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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顾名思义,是一头龟蛇同身的巨型神兽。不过在万年前星辰陨落日月无光,这整个世间都陷入了无望的颠覆之中,天上四方星宿便也都随之坠地,渐而成为如今所见的模样。
朱雀南荣最喜奢华张狂,人间的旖旎颜色很合他的胃口,他便与凡人接触的多些。而眼前深陷在水潭之中的这位,他比九尾猫更爱睡觉爱清静,是而总是远离人世繁华。
如今他落在这样偏僻的山林间差遣小鬼找人,而南荣却混迹于人群之中,难怪她会先见到南荣,这才遇见北堂。
故友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但玉无裳知道,白西楼奔去那么久,到了这会儿已然是极限了。
若是让他撞见她与北堂如此熟悉的模样,这身份即便不被立马拆穿,也会令他心中存疑,到时候后患无穷。
是而她只飞快的道:“北堂爷爷,您暂且先留在这里,等我有机会回来找你。只有一点,你可不许再做那差使小鬼抓人的事情了啊。”
北堂听了这话反应了会儿,依旧缓慢的道:“这……可以。我本来也不愿与人打交道,太麻烦了……”
远处似有轻灵飘逸的分花拂叶之声传入耳中,玉无裳尚未反应过来,北堂已然十分干脆的沉入了水潭底下,没了踪影。
他边瓮声瓮气的道:“我不想跟他打架,你把他哄走吧。要记得回来找我啊……”
玉无裳都要被他气笑了,这老乌龟,说话慢吞吞的,逃跑可谓是反应快手脚快。他素来都是如此,只是许久不见,没想到竟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潭面才重新归于明镜般的平静,白西楼便原路返回,复又出现在了水潭边。
玉无裳这脑中正在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忽悠他离开,但只见白西楼连眉心都不曾皱一下,只面目平平的道:“让它逃掉了。”
那只是小把戏幻术,带着些妖气都能蒙蔽修行者的双眼。只是白西楼刚刚有没有被骗到,并且骗了这么久,玉无裳这心中当真没底。
是而她只好讪讪的笑了起来,毫无底气的道:“那,那我们赶紧去追啊!”
“好,走。”
“……”
跟在白西楼的身后复又踏上了行程,玉无裳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简单就把他给骗到了?当真不需要再复杂些?
这样明显的放水,玉无裳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相信。
但她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后,抬眼便只见他的背影挺拔而又高大。腰间一柄黑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她也曾见过其威力无穷。
他愈是风平浪静,她便愈发不敢上前去追问。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她破天荒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胆怯,说不敢去,就不敢去。就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也宁愿如此粉饰太平。
虽然她千百次的仔细回想过从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因着白东台的缘故,她从来也不曾薄待了白家,更不会与有着一张和白东台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的白西楼有过什么冲突。
那按照道理来讲,这位冰冰冷冷的西楼大人应该和她没私仇。
只要没私仇,应该不会有什么暗招。
玉无裳将这自重生以来所有的小心翼翼几乎全都用在了白西楼的身上。且在经过山林遇妖之事后,她便再也没有故意找茬儿捣乱了,说启程便启程,说歇息便歇息,乖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白西楼显然也有些不习惯她这故意卖乖的模样,但也不过只冷冰冰的瞅了她几眼后,就没再管了。
如此打着追击妖怪的名号往扶风城赶,不过短短数日,很快便到了。
扶风城本也只是江南富庶之地的一座小城而已,虽家家户户都钱粮颇丰生活无忧,但在以水乡为主的江南,城镇占地不宜过广。
但自从数百年前,扶风白家渐而发迹直至登上巅峰,这座城即便再小也会随之扩大,成为如今这副颇为壮观之状。
白家府邸坐落在一片碧澄澄的湖水中央,站在岸边的柳树下望过去,只见青砖黛瓦朱门楼阁,仙气缭绕灵气四溢,当真是个风水极好之处。
岸边有十数只小船来往送人,另有两艘大船停靠在码头,那是往白府运送一应用品及众多货资所用的。
湖面之上船只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外人是登不上白府大门,操持这些琐事的都是白家的门生,就连日日接送上船的老翁都不能踏足半步。
这自是与紫桑程家一样的规矩,白府虽座落在湖中心,本就基本杜绝了有人无心叨扰的可能。但有人无心便有人有意,是而围绕着整座府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结界依旧设了一层又一层。
作为修仙界顶尖的仙门世家,玉无裳心中猜测,这里的结界定然只会比紫桑程家的更结实,更加的牢不可破。
其实在百年前她也不是没来过白家,那时白府便已然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简直没有半点儿变动。但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上天入地无人可挡的玉无裳了。
白家的结界其实很有意思,且只看湖面这些来来往往的船只,虽然看着毫无章法,实则都是按着准确的路线行驶,连半点儿差错都没有。
若是有人眼望白府就想登门,即便他水性再好,泅入水中便会发现,就算游得再快,那座府邸也始终就在眼前,只可远观而已。
就好像当年她但求一人心,却始终都是摸不着门路的瞎折腾,从来都不曾靠近过,而且也没这个机会。
白西楼见她站在树下发呆,便只道:“该走了。”
玉无裳一个激灵这才回神,跟着他走向了一艘小船边。
划船的老翁显然是熟人,先对白西楼躬身行礼,口中道:“西楼大人。”
白西楼只微微颔首应了声。
两人登上了小船,坐入蓬中,船家便在船尾将小船划动了起来。长桨入水带起阵阵涟漪,竟有几分温柔尽在其中。
玉无裳很自觉的坐在离白西楼很远的船舷边,经过这一路同行,她终于是习惯了终日面对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但他这冷冰冰的性子实在是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每次玉无裳不得已的靠近他,都感觉自己在作死,下一刻就会被他一个眼刀子飞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