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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进暗牢探望展悠然,顺道说上几句关询的话,谁知竟在外头遇上这等恼人气愤的事。展悠然深陷此境,一路选择相信的他的赛华扁如今在江湖上的处境当然也是尴尬,这一点要说他心里也是明的。只是心中明清是一回事,不过当真遇上这样的拦质阻询,性本乖傲的赛华扁还真咽不下这一口气。
气得袖衣怒甩,赛华扁整个人瞧着别提多恼了,怒于前头冲行前入,身随他后头瞧着他气怒身背的白泽远开口说道:“赛兄可是在气外头那几人。”
他在气何?谁人不知,本是心里头憋着一股脑的气,想着暗下寻法泄去,没想着白泽远居然会开口挑了自己的怒。得闻白泽远这番询问,一开始还不打算作声的赛华扁在得这一声问后直接顿了足,稍候片许方才回过身,看着白泽远说道。
“我恼何人,白兄如此眼清心明之人,怎会不知。那外头的几人,嚣狂得目中无人,我到也想问问,难不成白兄心中就不气不恼的?”
白泽远也是受过外头那几人的阻拦以及质疑的,江湖上越是身受他人敬佩之人,除非心性阔达者,否则他人对己的不尊可是很容易引起心下的不喜。白泽远对外的名声,如同展悠然,最是阔达心宽,不过赛华扁却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似展悠然那般,当真做到名声不染我,悠然正一生。
对于外头那几人的不敬以及不尊,赛华扁还真好奇白泽远是否真能做到无怒无气。倒也是他这问出的话,白泽远回道:“在其位谋其职,那几位英雄既是受得翁老前辈以及天下英豪所托,守在外头,自得遵了自个的职责,不管何人前来都得询个明白才是。”
问个明白本就是那几人如今所担的职责,叫那几人拦在外头疑上一疑,白泽远可不觉这样的事有何好怒的。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坦荡,偏着这样的话落到赛华扁的耳中,却叫这天下第一神医气得面露嫌讽。
讽讽的一声冷嘲,恶嫌“哼”了一声,赛华扁说道:“休在我跟前提那姓翁的老匹夫,一提他我这心里头就来气。”
闻得此语,白泽远道:“赛兄好像对翁老前辈甚是不满呢。”
又是一声冷哼,赛华扁道:“我何止对那姓翁的不满,现如今这天底下的,我个个都不满。展兄怎样的为人,我便不信他们不知?现也不知打何处来了这么个公子,嘴上竟是些污蔑害人的话,他们也不去疑了,竟是一个接了一个都轻信了,如此之事,难不成白兄见了不觉此事可笑?竟说展兄为了一己私欲毒害洪老前辈,还用黑蝉蛊要了孔大侠性命,甚至意辱展兄叫其囚困暗牢,受尽天下人的羞辱。这些人,这些人实在蠢得气人。”
旁的一切倒还能忍,可这暗牢困囚之事,赛华扁当真替展悠然不值。
武林盟主,外头看着风光,可正如古人所说,得一分权,就得担一分责。这五年的江湖安平,展悠然不知费了多少心血,这些天下人不知的,他都是知的,如今见着这为了江湖平泰付出诸多心血的展悠然竟是招来天下武林豪杰的猜忌,且还身陷这历来至囚武林败类的暗牢之中,赛华扁心内莫提多气了。
眼看着赛华扁这由心而起的信任以及打心底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气怒,白泽远说道:“赛兄是真信的展盟主。”
一句话,引得赛华扁的瞪,打从见了此人起,便只见忽正忽邪处处打趣之态,如今倒是因了展悠然一事动了真怒。明显眸溢了气,赛华扁梗着怒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了何事,怒在语出前居是淡了。
淡下的怒,还没来得及现出,待见赛华扁吐了一口气后,白泽远这才瞧见赛华扁说道:“这天底下,或许旁人我还会揣上几分疑,不过展兄,我是定信无疑的。”
白泽远道:“赛兄为何如此信得过展盟主?”
赛华扁道:“因为展兄这人,值得我去相信。”
话到此处,又是一声吐叹,赛华扁续着说道:“我与展兄相识也有八年了,说真的,当年初识时于展兄时,我这双眼,可是瞧不上他的。”
展悠然年少成名,无上道人高徒之名,天下几人得闻心内不是油起佩敬。单是无上道人的名号,就够展悠然在江湖上立出自己的位。当年的展悠然刚刚出师,便以极快的速度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号,以至于人人提及展悠然时,口语之间皆是赞赏。
本事高强,为人又生性谦和,且又师出名门正派,这样的人试问天下有谁识后心中不服?便是不得缘者无法与之结识之辈,在提及展悠然三字时,言语中也是钦佩的。
能得天下英雄语中带钦之人,自有非凡本事,而当时也有不少人心起与之结交之意,共得天下英雄的赏识。
人本性,顾己为先,若是能与正在上行之人牵上关系,保不齐自己也能乘风而起,连连上行。所以当时的展悠然,武林之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与之结识。
当时江湖上的确不少人有心同展悠然结识,可要说来却也不是人人都揣着这样的意。
江湖人提及展悠然,敬佩之语悠然而出,偏着有人听闻他的名号后,言语之中确是讽嫌油油。
莫看如今的赛华扁,吊儿郎当终日一副算命郎的打扮,好似为人最是随和同任何人都能打上交道,可事实上八年前的他却非这样的性。
当时的赛华扁在江湖上也是闯出名号的,毒手神医之名,天下英豪敬之,同样的天下群豪也厌之。
八年前的赛华扁,行事比起如今来说可是谲诡非常,虽是有着一身能同阎罗王争命的本事,可对于上门求救之人,他向来不去治诊,不若那些人如何的求,如何的请,赛华扁也不肯轻易出手救人。
宁可眼睁睁看着上门求医者在家外伤重过世也绝不肯出手医治的赛华扁,八年前可是叫不少江湖人士厌恨咒恨。
医者,父母心也,偏生他却薄情得比那拘魂的邪鬼还要冷酷无情。于这等薄寡清淡,一贯见死不救的医者,世上能有几人不起咒恨,便是当时,这天底下想要赛华扁性命的,也是不少的。
人虽非死在他的手上,可因他的见死不救,这些失亲的伤痛自叫那些失去亲人之人全数转嫁到赛华扁身上。也是这嫁转的恨,当年的赛华扁不知明添暗添多少仇家。可因他不只救人的本事高超,这下毒害人的本事同样高明,在几次有人欲杀其替家人报仇不得成反害了自个的性命后,这江湖上升起的杀念之事也就渐渐暗消了。
赛华扁下毒的本事,天下一绝,想要取他性命,根本不可能。既是不可能,那么此邪不可入正之人,自是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赛华扁之性,傲邪诡谲,他若不想做的事,便是天湖上所有人都厌他嫌他,又能如何?也正因赛华扁这样的性,当时江湖上谁人不识嫌厌,巴不得人人远离,更别提有人主动凑上去,与他亲交。
这样一个酷冷怪邪之人,是绝无朋友一说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同这样的人有着过亲的亲近。人人厌之离之,偏着却有人喜欢逆人而行,当年得闻赛华扁之事后,那年少正是风发的展悠然竟是只身一人前往赛华扁的住处,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自打他谢绝所有上门求医之人,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于屋外,他这住处就再无登门拜访之人。如今竟是来了这么个年岁同自己不相大差,且一副君子坦荡的侠士。
当时的赛华扁,莫说心中多讽了。
登门而来,不是求医,也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上门想结交自己作朋友。
如此之事。
实是可笑。
对于当年展悠然登门的结交,赛华扁心内的讽只有他自己清晓。
他是一个无情的医者,对于天下武林的事,他没半点兴趣。学医也不是为了医救他人,纯是为了自己的兴趣。所以这样的他,根本没必要与人结交,更加无需同人深交。
展悠然的登门拜访,想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对于当时的赛华扁来说不但可笑,且可杀。
那时觉着展悠然此人甚是惹人厌的赛华扁,不只一次想要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怎奈展悠然与一般侠士全然不同。
次次的下毒,次次的落空,次次看着展悠然提酒近行笑说天下之事,邀他一道下山去看看天下的万千变化。
时日久后,赛华扁这颗心,也逐渐蠢动了。
他虽无情,却非天性无情之人,人心谁不是肉长的?何人能经得起大千世界的诱惑?
展悠然这人,他杀不了,偏生这人也不知哪根脑子里的弦栓坏了,咬定主意就要结了自己作朋友,在展悠然日复一日笑谈天下鸿鹄后。
赛华扁那颗从来不见动松的心。
终于松了。
大千世界的诱惑,向来没几人能扛得住,尤其是自那夜百人袭杀展悠然为保他的性命一己抗对百人后。对于这不请而来之人所笑的天下江湖,对于这擅自而来住下就不走之人所谈的知己交情。
在那夜的杀袭下。
赛华扁心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