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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慕青差点没抬起脸来呼他一个巴掌——这是商量么?根本就是威胁!
咬了咬唇,点头,“是,慕青愿意为千岁殿下驱使。”
“这么绝情?”慕容尘笑,“花家和暗凤队,都不顾了?”
花慕青就知道他有后招等着呢!
秋影双瞳里闪过一丝不耐——这厮真心聒噪,疑心病重得可怕!好烦!
此时却也只能冷定应答,“慕青不过只是姓了个‘花’氏罢了,千岁殿下也看到昨日慕青绝境了,这样的花家,慕青若是留恋,当初就不会跟随皇后娘娘进入暗凤队。”
慕容尘挑眉——很好。这个回答竟然无懈可击。
“至于暗凤队。”
花慕青抬起头,看着慕容尘,“慕青不像其他人,还有别的存活理由。慕青是皇后娘娘的影子,连主人都没有了,影子存在还有什么必要?”
又像是无奈地笑了一下,“慕青如今苟活,一是为了顾全大皇子殿下。二是……为了给娘娘报仇。”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毁了将军府的花峰和陷害娘娘的花想容。”
慕容尘从她的眼里神情里,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
却又觉得这坚定和冷冷的杀意,太过突兀——若只是为了个救命恩人,值得这般六亲不认,狠心绝情,不共戴天么?
他素来是个会玩弄旁人心思的。
此时……却有些看不透这个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了。
“还请殿下成全。”
花慕青再次看向慕容尘,盈盈的水眸分明娇婉动人,只是那洛神临世的绝色里,却全是那冰寒利刃般的锋冷绝意。
像极了那个女人!真像!
慕容尘与她对视。
片刻后,忽而眉梢一条,幽幽一笑,“很好。你想见一见大皇子……”
花慕青眼神微紧。
“那就先做出一个姿态来。”慕容尘抬手,再度捏住花慕青的下巴,指尖玩味地捻了捻,“三日后的长公主宴会上,让本督瞧瞧你的手腕。于本督有用的玩意儿,本督自当会适当地满足一些你那小心思。”
花慕青咬唇暗恼。
却又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便猜到了慕容尘这句话里藏了一百八十道弯的暗意。
“那天有人要对付我?大夫人?花峰?还是……花想容?”
慕容尘眼里掠过一丝迤逦暗赏,笑了笑,却没有再回答。
只是广袖一挥。
便如夜枭,梭然跃入云暗之中,须臾间,便隐没不见。
花慕青长舒一口气,慢慢地回到院中。
不想,却看见福子还有紫兰站在院门口。
福子一脸的焦急,紫兰却是抓住把柄的幸灾乐祸。
花慕青与慕容尘应对一番,早已身心俱疲,懒得理会,便只将手里的车前草往紫兰跟前一塞,“去煮了水来。”
紫兰一愣。
福子却突然上前扶住花慕青,关切又担心地说道,“奴婢说要去采,小姐偏说奴婢不认识这草药,非自己个儿去,可把奴婢担心坏了……”
说着,便扶着花慕青进了屋子里。
外头紫兰愣了愣,半晌,嫌弃地看了眼手里的车前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喊起一个婆子,煮药水去了。
屋子里。
福子服侍着花慕青沐浴更衣,喝药,一直到躺下,都没有多嘴问一句花慕青到底半夜出去做了什么。
倒让花慕青对她多了一分心思。
这看上去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真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奴才么?
花府外。
长街暗暗,夜风悠悠。
寒凉的春气儿,裹着深夜的寂黑,穿过看不到尽头的朱雀大街,一直吹到那拱形又庄严堂皇的皇宫大门。
慕容尘负着手,一身立领广袖紫袍,慢吞吞地在这通往那天下权势与欲望集中的皇宫大街上走着。
月光浅凉,如水地洒在他的四周。
映射着这人精致艳绝的眉眼,连月色都在那双美极的眼瞳里化作碎玉一般,浮浮沉沉地晃荡着。
再加上他那睥睨散漫,却又雪山之巅的寒冷冰漠,愈发衬托得这人,如那月下的鬼妖。
惑人,惑心,祸世。
“怎么?”
一身白衣的杜少君忽然从后头落了下来,低笑,“信了那丫头的话?”
慕容尘连眉眼都没有变过,只淡淡道,“你不信?”
杜少君其实自始至终都躲在暗处看慕容尘与花慕青的来回机锋。
摇了摇头,“七分假三分真。这丫头,竟然比我预料得还要机深,恐怕……又是一个花想容。”
慕容尘却在此时勾起了猩唇,“那不是正好么?”
杜少君看他。
随后笑着再次摇头,“你想让他们窝里斗?真是……”
又看慕容尘,“所以刚刚是故意信了那丫头的话,才说出那般的引诱之语?”
忽而低笑,“你这四两拨千斤的玩弄他人心思的手段,倒是越发高明了,竟然连我都被唬住了。”
慕容尘冷笑了一声,“花家的人,半个字,我都不会信。”
杜少君瞧着他冷绝的侧脸,像是故意地,问:“我瞧着她听说那人被害,将军府灭门,大皇子未死的反应,可不像是假的?”
慕容尘狭长凤眸微凝,“若非如此,她那时,已经死了。”
“嗯。”
杜少君也猜到了,点头,“我再去查查暗凤。明日便让人给她送请柬,三日后,再试一试吧。”
慕容尘点头。
杜少君又看了他一眼——一边怀疑一边利用。慕容尘对那个花家二女,可真的已经异常宽容了。
就因为她与宋云澜那个蠢死的女人,有那么几分相像么?
无声地叹了口气。
纵身消失在月色中。
慕容尘独身一人走到朱漆金珠的皇宫大门前。
守门的皇林军刚要横枪挡人,却一看清来人,便立刻跪了下去。
“参见九千岁殿下!”
另一个回头朝里喊,“快开门,千岁殿下回宫!”
慕容尘却并没理他们。
只是背着手,看缓缓打开的巨大朱门。
那充斥着权势力量的靡丽奢华最雄伟的皇宫,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
可这里,对于他来说,却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生机。
冰冷压抑,毫无眷恋。
徒留一片复仇的冷萧杀意与残忍的屠戮血腥。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走进森森的宫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