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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淡淡道,“这是你三伯父家的两位堂姐。妙姐儿大你六岁,娟姐儿大你一岁,你喊声妙堂姐、娟堂姐罢。”
李英歌依次见礼,福完礼正要直起身,就觉头皮一紧,发辫被李娟拽进了手里。
“英歌,你这珠花真好看。”李娟摸了摸辫尾的珠花,又惊叹又羡慕道,“这样好的珠子,我只看祖母戴过。你这一串七八颗可真精巧,我能看看吗?”
说着去解珠花,兴奋道,“京中时兴梳辫子吗?那我也学你梳辫子,扎上这样的珠花,倒比寻常发式更好看。”
她和纤瘦的李妙不同,生得圆润娇憨,衬着一身讨喜的桃红衣裙,和人说话时怯而不懦,显得即无辜又懵懂。
李英歌微微笑起来。
一样是自来熟,萧寒潜做起来可比李娟高大上多了。
李娟在她眼里,就是个无礼的熊孩子。
她虽是伪萝莉,却没兴趣和李娟争当卖无知的孩子。
李英歌就按上李娟的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故作惊奇道,“娟堂姐看就看,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知道的,只当你不拿自己当外人,不知道的,还当族里出来的都这样没教养。这还好是在我面前,要是叫外人看了,只当澧县李氏是什么寒门窄户。”
说完抚了抚辫尾,苦恼道,“没见过世面不要紧,没规矩还是少动口动手的好。你想要珠花就自家买去,我的东西却不是你能动的。”
李娟不知所措的愣住。
李妙则心疼的揽着妹妹,看向谢氏委屈道,“四叔母,英歌怎么能这样说娟儿?娟儿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精美的东西,这才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并非想讨要东西……”
李英歌不是要讲规矩吗?
李妙倒想问问,哪家有做堂妹的反过来教训堂姐的规矩,还连带着把澧县李氏都骂了进去。
谢氏不置可否。
谢妈妈却嗤笑出声,颠了颠捧着的衣匣子和首饰匣子,居高临下道,“好叫妙小姐知道,这家礼之前还有国礼。我们英哥儿是什么身份,这衣裳的料子是乾王殿下送的,首饰的样子是乾王殿下派人寻来的。就是这一对儿珠花,也是乾王殿下送的年礼之一,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宵想的。”
李娟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李妙被刺得脸色微红,却不接谢妈妈的话,只看着谢氏垂泪道,“祖母来前还交待我们,定要仔细问问乾王殿下遇刺的事。刚才进城时才听说殿下已经出府办差,正好祖母备了一车药材,四叔母不如挑个日子,我们也好代祖母给殿下请个安。”
连李子昌都要避嫌,刘氏哪儿来那么大的脸。
谢氏在心里冷笑,摆手道,“乾王殿下的事我会和老爷商量,给老太太去封信。你不必操心。”
来的是侄女而不是侄子,谢氏自然要区别对待。
她端茶送客。
李妙这才发觉,杨妈妈不知何时回了屋,正高高撩起门帘送客,帘子外头,站着面露拘束的春花秋月和夏雨冬雪。
却不见刘婆子的身影。
李妙心中不安,收起泪怯生生的福礼,带着李娟告退,急着找刘婆子。
屋内杨妈妈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刘婆子翻来覆去,只说受老太太所托,将妙小姐和娟小姐的亲事交给您和老爷掌眼。春夏秋冬那四个丫鬟看着也是没用的,只会扯些在三房的日子如果不好过的车轱辘话。
刘婆子奉老太太的命,留下照顾妙小姐和娟小姐,这是也不打算走了。我想了想,就拨了清风院给她们住。”
清风院在李府西角,是个空锁着的偏僻小院子,杨妈妈直接打发刘婆子带人收拾去了。
谢氏说归说,不可能真让人住到外院客院去。
杨妈妈就道,“您不想留她们,我自有办法送她们走。”
她学了一身医术,能看顾李英歌,也能害人得个小病小痛的。
谢氏失笑,“别脏了自己的手,和她们计较是自降身份。老太太招呼也不打一声,赶着年关送人上门,不就是打着赖着不走的主意?老太太如今拿捏不了我,这是想着能恶心恶心我也好呢。
老爷虽看不上族里,但外头的名声还是要的。那刘婆子惯会扯皮,要是不管不顾的囔囔开来,回头丢脸的是李府,麻烦的是我。”
她翻了翻谢妈妈送来的衣裳和首饰,随口道,“就让她们在清风院待着,人既然送到了我手上,将来如何就轮不到老太太做主了。府里一年还要往外头施两次粥,不缺她们一口饭。”
杨妈妈自去打点。
谢妈妈收起衣匣子和首饰匣子,“您看着好,这衣裳和首饰就这么定下了?正好一套给英哥儿进宫穿,一套带着备用。”
谢氏点头,拉着李英歌道,“你刚才做得很好。不过到底是堂姐妹,以后少不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大规矩上别错了就行。”
李英歌乖巧地笑,“我只管依礼行事。”
谢氏眯着眼笑。
清风院内,刘婆子也眯起眼来,“这么说,你们还见着英二小姐了?一切可还顺利?”
李妙捏着娟帕按压眼角,含糊道,“四叔母和英歌妹妹都挺好的,四叔母还送了我和娟儿见面礼。”
刘婆子暗暗撇嘴。
她是老太太刘氏院里的管事妈妈,自来看不上李妙和李娟的出身、做派。
一个怯弱,一个无知,还不如刘氏身边的丫鬟体面。
她正要继续追问,就听李妙一声低呼,急道,“四叔母没同意让我们去拜访乾王殿下,妈妈还是先去府里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到外头的消息。”
这一路进京,消息到底滞后。
刘婆子一拍额头,也不行礼,提着裙摆自顾出了门。
李妙冷哼一声,脸上的焦急和怯弱一扫而空。
一直不停打量屋内摆设的李娟也收起了满脸好奇,放松脊背窝进椅背,嘟着嘴道,“呱噪婆子总算走了。”
说着掏出谢氏给的见面礼,掂了掂里头的金锞子,喜滋滋地道,“没白受四叔母的冷脸,这见面礼能顶我们半年的月例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