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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逃亡,绝不会是轻松之旅。
何妍随梁远泽从后门偷偷出了酒店,穿过一条小街,没走几步就到了梁远泽的车边。上车后,梁远泽先从车里拿了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递给她,道:“我提前准备了些东西,你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上。”
她拉开背包拉链,最先看到的是两顶假发,再往下则是一个沉甸甸的化妆盒和几件样式普通的衣物。何妍没有问一句废话,干脆利落地换上了背包里的衣服,又给自己戴上那顶栗色的假发,这才问梁远泽道:“爸妈那边怎么样?”
形势依旧严峻,可有她在身边,梁远泽唇边却忍不住露出些笑意,他瞥她一眼,答道:“放心妍妍,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爸妈他们。”
他在接到何妍电话后就立刻通知了医院那边,不出意外,何父与何母应该比他们还要更早地到达接头地点。果然,待车子刚开出市区,他们就看到了何父何母所乘的那辆商务车正等在路边。
何父由于注射神经毒素时间过长,虽然已经注射了解毒剂,可身体还很不听使唤,甚至连话都说不大清楚,只在后座上安静地躺着。而何母则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此刻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瞧见何妍拉开车门冲进来,忙就一把抓住了女儿,急声问道:“妍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妍红了眼圈,顾不上回答母亲,只急着去看消瘦了许多的父亲,上上下下打量着,问:“爸爸,你怎么样?”
何父未答,面色甚至有些严厉,看女儿好一会儿,这才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远泽不说,你是不是要瞒我们到死?”
何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一个劲地抹泪。
何父又道:“妍妍,我们是你的父母,而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的隐瞒和欺骗,是为了避免我和你妈妈担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我们得知这一切后的感觉?”
“爸爸,对不起。”何妍不觉哽咽,扑进父亲怀里哭了起来。何父的手缓缓抬起,好一会儿才落到了女儿头上,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地骂道:“你这个傻丫头,在你眼里,爸爸就这么没用,一点也护不住自己女儿,是吧?”
何母本就疑惑,这会儿听得更是糊里糊涂,忍不住有些急了,气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瞒着我,要活活急死我是吧?”
车外,梁远泽塞给司机厚厚一叠钱,把他打发走之后,自己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他先回头看了一眼何父,瞧他身体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又温声安抚了何母几句,最后才与何妍说道:“我们得抓紧点时间,赶在那混蛋恢复过来之前,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何妍与父亲都是冷静理智的人,闻言俱都看向梁远泽,何妍更是问道:“你下的是什么药?药效有多久?”
梁远泽答道:“那是从一种毒蜘蛛体内提取的神经毒素,如果没有解毒剂,症状要在七十二个小时后才能慢慢缓解。”
如果他们能有三天的时间,那么无论跑去哪里都够了。何妍心中略定,可何父却考虑更为周密一些,道:“那药物并不会叫人失去意识,一旦傅慎行被手下发现送去医院,有他的配合,也许用不了三天,医生就能找到解毒剂。”
还是何父预料得更准一些,傅慎行的确没有等到七十二个小时,就在第二天的夜里,他就被注射了解毒剂,从而恢复过来。这一方面得益于他原本为着何父请来的世界顶级的神经科专家,另一方面,他虽不能言,眼睛却能眨动,可以对医生的询问做出正确有效地回应。
解毒剂注射进体内,傅慎行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知觉,待可以发声后,他给刚刚赶到的阿江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寻找何妍,只简简单单十一个字,一个一个地从他嘴中慢慢吐出来,字字如冰,“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此刻距离何妍离开已近两天,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有意隐藏的大活人,谈何容易。傅慎行在阿加国停留了整整两周,动用了傅氏在当地明的暗的所有的关系,不只本市,就连附近的城镇他俱都找遍,却仍是没有找见何妍的一丝线索。
何妍到底藏去了哪里,他找不到。
第十五天上,傅随之从国内找来,奉傅老爷子之命寻傅慎行回去。他本就瞧不起这个堂兄,瞧他竟又为个女人发疯,心中的不屑更是挂到了脸上,讥道:“沈知节,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吗?难怪当初大伯不肯认你,就你这样的,还真不配做我们傅家的子孙。”
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傅慎行整个人似是瘦了一圈,原就棱角分明的面庞更显深邃,神色也愈加淡漠。他轻轻地倚靠在那张宽大的胡桃木桌前,指间把玩着一支香烟,闻言抬眼打量傅随之,淡淡问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傅随之被他那毫无温度的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住,一时倒真不敢再重复一遍,只嘿嘿冷笑两声,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是不是这辈子只玩过这么一个女人?我也纳了闷了,那女人就真有那么好,叫你这么舍不下?”
傅慎行不答,漠然看他片刻,站直身体一步步地往他面前走过去。傅随之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身,可还不等他付之行动,傅慎行手臂迅疾地往前一探,铁钳般的手掌已是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傅慎行脸上仍还是那样一副淡漠神情,口气也是淡淡,只道:“傅随之,你知道我不是傅慎行,我对你没那么多手足之情,所以,别再惹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最好记住了。否则,我不介意去给傅家做独苗。”
傅慎行脸已经憋得通红,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发声。他试图用力挣扎,可脖颈就像是被一只铁钳扼住,无法撼动丝毫。甚至,那铁钳还在慢慢地扼紧,叫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
就在傅随之觉得自己要被掐死的死时候,傅慎行却忽地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弓下腰咳嗽喘息的傅随之,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把那根已经折断的香烟丢到堂弟身上,吩咐道:“去定机票,我们的确是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