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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遐得知高鋆又逃过一劫,郁闷地叹了口气,道:“又失败一次,让他们继续,必须要弄死他。”趁他病要他命,是个好机会,可惜也没成功,高鋆是属蟑螂的吧?
“姑娘,这次不是他们动的手,应该是爷或是大少爷的人动的手。”莫忘禀报道。
“我请杀手的事,你没有透露出去吧?”沈丹遐蹙眉问道。
“奴婢谨记姑娘说得话,认得清谁是奴婢的主子。”莫忘跪下道。
“很好,起来吧。”沈丹遐满意颔首。
莫忘起身问道:“姑娘,还要雇佣他们动手吗?”
沈丹遐沉吟片刻,道:“让他们再动一次手吧。”目的一致,谁得手都可以。
第二天,二月二十八日,沈穆轲和陶氏去了趟永宁侯府;沈柏密和沈柏寓是双生子,相差两刻钟来到这个世上,沈柏密的儿子都快满周岁了,可沈柏寓还没成亲,这有点不像话。这是明面上的原由,真正的原因是陶氏怕永宁侯府嫌弃沈柏寓没出息,才赶着春榜公布前,把迎亲的日子敲定。
陶氏为两人选出来的黄道吉日,是今年的八月初七,严家对这个日子没有异议。疼爱女儿就是为她找一个好婆家,陶氏善待袁清音,沈柏密的洁身自好,都让严家对沈柏寓的印象极好,尤其是李氏对这个女婿越看越顺眼。
三月初三,三月三满周岁,依习俗为他举办抓周宴。沈穆轲终于在磨了一年后,为长孙取好了大名,煌甯,沈煌甯。煌,光明、明亮;甯,平安,安定。
沈家盛情邀请了陶、袁、程等交好的人家过来,在铺着红布的长条案桌上,摆放着各色抓周物件;俗例成规,抓周的物件一般在十到二十件之间,没有规定具体数止,但必须成双成对,并且有几样是必需品一定要放。
抓了书籍和笔墨,代表是读书人,将来博学多才;抓了刀剑和弓箭,代表长大是武将,好武尚勇;抓了印章和响木,代表将来做官;抓了算盘和钱币,代表以后行商善财;抓了竹笛和玉琴……
不管三月三抓什么,喻意都很好,前途光明。袁清音将三月三放了上去,袁清音是个心大的,并没有训练三月三,她还振振有词的道:“抓这个作不了数的。”
沈丹遐也是不信的,不过无事可做,跟她斗嘴玩一玩,笑问道:“你怎么知道作不了数?”
“我当然知道了,你知道我周岁时,抓得是什么吗?”袁清音问道。
“是什么?”沈丹遐问道。
“针线啊,可你也知道我的女红有多糟糕了。”袁清音撇撇嘴,“所以说,抓周不过是玩玩而已,别当真。”
先前不在意,事到临头了,袁清音又紧张了,小声问道:“妹妹,要是臭小子抓的东西不好怎么办?”
“桌上没摆喻意不好的东西,你就放心吧。”沈丹遐安抚她道。
袁清音深吸了口气,将三月三放在桌上,三月三坐在桌上,左右看了看,把触手可及的东西,全拔拉到面前来,扭头看着沈丹遐,“姑,姑,姑。”
陶氏不解问道:“他这是啥意思?”
“他好像是在叫妹妹。”袁清音没太听清。
沈丹遐凑近,“三月三,叫姑姑做甚?”
三月三大方的将怀里的东西推向沈丹遐,笑得露出四个小乳牙,“姑,姑,姑。”
“这些都给姑姑?”沈丹遐笑,摸摸他的脑袋,“真是姑姑的好侄儿,姑姑没有白疼你。”
“不愧是你姑的亲侄儿,啥好东西都拔拉给你姑。”袁清音酸溜溜地道。辛辛苦苦养个儿子,开口喊得第一声居然是姑姑,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情何以堪?
“三月三,瞧瞧你娘小气样,得,赶紧挑一样,送给你娘,哄哄她啊。”沈丹遐笑道。
三月三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顺手,抓了一枝狼毫玉杆笔,递向袁清音,“啊啊啊。”
袁清音撇嘴道:“啊什么啊,我是你娘,叫娘。”
袁母高兴地将袁清音挤开,连人带笔把三月三抱起,在他胖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哎呀呀,我们小煌甯以后会是才子呢。”
围观的宾客们恭贺声响起,说家教渊源,祖父科举出身,父亲科举出身,将来这小子会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个说金榜提名,那个说蟾宫折桂,这个赞以后作得一手锦绣文章,那个赞日后会三元及第……不要银子的好话滔滔不绝。
三月三出色的完成抓周任务,宾客们去正厅吃席。宾主俱欢而散,沈丹遐回祉园小憩。
一觉睡醒,莫失提着个竹篮走了进来,“姑娘,徐三爷派小厮送来一小篓枇杷过来,太太收下了,让小丫头送了一篮子过来。”
沈丹遐拿了一颗黄澄澄的,剥了皮,咬了一口,“好甜呀。”
吃了几个后,沈丹遐灵机一动,似自语,又似询问莫失的意思,“不知道可不可以做枇杷味的口脂?”
莫失想了一下,道:“上次华嬷嬷说可以做桔子味的口脂,想来这枇杷味的口脂也能做。”
“拿十个去无涯院,找华嬷嬷做口脂去。”沈丹遐开心地道。
沈丹遐虽不爱涂胭脂香粉,但不妨碍她学着做。华嬷嬷见她爱学,也倾篮相授,“脂和甲煎,泽渍香兰。”
经过三天的时间,沈丹遐做好了一盒枇杷味的口脂,颜色不是太红,有点偏黄,但涂抹在唇上,有种别样风情。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三月初六,皇榜公布,依照本朝惯例,凡是通过会试的举子,就是准官员了,参加完殿试,前三甲会被授官,二甲三甲就凭能力去谋官职了。吉时一到,贡院大门打开,差人拿着皇榜出来张贴。
无数在门口等候的人,目光齐聚在榜上。沈家来看榜的小厮亦混在人群之中,从第一榜开始,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名字,欢喜地喊道:“乔公子中了,第六名。”
其他看榜的人都没在意,又过了一会,小厮又喊道:“大少爷中了,第十七名。”
“顾公子中了,第四十九名。”小厮喊道。
其他看榜的人有些不淡定了,纷纷看了过来,让众人更不淡定的是小厮又找一个要找的名字,喊道:“崔公子中了,第一百三十三名。”
众人静静地看着小厮接着喊道:“赵公子中了,第一百五十一名。”
“四少爷中了,第二百零四名。”
“哎呀,二少爷也中了,第二百九十九名。”这将会试共取士三百名,沈柏寓以倒数第二的成绩通过了会试。喜从天降,喜出望外,甚至比其他人高中,更令人高兴,毕竟大家都以为他会落第。虽然会试放榜显示了名次,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的科举名次得等到殿试之后才会公布。
会试结果出来,在王府养伤养病的高鋆,冷笑道:“沈穆轲也算是个人物,眼光独道,收了四个学生,居然全部高中。假以时日,沈穆轲也能在朝中培养出一股强大的势力。”
“王爷只要将沈姑娘娶进门,沈家的势力就能为王爷所用。”黄先生笑道。
“没错。”高鋆端起桌上的药碗,试了下温度,一口气将药喝完,“让他们把聘礼准备好,二十七日,本王会亲自去沈家提亲。”
“预祝王爷抱得美人归。”四位幕僚齐声道。
高鋆哈哈笑了起来,扯动伤口,痛得他整个人缩了起来,那三个该死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抓到,想到这个,他就怒不可遏!打发走四个幕僚,唤平三进来,“去那几个死士秘密带进府来,暂时安排在外院,以后本王出门让他们跟着。”
就在这天晚上,十余个黑衣杀手闯进了王府的内院,杀掉守院门的小厮,与几个躲在暗处的护卫拼杀起来。高鋆按着胸前的伤口,扬声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刺客,本王愿意付三倍的价钱买你们收手!”
“我们通常会做完一笔生意,再接第二笔生意。”为首的杀手声音沙哑地道。
刺客和护卫在黑暗中,打得异常激烈,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眼见护卫一个一个的倒下,刺客步步逼近。护卫头领道:“王爷,您先进屋里去,这里交由属下,这群刺客心狠手辣,属下担心您会受伤。”
高鋆从怀中掏出一支信烟,在战斗空隙中扯开引信,向空中抛去,信烟在半空中砰地一声炸开,血红色的六角形图案立刻在空中闪耀。
在外院的平三看到,立刻领着那几个死士赶来支援。刺客们显然不想到王府中多了这些人,措手不及之下,有几个刺客倒在了死士的刀下。
“撤。”为首的杀手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和来时一样,这群刺客利用挂在墙上的铁爪,离开了王府。
“不必追了。”高鋆沉声道。
安平亲王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遭逢两次刺杀,而这次刺杀,更是杀进了王府,这也太太太太胆大妄为了,真当官府是摆设吗?锦都府府尹、五城兵马司总指挥、禁卫军统领和御林军正使连夜一起赶到安平亲王府。
安平亲王府进了刺客的事,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后,就传遍整个锦都城,沈丹遐得知高鋆又没事,抱头往榻上一倒,叹气道:“难道要我亲手动手吗?”
莫忘吓了一跳,忙道:“姑娘,你别冲动,这事还是交给爷和大少爷去办吧。”
“哎。”沈丹遐抱着软枕在榻上打滚,好烦啊,为什么这人就是杀不死啊?
就在这时,徐朗陪着徐老夫人过府拜访。陶氏听到通报,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徐老夫人近几年,一心礼佛,已极少见客,更别说出门访客。
徐老夫人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替孙儿徐朗提亲来的,再就是要做沈丹遐笄礼上的正宾。沈家要是答应了提亲,沈妧妧这继婆母就可以依礼充当沈丹遐笄礼上的正宾,但徐老夫人知道,这事不止她不愿意,陶氏也是不愿意的。
沈丹遐的亲事,陶氏不可能独自作主,虽然她很想,如是把沈穆轲和沈柏密都叫到了府中的前厅。徐老夫人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笑容温和,身上穿着深红色绣五蝠的褙子,额间戴着深蓝色镶玉石的抹额。站着她身边的徐朗,今日打扮的十分隆重,穿着雪青五彩绣团花纹锦袍,腰系雪青玉带,脚蹬玄色绣祥云纹锦鞭,头戴青玉竹纹冠。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年幼失恃,但他很懂事,听话,如今已是从五品御林军副使,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能担当大任;再者这孩子模样生得俊俏,这人品,这么些年,我相信沈大人,沈太太也是了解的。”徐老夫人笑容满面地夸奖着自家的孙儿。
沈穆轲自从高鋆放话那天起,除了头两天吃不下,睡不好,后来拿定主意了,也就不慌不忙了。
“老夫人的意思,汝忠明白。只是小女虽然就要及笄,但我就这么一个嫡女,不想这么快就定下亲事,还容我再考虑几日。”沈穆轲摸着胡子道。
“婚姻大事不能草率,我今日带这孩子过来,也没想过能一下子就能求到媳妇儿,沈大人要考虑,要与太太商量,是理所应当的。”徐老夫人笑笑,夸奖了沈丹遐几句,接着道:“那我过几日再过来一趟。”
沈穆轲正要说话,陶氏抢先开口道:“小女笄礼那天,还请老夫人过来做正宾。”这是向徐老夫人表明态度,她是很愿意结这门亲的。
“老身一定准时到。”徐老夫人笑道。
沈穆轲、陶氏和沈柏密送徐家祖孙出门,徐老夫人临上马车,回头道:“沈大人请好好考虑考虑,下回我再过来听听沈大人的意思。”
上了马车,徐老夫人看徐朗脸色沉沉的,忍不住笑道:“不要着急,这求娶姑娘,那能一次就成的。”
“祖母,那您三天后再过来。”徐朗耳根发烫地道。
徐老夫人笑出了声,道:“你这也太心急了,还是五日后再来吧。”
徐朗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那就五日后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