现在外面那么乱,他们两个孩子,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秦姝越说越是着急,甚至有些失去了她一惯的冷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到赵犁夫妇还满脸愧疚地在地上跪着,她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好了,你们先起来!这也不怪你们。佑安决定的事情,你们就是想拦都拦不住。”
赵犁夫妇这才站了起来,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安,两人对视一眼,欧氏担忧地问道:“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秦姝也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说道:“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说完,就转身进了正房,赵犁夫妇也跟了过去,秦姝坐下之后,欧婶本想打水给秦姝洗脸,被秦姝阻止了,只让她给自己倒杯水。
接过欧婶递过来的热水,秦姝一边喝,一边静静地想着当前的局势。
现在长平县城已经乱了,宋将军正在这一带剿匪,这造反的时机选得也太不妙了。宋家军听到消息,肯定会立即赶过来的。
若是遇上其他军队也就罢了,说不定起义军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对上宋家军,他们肯定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一群乌合之众怎么能与身经百战的精兵相比?
关键是,周县令是她杀的。宋将军会把她当成反贼一伙抓起来吗?秦姝并不敢确定。
就算她不承认是自己杀了周县令,宋良秀肯定也能查出来。
宋家一向忠于大焱,忠于皇上,宋良秀跟她顶多也就是几顿饭的交情罢了,未必会徇私放了她。
这就有些难办了。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舍不得现在平静的生活,不想东躲西藏。一旦她被打上反贼的标签,以后恐怕也没办法平静了。
不过,事已至此,瞎猜也没用,她已经做了的事情她就不会后悔。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佑安找回来。
秦姝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我去找找他们,说不定能把他们追回来呢!”
欧婶嘴唇动了动,神色犹豫,她一边担心佑安少爷和儿子,又担心秦姝会遇到危险,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姝倒是理解她的心情,笑着说道:“放心吧,佑安那么机灵,赵笙也是个稳重的,应该不会有事的。至于我,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们安心看家便是。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过。”
秦姝怕他们害怕,并没有告诉赵犁夫妇自己怎么出狱的,也没有说县城关于造反的消息。只说县城里现在有些乱,家里存粮足够,后院还种着蔬菜,叮嘱他们别去县城,老实在家里呆着。
赵犁夫妇连连点头答应了。
秦姝打定主意之后,也不耽搁,说走就走,连衣服都没换。
大黑被佑安带走了,小黑还没长成根本不能骑,她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
等秦姝再次站在县城门外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她看着守卫森严的城门有些感叹,没想到自己刚从县城离开,这么快又回来了。
城门口的守卫又多了许多,还多了许多巡逻之人,盘查也很严密,难道他们想在这里常驻?
秦姝忍不住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抢了东西就跑,或许还能保存一线生机,偏偏他们大摇大摆地留在这里,莫非是想以此地为根据地,扩大地盘?还是他们以为自己能跟宋家军相抗衡?
不过,秦姝也没时间替他们瞎操心,悄悄绕开了县城,一边打听宋将军的下落,一边沿着佑安走过的路线寻找了下去。
其实秦姝不知道,起义军里其实发生了分歧。
最主要的原因是,起义军头领王顺义野心勃勃,想要自立为王,继续掠夺地盘。因为攻下县城太过顺利,助长了他的野心,也让他看高了自己,看扁了朝廷,觉得他们简直不堪一击。
而大通和尚则认为,时机未到,尚不是跟朝廷硬碰硬的时候,何况,宋家军就在附近,倒不如暂时撤退,积蓄实力,再做大事。
王顺义却怎么也不肯听。
大通和尚无奈,只好由着他了。王顺义算是他的徒弟,他也不好撇开他自己离开,只在私底下却在暗暗准备退路。
……
王顺义造反,并且攻破长平县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顿时引起极大的震荡,官府忙着调兵镇压,而一些在民间的势力,却有些蠢蠢欲动。
淮西定县有一户家财颇丰的人家,家主名叫徐召廷。
徐召廷平素就十分慷慨,结交宾客,接纳壮士,家里更是养着一群武力高强的大手,筹算着做些大事业。
听到王顺义造反的消息后,徐召廷心里十分触动,某种想法也在迅速生根发芽,只是想到宋家军,就宛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宋家军是大焱百姓的守护神,何尝不是朝廷的守护神?
只要有宋家军在一天,大焱朝这艘破船,就沉不了。
看来,他还是要等待机会。
只可惜,他已是年近不惑,就怕时不我待,壮志未酬,一腔野心只能付诸东流,死不瞑目。
徐召廷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长吁短叹,看得其妻黄氏直翻白眼,而她身边则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这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到十岁,却十分沉稳,而且已经初显少女风姿,而且,鼻子高挺,耳垂厚大,看着就极有福气。
“母亲,女儿给义父端杯茶来。”女孩对黄氏说道。
“好孩子,去吧!”黄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黄氏知道,丈夫很喜欢这位刚收养不久的义女,其实,她自己也喜欢,谁让她这么善解人意呢!若是自己的女儿,长大之后也能像她这样懂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义父,您在院子走了这么长时间,怕是也累了,坐下喝杯茶歇一歇吧!”沈静芳端着小茶盘走过去,话语里带了点恭敬和亲近。
“也好!”徐召廷这才反应过来,对义女笑了笑,果然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这才从她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后,紧蹙的眉头此舒展了一些。
沈静芳轻声问道:“义父因何在烦恼呢?”
徐召廷将茶盏放到石桌上,轻叹一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义父想要做一件事,只是时机不对,我又怕自己年纪大了,消磨了雄心,赶不上好时候,这才有些忧虑。”
说到这里,他突然自嘲笑了起来,“说起来,到是为父自寻烦恼了。”
沈静芳闻言,也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义父果然是自寻烦恼。义父您发不白,齿不摇,身体健康,怎么说自己年纪大了呢?就算真到了垂暮之年,只要雄心未泯,宝刀不老,也依旧能做一番大事业。”
听到这里,徐召廷眼睛里顿时冒出一阵精光,下一刻,他就哈哈大笑起来,捋着胡子用全新的眼光打量了沈静芳一番,点头赞叹道:“说得在理,静芳,你可真是让义父刮目相看呀!山州兄留给了我一个好女儿呀!”
沈静芳微微垂头,有些害羞地说道:“义父过奖了,这只是女儿拾人牙慧的一点小见识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此时,黄氏也走了出来,揽着沈静芳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就说静芳是个极懂事有见识的孩子,最难得的是心性柔善,大方体贴,又一脸福相,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呢!若是将来慧珠能有她一半好,我就安心了。”
一番话,说得沈静芳脸色涨红,说道:“哎呀,义父义母就知道取笑女儿,女儿还要绣花,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轻轻福了福身,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似的,转身跑进屋了。
徐召廷和黄氏相视笑了起来。
……
“阿嚏!”坐在驴车上的佑安,狠狠打了个喷嚏。
在外面赶车的赵笙见状,连忙回过头来,问道:“少爷是不是着凉了,这两天风是有些大,要不然把车帘子放下来吧?”
佑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道:“不打紧,也不用放下帘子,不然闷得慌,赶路要紧。”
说完,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幸好他已经打听到了宋将军的下落,这总算让他放心了一些。
就在这时,驾车的赵笙忽然一声长吁,驴车停了下来,佑安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赵笙有些慌张地说道:“少爷,不好了,咱们遇到劫匪了。”
……
宋家军驻扎大营,宋良秀正和自己的亲信将领,商议镇压长平县反贼一事。
在王顺义攻下长平县的第二天,宋家军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他这里战况激烈,根本脱不开身,这才没有及时调兵镇压。
何况,宋良秀这次出京剿匪,只带了五千兵士而已。
虽然他们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但那些山匪都已经成了气候,且人数众多,还不能像对待鞑子一样全杀了,所以,并不是特别顺利。
直到剿匪告一段落,宋良秀才有时间处理此事,并且打算亲自前去镇压,其他将士都没有反对。
只有一身戎装的红衣,一脸担忧地说道:“可是,这里的事情还没完,还需要招安和安抚民众,您若是现在离开了,怕是……”
将军已经几天几夜没怎么合过眼了,现在好不容易完事,怎么能继续作战呢?红衣心里对此很是不乐意。
所以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及时通知宋良秀,后来又避重就轻,让宋良秀以为只是小打小闹,这才耽搁到现在。
何况,她认为,小小几个反贼,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杀鸡焉用牛刀?长平周边的州县,应该会派兵围剿的,哪知道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根本就是自扫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要知道,两天过去了,那反贼不但没有被镇压下去,反而又攻陷了另外一个县。直到见到长平县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三公子又问起此事,红衣也隐瞒不住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实情和盘托出。
红衣按照家将护卫来培养的,除了保护宋良秀之外,也要照顾他。而且她从小跟在宋良秀身边,宋良秀一直比较信任她,收发消息的事情,一直都是交给红衣。
但这一次,她显然令宋良秀有些失望。
不等红衣说完,宋良秀就抬手阻止了她,沉声说道:“事关造反,就没有小事,此事我绝不能不管。”
“可是将军您是剿匪而来,又分身乏术,如何能离开?何况,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哪用得着您亲自出手?派个副将下去也就足够了……”红衣着急地说道,直到看到宋良秀的眼神,她的话语才戛然而止。
宋良秀神色冷淡地看着她,说道:“红衣,这次你令我失望,你难道还分不清什么是轻重缓急?剿匪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反贼,却必须及时镇压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红衣第一次被宋良秀如此训斥,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即便羞愧难当,可她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她眼里,三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宋良秀见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本将会率领三千士兵赶赴长平县平定叛乱,尔等留在此地处理后续事宜。”
“是将军!”
宋良秀又看向红衣道:“红衣就留下吧,铁云跟我去就行了。”
“有俺老铁跟着将军就行了,保准将那些反贼打得落花流水。”铁云闻言,又开始得瑟地大包大揽了。
“将军……”红衣刚要说话,就听到外边有人来报。
“启禀将军,营外有一名自称姓秦的妇人,想要求见将军。”
宋良秀皱了皱眉,正要打发了,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她说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
那兵士回答道:“她说自己是从长平县小秦庄过来的。”
宋良秀这才舒展了眉头,大概知道是谁了,虽然有些疑惑她怎么会来,但还是说道:“请她进来!”
红衣见状,只好咽下了口中的话,神色再次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窘迫。
过了一会儿,秦姝就被带到了。
秦姝此时,依旧是那身粗布衣裙,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但她的神色却很是坦然,即便身处军营,面对一众浑身杀气的将领,也不卑不亢,毫不畏惧。
进了营帐,她甚至微微一笑,团团向众人抱拳道:“见过宋将军和诸位将领,秦氏有礼了。”
秦姝的礼仪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却没有人笑话她。此时此地,她却能坦然自若的说出这番话来,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而且,她豪爽且不拘小节的做派,很是对了大家的脾气。
宋良秀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就隐没了,他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直接问道:“秦姑娘急匆匆地来找本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秦姝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客套,说道:“我是来找我儿子佑安的,宋将军,佑安他可来找过你?”
“佑安?”宋良秀闻言有些诧异,他对那个小鬼,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连忙问道:“没有啊,佑安怎么了?”
“什么?”秦姝脸色大变,“他没来找将军吗?这怎么可能?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秦姑娘别着急,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宋良秀温声安抚道。
“对对对,我不能急。”秦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思绪正要说话,却听红衣突然说道:“将军,镇压反贼要紧。秦姑娘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吧,属下一定全力配合她寻找秦少爷的。”
红衣这话说得在理,其他将士也都点了点头。事情紧急,他们没必要在一个妇人身上浪费时间。
宋良秀却道:“秦姑娘是从长平县过来的,对那边的情况应该十分清楚,我们事先了解一下也是好的。何况,秦姑娘对我们也算有恩。”
红衣听到这里就不说话了,不过,她对秦姝对他们有恩一事却嗤之以鼻。
秦姝的确是收留了他们,但他们也不是白吃白住,是给了银子的。那些银子,就是在最好的客栈,住上半年都足够了。
秦姝没有在意红衣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全被佑安的事情占满了,说道:“这倒是没问题。”
于是,秦姝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下意识地隐瞒了大通和尚以及自己杀了周县令一事。毕竟,对大通和尚,她也只是怀疑而已。
宋良秀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么说来,秦姑娘是被当成匪徒抓进了大牢,佑安才决定来找本将求助的吗?”
秦姝点了点头,有些头疼地说道:“没错,我根本不知道他回来找将军,等我从牢里出来后,他已经不见了。我只好出门找他,没想到……”
红衣听到秦姝的说辞,心里冷哼了一声。她才不信秦姝不知道这件事,那小鬼不过才十岁,若没有人指点,怎么会找将军求助?
“恕我冒昧,长平县令为何会针对秦姑娘呢?”宋良秀对长平县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心里也有数了,沉吟了一下,问了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秦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可说的,直接说道:“我得罪了九千岁的干女儿。曹氏的丈夫,就是我的前未婚夫,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大概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才想要对付我吧!”
“这就说得通了。”宋良秀缓缓点了点头,曹忠那人一向护短,而且睚眦必报的,他真没想到秦姝竟然有那么一段经历,还跟九千岁有牵扯。
就连红衣看向秦姝的眼神都不由多了几分怜悯之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颇有些不忍地问道:“秦姑娘在牢里可受过什么委屈不曾?”
秦姝看了她一眼,笑道:“多谢红衣姑娘关心,这倒不曾,我刚被关进去,就碰上了有人造反,就趁乱跑出来了。”
“那就好!”红衣也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我还以为……”话未说完,就察觉到失言,连忙住了口。
铁云倒是眼中冒光,没心没肺地问道:“秦嫂子,你可带好吃的来了?上次带的都吃完了,我一直想你们家厨子做的饭菜呢!”虽然菜式很普通,也很家常,但是非常好吃,也很饱腹,最合他的胃口了。
秦姝歉然道:“这次出来得太急了,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不过此事了解之后,众位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家吃饭。”
铁云一开始还有些可惜,但听到秦姝的话,他又高兴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笑道:“那敢情好,等镇压了这帮反贼,我就去嫂子家蹭饭吃,嫂子可一定要管饱呀!”
“那是当然的。”秦姝笑道。
宋良秀警告地看了铁云一眼,又对秦姝说道:“秦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寻找佑安的。”顿了顿,他又道:“曹忠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本将会应付。”
“多谢将军了。”秦姝对宋良秀行了一礼,倒是真心对他多了几分敬佩和感激。
佑安的事情,其实怪不到宋良秀身上,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帮她找人,的确是义薄云天。而且,据她所知,宋家在京城也不太好过,他竟然还主动表示帮自己应付曹忠,这让秦姝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宋良秀问清楚了事情之后,也没多做停留,点齐三千兵马就离开了。
红衣也没有食言,连忙指派了五百兵士,帮秦姝四处找人。
……
佑安和赵笙看着眼前这七、八个衣着破烂,手里拿着几把破刀的劫匪,脸色都有些惨白。
尽管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还专门为对付匪徒做过专门的训练,但是,当他们真正遇上了,还是忍不住害怕。
不过,佑安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遇到匪徒,一味的害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佑安摸了摸自己衣袖里的弹刀,想起这段时间艰苦的训练,还有被关进大牢的娘亲,他心里突然升起了无穷的胆气和勇气。
他走出车厢,拍了拍赵笙的肩膀,说道:“不要怕,他们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所以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就太给娘丢人了。别忘了,我们也有武功和武器傍身呢!”
赵笙是那种十分崇拜佑安的人,看到佑安如此平静,他心里的恐惧也渐渐退去,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我不怕!大不了我跟他们拼了。”
两名小少年下了驴车,佑安拍了拍大黑,让它躲远一点,这才跟赵笙一起走到了劫匪跟前。
看到两只小肥羊不但不跑,反而主动走到了他们面前,劫匪们也有些奇怪,但也只以为他们想要过来求饶而已,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动手,甚至还有人把刀收了起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哪知道,两只小肥羊靠近之后,突然暴起袭击。有一人不察,就被一个小鬼扑倒在地,转瞬间便被扼断喉咙,断了气。而另一人,本来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们求饶,谁知道那小子一拳击向他的胸口,那劫匪的胸口不知为何,竟然多了一个血洞,汩汩流出鲜血,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
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八个劫匪瞬间就死两人。
剩下的六人,大吃一惊,看和两个小鬼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惧,有人甚至起了退缩之心。
为首的劫匪却是大喝一声道:“不过是两个小鬼,怕什么,都给我上!抓住他们,然后抽筋扒皮替我们兄弟报仇!”
说着,率先提刀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为自己刚才的惧怕感到十分羞耻。这只是两个小孩而已,又能有多厉害?刚才吃亏,是他们疏忽大意,这次绝不会了。
最近,他们被朝廷的军队撵得东躲西藏,好几天都没吃饱饭了,这一次,好不容易逃出来,逮住两只肥羊,怎么能轻易放弃?
佑安和赵笙也毫不畏惧,上去跟六名劫匪战成一团。
原本,劫匪们以为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将两只肥羊拿下,哪知道,他们身形虽小,却十分灵活,而且出手果决,招式狠辣,下手又准,他们竟然也没有赚到多少便宜,这让劫匪们越发恼羞成怒起来,但渐渐的,他们的恼怒却变成恐惧,一心想着要逃跑了。
佑安和赵笙杀死了两个人后,突然就感到不害怕了,而且,学以致用,很快将自己从秦姝身上学到的东西,一招招地全部用在了劫匪身上,虽然他们身上也受了伤,但他们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越来越猛,最后简直杀红了眼。
等看到仅剩的最后两名劫匪撒腿逃跑的时候,赵笙还想追上去,还是佑安喊住了他。
“行了,赵笙,别追了。”
赵笙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迷惘地看向佑安,下一刻,他就面色大变,惊呼道:“少爷,你怎么成血葫芦了嘶……”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疼,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全是刀伤,满身是血,可不也是血葫芦吗?
“别多话!”佑安说了他一句,就打了个呼哨。
之前躲得远远的大黑,就小跑了过来。
两人搀扶着上了驴车,幸亏他们身上带了一些外伤药,两人勉强上好了药,就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秦姝带着五百兵士开始寻找佑安的下落,红衣也一同前行。因为这五百兵士只听红衣的命令,而且,红衣也知道自己之前让公子失望了,她迫切地需要扭转公子对自己的印象,所以,公子交代下来的这件事,她必须要做好。
可惜,太阳都快下山了,秦姝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佑安。
红衣骑马上前,对秦姝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晚上不好找,或许其他人已经有了消息了呢?”五百兵士是分成十几队分开找的,约定无论找没找到人,晚上都要回营地。
秦姝却打量了一下天色,抿唇说道:“现在天色还早,我再找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红衣闻言,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之前答应公子要替你找人,你不回去,我怎么能回去呢?”
“随你吧!”秦姝说了一句,就骑着马率先离开了。
“唉,你……”红衣闻言气得脸都青了,看着秦姝的背影抱怨道:“我这是在帮你呢,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话音未落,秦姝却早已走远了,红衣见状,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跟了上去。
……
夕阳西下,西牛村不远处的山下,远远地走过来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男人腰间别着一把柴刀,背上背着一大捆柴,而少年的则抓着两只野鸡,背篓里还有两只一窝野兔。而少女的怀里,却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他们说说笑笑地由远及近,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他们快走进村庄的时候,那名抱着兔子的小姑娘突然伸手一指,说道:“爹,大哥,前面有辆驴车。”
她大哥看了一眼,撇嘴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家还有牛车呢?”
少女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跟自己抬杠,随后又看向驴车,诧异地说道:“车上怎么没人呀?”
“肯定是在车棚里喽。”她大哥又说。
“可是那驴车在自己走。”小姑娘又道。
中年男人长得魁梧高大,行走间很有种章法,看起来像是有武艺傍身,闻言却是笑了笑,说道:“咱们过去瞧瞧。”
说完,就率先走了过去。
村里突然来了一辆驴车,其实是很引人注目的,所幸这个时间,村子外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中年男人刚走进驴车,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闻到了一血腥味。
他突然伸出手臂,让一双儿女退后,然后放下柴,警惕地拔出了砍柴刀,用刀尖掀起了车帘,看到里面的情景,却忍不住吃了一惊,随后就松了一口气。
“爹,到底怎么了?”见爹的表情不像是有事,一双儿女又凑了上来,看到里面的情景,少女顿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后便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似乎不大敢看。
“爹,他们……”少年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本来不太想管,但是丢在这里,又不太好,他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还有气,而且气息还算平稳悠长,看起来伤势虽重,却不像是要死的样子,便说道:“我们先带他们回去吧!”
中年男人见他们比自己儿女还小,又伤得这么重,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一双儿女也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由一种武人的侠义之气在。
父子三人带着驴车回家了。
大黑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善意,温顺地跟在他们后面。
就在父子三人离开不久,天色见黑,西牛村就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两名女子,她们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一身戎装,冷若冰霜,英姿飒爽;另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眉头微皱,似是带着一丝隐忧,即便如此却难掩丽色。后面跟着十来个士兵。
正是秦姝一行人。
红衣臭着一张脸,见秦姝似乎还有意往村里去,便说道:“我说你够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怎么找下去?将士们打了好几天的仗了,都没怎么休息,他们也会累,你能不能心疼心疼他们,让他们回去休息一晚?我谢谢你了还不成吗?”
秦姝原本是想要继续找的,但是听到这话,又看到士兵们疲惫的脸庞,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们这些普通百姓,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将士们的辛苦?”红衣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
秦姝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之人,闻言苦笑着说道:“好,就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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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G,我终于写完了,亲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