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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太后点名要他进京,他当然不想错过机会,何况他自己这一年也是因为她才憔悴至此的,能和她见上一面,对他来说就比吃什么药都要管用。
于是,在临近李凌启程的日子时李怀冷不伶仃地说:“阿爹,请允许孩儿与您一同进京吧。”
李凌脸色一凛,道:“你这身子骨哪里能出得了远门?”
“这点路途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能熬得住的。”
李凌静默了片刻,叹气道:“那地方只会徒增你伤心而已,你暂时还是别去了。”
“孩儿去,只是想把一件事做个了断而已。”李怀默默道。
李凌忙道:“你可别做傻事。”
“不会,我只是有几句话想亲口跟她说,跟她说了后我就可以心甘情愿地与她一刀两断了。”
李凌咬牙道:“人家都已经放下了,何需你再去说什么话?”
“这几句话说了对她、对我皆好。”
“那由我来转达吧,你不必非得一同去。”
“有些话孩儿不能跟您说。”
李凌冷笑道:“我看你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了,但是我告诉你,你这么干迟早会害死自己。我不同意你去。”
李怀微微一笑,道:“皇太后都邀请我去了,您不同意也无所谓,孩儿可以自己去。”
他又不是没单独去过京城。
这么说他知道皇太后的信的内容了。
李凌没有表态,沉着脸走了出去。
两天后,李凌对他说:“好吧,你同我一起去,不过你给我听好了——绝对不许和她弄出什么绯闻来,否则我一刀把你杀了。”
李怀点头。
去往京城的路上,李凌问李怀:“你到底还有什么要跟她说的?”
他觉得她给出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李怀实在没有必要再进京。他现在担心的是李怀对她余情未了,此次返京不过是想再次与她幽会而已。
对于李怀对此事的态度,他实在是非常的不赞同,也非常的担心。
到得京城时已是晚上,父子两立即去见了皇帝李霈。
由于次日就是李暲的满月,皇宫里的人这天都显得很忙碌。
“母后已经睡了,你们明日再见她吧。”李霈在接待他们时说。
难得见他们一次,李霈显然是开心的。
他们点头。
这一夜,李怀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想着自己和皇太后之间的一切,忽然觉得既无奈又滑稽。
她显然不会在乎他此时此刻是怎么想的了,他觉得他的到来就好像是来接受一场嘲笑。
可是他还是来了,他也不太在乎她此时是怎么想的,他已经想好了明天要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男人般,在有她出现的地方就故意不朝她看。
或许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了。或许这种方式对她也根本构不成伤害。他忽然痛苦地发现——他也许已经伤害不了她了,
他苦笑,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夹着失落和自嘲的情绪中睡去。
次日,李暲的满月宴,皇宫里到处是人。
李凌忙着与众位藩王打招呼,李怀则不自觉地到处寻找皇太后的身影。
她没有在。
那么,眼前的人影和人声于他便像是虚设的一样了,他疲惫地垂下眼眸,好奇自己竟然还是会忍不住期盼她。
应该承认吧,爱情的火一旦燃烧过,就算哪天你用尽力气将它浇熄了,可当你又与那人相遇时,那火便又会哄的一声燃烧起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终于,皇太后出现了,那是在即将举行满月宴时。
原先还告诫自己别朝她看去的李怀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她看了过去。
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对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彬彬有礼。
他没有上前去,他知道这不是两人见面的时候,悄悄地闪到了一旁。
宴席期间,他和李凌需要来到皇太后和李霈这一桌敬酒,所以他只得厚着脸皮上。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太后看向他的目光非常的平静而克制,跟其他长辈对待晚辈一样,甚至带点疏离。
他所有的担心都瞬间消失了,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在他敬酒时,李凌的目光敏锐地观察着他和皇太后,似乎想要从中收获点什么讯息,可是他失望了,他们之间什么反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李凌长舒了一口气。
傍晚,李怀单独到慈清宫来见皇太后。
当他即将到达慈清宫时,他对自己产生了种说不出的厌恶,他厌恶这般放不下她的自己,也厌恶自己内心深处对她仍存的不息/欲/望。
他在慈清宫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敲了门。
在等待里头开门的时间里他心乱如麻、浑身颤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紧张还是挣扎。
门开了,那开门的宫女一眼便认出了他,忙进去禀报。
他站在门口等,只觉四周有滚滚的热浪朝他袭来,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自从身体变差后,他的一切反应都变得比先前敏锐了,敏锐得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反常的人一样。
那名宫女出来了,很客气地说:“太后说她累了,要休息,让您明天上午巳时一刻来。”
李怀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走了,走的时候有一点庆幸,又有一点受伤,他边走边苦笑,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苦笑什么。
次日,他如约前来。
这次,他心静如水,步履轻快。
他才到门口那名宫女便来开门了,仿佛算好了时间一样,见了他便低声道:“您进了门后直往左侧的院子去,她在西苑的第一间房间。”
那是她的琴房,他知道她时常在那里弹琴,弹累了便在那靠窗的罗汉床躺下小憩。在那房间的后面,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小花园。
他对她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两人的见面地很感满意。
门是半开着的,但他还是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是她的声音,妩媚而带点慵懒的声音,这种音调只在她与他两人相处时才用。他只觉脑袋轰的一声,那个原来的他又立即回到了身上。他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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