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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机或许就是在后来,趁着妖尊玉无裳独自出行身边一员大将都不曾带着的时候,修仙界所有好手全都一拥而上,将她格杀于神寂海之上。
那场以多欺少的混战虽然被后人渲染了许多英雄主义的幻想情节,但当年参战的人谁都心中明白,他们赢得有多不光彩,都可以称之为十分难看。
当然这些隐秘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隐瞒了下来,真正的实情恐怕除了他们,便也只有死了一百多年的妖尊自己才知道了。
这些前程往事,天月很少想起来过。他本就是妖兽没有多少凡人的情感,而且在妖兽一族中,他还算是尤为凉薄淡漠的性子。
但刚刚回答了阿郎的问题,倒令他有瞬间的失神,不可避免的思及了往事。
阿郎不由十分震惊,差点连舌头都快找不到在哪儿了,“她就那么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你的主人?”
“其貌不扬”这个词,用的实在不太准确。但他收敛了暴脾气后,原本的内涵倒是不允许他出口成脏。
天月那双巨大的兽眸之中顿时涌现出当年与她一战时掀起的狂风盖世,几乎夷平了周边的两座大山。
他虽活了几千年,是这世间遗留下仅剩的四头妖兽之一,但那位妖尊的实力当真无人可敌,就算夷平了两座大山又如何,最终他不还是一个输字。
他输了,所以只能跟她走,到一个名叫万妖之国的地方,过着前所未有过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其实那样热闹的日子好似也还不错。
阿郎见他虽未点头,却也没有摇头,便只当他是默认了,忙追问道:“那她会去哪里呢?我该去哪儿见她?”
天月这才回过神来,只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要企图寻找她,你们不是一路的人。而且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离开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与阿郎的契约到今夜结束,他在离开这里之前,看来得再找个栖身之地了。
阿郎本想叫住他,但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脱口而出。他说的对,那位小玉姑娘虽然过着与他差不多的生活,但显然不是寻常人。
且眼前出现的这两只巨大的妖兽,也不是常人可见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轻易放弃。阿郎被天月带到这个小镇来已然过了数月,虽然早就习惯了这样平淡而舒心的生活,但就算立马再换回去,他也无所畏惧。
他拧紧了两道眉,冲着天月缓缓而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只要是我看上的人,便不可能这样轻易走掉!你就等着瞧罢,我就不信翻遍这天下,都会找不到她!”
这话说的实在雄心壮志,若是出自在街头做小生意的小贩之口,定然会有很多人嘲笑他自不量力空口白话。
但阿郎从前的身份,可与现在截然不同。
天月扒在悬崖边上,直到阿郎愤愤然离去之后,他才缓缓又露了头,暗自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傻小子,凡人看人都只看皮相,可皮相却是最不真实不可相信的。年纪轻轻就如此想不开,当真作孽。”
许是为了证明他自己比较想得开,天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将双爪一松,慢条斯理的道:“哎呀,爪子滑了下……”
巨大的兽形没了支撑点顿时便飞快的掉落了悬崖下的山谷之中。
顿时整座小山上都回荡着九尾惊天动地的嘶吼惊叫声,仿佛吃痛之余又受了惊吓,继而转为愤怒,怒火冲天的气势。
石龟镇内家家户户都早已熄灯睡觉,有幼儿被这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惊醒了,正啼哭不已。
年轻的妻子忙起身来照看孩子,口中低低的哄道:“哦……乖乖儿不怕,只是神仙在打架,不怕不怕……”
丈夫在睡梦中也迷迷糊糊的醒来,起身摸索着将窗户关紧,回来跟妻子嘀咕道:“这些天究竟是怎么了?才消停了两日便又开始了……”
妻子安抚着怀中小儿啼哭声渐弱,这才有空柔声安慰道:“咱们怕什么,只要不出看就好……这么多年了,有神仙庇佑呢……”
两夫妻只浅谈了几句,便又搂着乖乖入睡的孩子睡下了。
这座小镇重新归于宁静。
玉无裳自从那一夜一时头脑发热主动跟着白西楼走后,这心中翻江倒海的便一直都在后悔。
是而她走得极慢,磨磨蹭蹭的一会儿东撞棵树一会儿西蹭面墙,每次出了状况便吆喝着受了伤,得歇息会儿。
是而如此走走停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堪堪离原地不过数里之距,刚走出了石龟镇的地界。
对她这种极其恶劣且没甚技术含量的拖延术,原本还以为白西楼那样冷冰冰的人会难以忍受,却不曾想他不仅挺能忍受,而且半句怨言也没有。只要她闹,他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耍尽百宝再也没招了,自然会继续上路的。
玉无裳对此十分的不能理解,以她从前对白西楼稀薄的印象来看,显然他不是这般好脾气的一个人。
从前人家看见她这张冻得直掉渣的脸都会不寒而栗,若是再配上一枚冷眼,对方都只恨不得自我了断算了。
如今这是怎么了,转性子也不是这么个转法儿啊。
她苦四思也不得其解,只好趁着走直路无需带脑的时候,将神识放入了珠串之中。
因着与白西楼无形的抗争撒泼打滚实在不太好看,有损她的形象,是而她便切断了两只鬼使对外的听看。等到她现在突然而来,倒是吓了一直都对外十分好奇的翠珑一跳。
而程清歌倒是淡然自若,一直都在静静的打坐,修复自己的魂魄。
翠珑见她来的颇为狼狈,忙一把抓住她直问道:“大人!外面究竟如何了?你真要随西楼大人一同去么?”
看她这样子,仿佛是怕他们俩已然打过一场了。
玉无裳幽幽然的叹了口气,“依现在这情况来看,我只能拖延时间,而不能不去了。那姓白的仿佛专门就是为了清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