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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胡说,你其实心里很清楚。你不是一个会被一堆明知是假的照片,一个故弄玄虚的声音给吓到的人,可是你却被吓得几次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是为什么?你说你父亲一直都在你梦里,那你告诉我,在你梦里,你父亲是笑着的吗?是幸福的时候吗?还是说,在你的记忆里,你父亲留给你的,就只有那车祸现场的回忆了?”
席瑾城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在这里,正好趁着她来她父亲墓前的机会,如果可能,她是该纠正心里那一段过去的阴影了。
她父亲给予她的回忆,不该是那一段血腥与恐怖的画面。
“不是的!只要跟我爸有关的,我都记得!”舒苒摇头,怎么可能只有那一段?
所有快乐的,幸福的,甜蜜的,她全部都记得!
“舒苒,放过那些回忆,也放过你自己。你看看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很温柔,很和蔼可亲的人,他是个很爱笑的人,他很爱你。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他根本不愿意让你看到他以那个样子离开,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你看到的,是他笑着离开时的样子。舒苒,你自己想想,你父亲如果还在,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席瑾城揉了揉舒苒的头,给了她鼓励的眼神:“我在山下等你,别太晚,天黑之前下来。”
舒苒愣愣的点头,目送着他让欣长的背影披着霞光离开。
他说的对,她爸爸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爱笑的好爸爸!
他总是在她考试考砸了时,在她遇到困难沮丧时,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温柔的笑着对她说:“唉哟我的傻丫头,这样就难过了?哪条路上没有那么一两颗硌脚的小石头,硌了一次脚,就要放弃整条路吗?”
他牵着她走到院子里,指着地上树的影子告诉她:“阳光很明亮,可也是会带来阴影的一面,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或两面以上的,不能只以单方面的判断一件事情的好坏,对吗?”
“爸,我不好,是不是让您失望了?”舒苒抹了把泪,其实说起来是轻松的事情,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如果能选择那样轻松的过着,她又何尝希望如此折腾自己?
“爸,您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要以德报怨,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爸,我想,我是真的不能拖着那样一家人给您报仇雪恨了,如果您地下有知,是否能原谅女儿的不孝?他们……真的不容易……爸,对不起!”舒苒只觉得心被分成了好几瓣,纠结得让她已没有了选择的方向。
不管怎么做,都总会有对不起的那一方。
……
舒苒转身才知道,席瑾城并没有下山,他只是拐了个弯,蹲在一颗柏树旁边,脚边丢了五六个烟头。
心里悄悄的淌过一股暖流,最近她似乎总是会被这个男人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给感动到。
他的好,被他的冷漠包围着,若是不能拆开那层包装层,便会很容易就被忽视掉。
“你就不怕自己自己的肺是烟熏色的吗?”舒苒双手插在口袋中,朝他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脚边上的一个烟头,调侃道。
席瑾城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站起身,向她身后看了眼:“要走了吗?”
“嗯,走吧!”舒苒点头,率先往前走了一个台阶,父亲的墓在半山腰,前面有一排蜿蜒的台阶下山。
两边种着整齐的柏树,即使是这样的冬天,柏树依然郁郁葱葱。
舒苒伸手采了一小束的树枝,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柏树特有的香气,淡淡幽幽的被吸进呼吸道里。
“你身上,有这种味道。”她把树枝递到他面前,转头对他笑着说道。
“哦?”席瑾城挑眉,拿过她手心里的那小束枝条,放在鼻尖下闻了下:“挺清新。”
不过,他倒从来不知道,他身上有这样的味道。
“席瑾城,谢谢你。”舒苒觉得需要谢他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要一件件事情的娓娓道来,估计得叙上好一阵子。
“你知道的,我不接受口头上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道谢。”席瑾城抿唇,手指间转动着那根小枝条,意有所指。
“席瑾城,我很严肃。”舒苒脸上一红,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席瑾城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没再逗她。
俩人一路下山都没说话,只是觉得两个人若这么靠近,这个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开车回市区时,席瑾城的电话响起。
是汪局打过来的,席瑾城连接了蓝牙,开了免提。
“席先生,你现在能来局里一趟吗?”
汪局的声音在车厢里清晰的传开,舒苒自然也听到,挺惊讶席瑾城当着她的面公开这样的电话。
“什么事?”席瑾城淡淡地问。
“陆总和林总现在在局里,两个人闹起来了,非得让我放了两位小姐,现在,连席老先生也来了。我这边挺难做的,你看……”
“汪局,妨碍公务这样的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席瑾城皱眉,眸色微冷地反问。
“可是……可是这里面还有席老先生啊,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汪局你哪里来的权利,能给犯人免罪?”席瑾城冷哼,半点没有要通融的意思,一句话堵得汪局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席先生,这样不好吧?”汪局抖瑟了下,好狠的心啊!
连自己的父亲,都要关?
“你的局长,该怎么做才好,还要我教你?”席瑾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既然他们要闹,那就闹大点。
“……”汪局噤声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妨碍公务这种罪名,并不是硬性的,全看当场情况。
是不是妨碍公务,其实说句实在话,还不是他们当警的看着办的?
如果真的以此为由抓几个皇城的大佬进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舒苒也是跟着抹了把冷汗,即使席利重再怎么过份一个人,可终究是他父亲。
他怎么就能狠得下心,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这样“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