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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过后,院子里那棵楸树就遭了殃,枝桠被折断了一大段。
锦书披了一件衣裳,站在檐下看范婆子正收拾那些残枝败叶。这场暴雨洗去了闷热,带来了不少的凉意,仿佛已经听见了秋天的脚步声。
李婆子在旁边道:“这个院子虽然小,但要拾掇拾掇还是能看的,等几天去买些菊花的苗,沿着围墙种一圈,再过两个来月,在家中也能赏菊了。”
锦书的心思却不在这里,淡然道:“不用太麻烦的。”
敲门的声音陡然传来,李婆子连忙去开门,门外的是聂绍。李婆子见聂绍满裤腿都是泥点子,不免笑道:“聂爷这是去哪里踩了一圈?掉到泥坑去了吗?”
面对李婆子的嘲笑,聂绍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他匆匆的进了门,一眼就看见锦书站在檐下,倒是愣了一下这才快步走上前去。
“夫人,城内出了一件大事,您听说过没有?”
锦书见聂绍一脸的凝重便知肯定是件严重的事情,忙问:“什么事?”
“听人说,刘知府昨夜死了。”
这大同的知府她又不认得,死了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见聂绍这样的慎重,便知肯定有什么内情,接着锦书又问道:“怎么死的?”
“听说半夜被人在家里给杀死的?”
锦书吃了一惊,忙道:“刺杀朝廷命官,这是谁做的?”
聂绍道:“还不清楚,官衙里的人正在查这事,不过外面流言盛行,有人说是惹上了鞑子,被鞑子杀的,也有人说知府惹上了什么黑道上的仇家,被人灭了口。还有人说……”聂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锦书知道这才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忙问:“说什么?”
“说是夏千户手下的人干的。”这话说出来聂绍自己都不相信。
锦书傻了眼,觉得很是奇怪:“刘知府惹到军中的谁了吗?”
聂绍答不上来:“这个,小的不清楚。”
锦书心道这事果然和七哥有什么关系的话,七哥会被牵连吧,少说也要治他一个驭下不严的罪名。
前世七哥因为什么事而回家的,锦书至始至终也不清楚,但到如今,锦书心中难免不担心。七哥伤势未愈,出不了军营,她又不方便过去。
“你能帮我去把这事打听清楚吗?”
聂绍道:“没问题,夫人给我一两天的时间或许就够了。”
对于聂绍的能力锦书自然相信:“好,不过你也要当心。我们不是这里的人,牵扯到的又是官府的人,还有不要给七哥添麻烦。”
聂绍谨慎道:“夫人放心,小的知道分寸。”
那聂绍便去了,锦书也回了房,她真心希望这事和七哥没什么关系,官场上那一套只要被牵扯上就不会有好事。
知府横死,让整个大同府都沸腾起来了。关于刘连胜这个人也传出了许多的流言蜚语。有人说他纵容家人强买强卖,惹怒了对手所以买凶杀人。也有人说刘连胜暗地里与鞑子勾结,事情败露了,终被有侠义心肠的人所杀。还有人说他惹怒了军中的某位大佬,为人不所容才得如此下场。
那刘连胜到任以后搜刮民脂民膏从来不手软,早就惹得天怒人怨,如今被人刺杀,大同府的百姓却大都拍手称快,认为狗官总算得到了报应。
对于民众的反应大大出乎聂绍的意外。可能是刘连胜口碑不好的关系,刘家也不敢接受民众的吊唁,聂绍自然也不好扮普通民众到刘家去打听,但这些都难不倒他。
锦书在家焦急的等待消息,等了半天聂绍也没回来,不过却等来了冯敬一。
“夫人,大人让小的过来看看夫人这边有什么需要没有?”
锦书道:“我很好,让七哥费心。”她看了一眼冯敬一,知道他是七哥身边的亲信,或许能通过他打听一些事情,于是忙叫人奉了茶来。
“冯总旗,七哥的伤恢复得如何呢?”
冯敬一道:“听古大夫说比前几天略好些了,如今也能下地试着走几步,只是还出了了营帐,所以才遣小的过来看看夫人的情况。”
锦书赶紧又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做了些药膏,一会儿还请您帮我带过去。”
冯敬一笑道:“夫人真是关心大人,大人知道必定也很高兴。”
“他是我七哥,关心他不是很应该么。”锦书犹豫着该怎么问那件事,她斟酌了半晌,最后才试探性的打听了句:“冯总旗,我听他们说我们的知府大人半夜被人给杀呢?”
那冯敬一面不改色的点头道:“是,夫人也知道了吗?”
锦书轻笑:“听说满城的人都在传,我知道也不奇怪吧。”她看了一眼冯敬一,那范婆子和李婆子都不在跟前,她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道:“这事和七哥没有关系吧?”
冯敬一眼睛也直了,片刻之后才回道:“大人连地也下不了,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夫人多虑了。”
锦书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含笑道:“那就没事。阿弥陀佛,就怕七哥牵扯上什么,耽误了他。”
冯敬一端起跟前的茶碗,一口气将剩余的茶水全部喝了,随即又问锦书需不需要什么帮忙,锦书摇头。那冯敬一便起身告辞,锦书一路将冯敬一送到了门口。
院门才被拉开,冯敬一还没走出门口,突然看见有两个皂隶正往这边而来,他脸色大变,忙回跑,一面跑一面和锦书道:“夫人帮我应付那些人,要当心!”寓意再明显不过。
还没等锦书反应过来,冯敬一却已经翻过了墙头,从后面逃跑了。
锦书心如擂鼓,暗道这事莫非是冯敬一做的?!
她想着要去将院门关上,两个皂隶已经走上前来,其中一个问道:“冯敬一来过没有?”
锦书已经满脸的淡定了,她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没有哄我们吧?”
锦书道:“二位官爷不信可以进去搜一搜。”
两个皂隶互视了一眼,果真走了进去,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却不见冯敬一半点影子。告别之前,他们和锦书道:“若发现他的踪迹立马到衙门来告诉我们。”
“他犯了什么事吗?”
“无可奉告。”
锦书心中只叫不好,七哥他果然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