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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浸染了床单。一片大殷红正顺着床沿流下。这时,屋内忽然传出来一阵女人愈发尖锐的惨叫声,紧接着是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接着,是王嬷嬷那破锣一般的喊声:“娘娘生了,生了!”不一会儿,厢房的门开了,周王急忙一步走了过去。
“恭喜大王,是个小公主!”王嬷嬷大嗓门的喊道,里面饱含了喜悦之情。说着,递过来了一个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婴,眉目清秀,眉眼间像极了云姬娘娘。
周王抱着那个小婴儿,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情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了宫女的大喊声:“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周王吃了一惊,就要踏入门去,被那太监拦住了。太监说道:“大王,使不得!妇人生产,是大污大秽,大王千万不能进来,不吉利的!”
周王吼道:“生都生了,还有什么不吉利的?寡人乃真龙之身,什么都不怕!”
王嬷嬷说道:“大王,王公公说得对,现在,您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周王只得站住了,他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王公公连忙吩咐小太监去找太医,而王嬷嬷,则急忙安排几个侍女进了屋子。屋子里乱哄哄一片,每个人都神色紧张。有的侍女将人参汤给云姬娘娘往嘴里灌,有的用药粉止血,有的在递水,有的在递白色纱布,还有的急匆匆的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倒。
周王焦急万分,在屋子外面踱步,连那刚出生的婴儿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烦的对侍女说道:“给我带下去,别让她在寡人面前哭了,哭的寡人心烦意乱!”
侍女连忙将小公主抱了下去,抱给了安排好的奶妈。
太医急匆匆的赶来了,他们一面会诊,一面给出了止血的方子。然而,种种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云姬娘娘的血,还是无法止住。她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太医们相互看了看,摇摇头,然后走了出去。为首的一个太医说道:“大王,恕臣等无能,没法为娘娘止住血。大王您还是赶紧过去看一眼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王狠狠的踹倒了那个太医,骂道:“一群废物!”然后,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侍女们端着一盆血水,悄悄的退了出去。王嬷嬷给云姬娘娘拉好了被子,说道:“娘娘,大王来了。”
云姬娘娘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周王。周王伸出手来,想要将床帐拉开,云姬却张开口说道:“大王,不要!”
周王一怔,愣住了,半天才缩回了手,说道:“云姬,你连最后一眼,都不肯让寡人看一看吗?”
云姬娘娘摇摇头,虚弱的说道:“臣妾承蒙大王的厚爱,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怨。大王,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吗?”
周王流着眼泪,说道:“寡人记得。寡人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时候,正是春天,桃花都盛开了,而你,就在桃花林里,在一棵大树下面打秋千。你穿着米黄色的衣服,带着一支桃花,笑的像花儿一样灿烂。寡人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
云姬娘娘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来,说道:“臣妾还记得,大王看臣妾时候的眼睛,那眼睛里,再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臣妾一个人。”
“是。寡人都记得。”周王说道,“云姬,你那个时候,真的就像桃花一样美丽,寡人还以为遇见了仙女。”
“后来,寡人宠了你,封你做了王妃,你从一个懵懂的少女,成了我的女人。”周王继续说道,“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容颜,却一直未老。不管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极了。寡人总觉得,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女。”
“是。大王记得的,都是臣妾最美的时候。而现在,臣妾一定狼狈极了,面色苍白,妆容不整。所以,臣妾不愿让大王看见……臣妾的这幅模样,臣妾想让大王永远都记住……臣妾最美的时候,可以吗?”云姬娘娘说道。
“云姬,在寡人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周王说道。
“大王,臣妾求您,万一臣妾真的……真的不能再陪伴您了,您一定……一定不要再来看臣妾的容颜,只要记得……臣妾原来的模样便好……”云姬娘娘说道。
周王的眼眸里透出了浓厚的哀伤,他说道:“云姬……寡人真的很想看一看你……”
“大王,答应臣妾吧!”云姬娘娘哭了起来,“臣妾……臣妾就这一个请求……”
“好。寡人答应你。”周王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泪来,“你想不想再看看小公主?”
“好。”云姬点点头。
周王一示意,奶妈立刻抱着公主走了过去,掀开床帐,将公主放在了云姬娘娘的身边,然后退了出来。
云姬娘娘挣扎着侧了身子,看着小公主,一面伸出手来,温柔的**着小公主的脸颊,说道:“宝贝乖,娘……娘可能……没办法陪你了……你要坚强的成长……”说着,她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公主的脸,将泪水滴在了小公主的脸上。
小公主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云姬娘娘,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来。她吃力的伸出小手来,摸上了云姬娘娘的面颊。
云姬娘娘只觉得一阵阵眩晕袭来,她的心脏的跳动,也极为不适。似乎她的所有的精气,都在那一瞬间,从身体里消散了。她脸色变得煞白,强撑着,说道:“大王……”
“我在呢,你说。”周王守在纱帐外面,说道。
“大王,……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云姬娘娘撑着一口气,说道。
“名字寡人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叫天赐,女孩呢,就叫玉桃吧。玉面桃花相辉映,佳人似从画中来。”周王说道。
“大王,臣妾……臣妾有个建议,把桃字……换掉吧。桃,逃,流离失所,东奔西逃。臣妾不想让女儿……受一点点委屈。”云姬娘娘说道,“不如……将桃字,换成……换成溪字吧。”
“玉溪?”周王问道。
“对,玉溪。”云姬娘娘眼睛半闭着,露出了一个微笑来,“溪水潺潺……曲道弯弯……初遇佳人,在水畔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