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淡布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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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尸大口两下撕咬吞嚼中,三岁小女童细弱的脖子几乎断了。

    所有人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场景中。只有三个人没有傻住,没有颤栗的腿脚发软。

    除了经历过更多的陆宁,还有为孩子万事无畏的父母亲。

    在大家还没有从这个让人伤心惨目的悲剧中回过神来。还不等陆宁前冲到地方。

    孩子身边的妈妈。王大嫂撕心裂肺的一声“甜甜”后,不管不顾疯了样合身扑向丧尸,拼了命去试图抢回女儿。

    这简直就是送死。

    可谁都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喊出不要。

    那恶鬼似的丧尸锋利十指瞬间穿透王大嫂肚腹。

    那两只无情的爪子横劈,就那样轻易,活生生把人撕扯成两半。

    命运就是那么残酷。

    飞扑过去的陆宁没时间叹息,哀伤。她总要更顾忌活人的。不能让一家三口都冲动丧命于此。

    到底抢在疯了的王大哥欠赶到。侧身一个回旋踢,把那丧尸踹飞,反手一刀劈碎了它。

    慢她两步随后扑上来的王大哥,惨白着脸。抱着肠子,内脏流了满地,鲜血还在喷涌不止,气若游丝的妻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王大嫂哆嗦着身子,嗓子里发出喝喝悲鸣。

    “是,是,是杜鹃她,她打开消防门,放出丧尸。又,又推得甜甜,给女儿报仇,报......”

    眼睛暴突的王大嫂看着丈夫,留下这么一句话,死不瞑目的咽了气。

    杜鹃?是谁?

    所有人目光扫过安全门后。甜甜,王大嫂尸身不远处。满脸惊恐,语无伦次,却依然死死抱着自己孩子护在怀里的年轻女人。

    看来她是吓坏了嘴里不停喃喃:“不是我,不是。我也不想的,不想的。我不知道库门后关着丧尸,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想拉她挡一下,就挡一下我不想的......

    忍住恶心没吐的几个男同学,红着眼睛,握紧拳头,恨意满胸又哀伤不已的守在王大哥身边。

    陆宁穿过楼下吐得脸色发白,伤心的泪眼模糊的女同学,到外面车里抽了桶汽油上来。

    自知妻子为了救自己女儿拉住王大哥女儿去挡丧尸,的确是犯了大错。可却没发说妻子不对,进退维谷的杜鹃丈夫,搓着手满脸愧疚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个家庭男人劝慰王大哥的话,听起来也是那么空洞乏力。

    没有亲身经历,哪一个又能感同身受。

    这里血气太大,不能久呆。跟李振几个对视一眼,几个男生抿着唇无奈上前。

    被硬拉起来的王大哥看了眼陆宁手里的汽油桶。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嗓子,用青白哆嗦的嘴唇无声说了句:“谢谢。”

    冷颤着手抱起小女儿没了大半个脖子的尸身,放在妻子身边,亲自倒上汽油,颤抖着扔了火机上去。

    至亲至爱,天人永隔。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李振几个硬把王大哥拉上大巴车。他们可不放心他此时自己开车。一路上心情沉重的同学们没有说话。街面上丧尸太多,他们左穿右转中午还没走出五分之一的路。

    午饭时,满脸是泪的杜鹃跪在王大哥跟前,哭的要死要活。忏悔抱歉。

    对于她把人家的女儿推出去,替自己女儿抵挡危险。陆宁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站在不同立场,所思,所想,所做,自然不同。接受,理解,包容的尺度也是不同的。

    王大哥没说话,没有原谅,也没有怨恨。平静的过份。而这一天午饭,杜鹃家三口安静的躲在角落,没跟众人一起。

    剩下被吓坏的两个孩子,妞妞和彤彤也都无精打采,蔫蔫缩在母亲怀里。安静异常。

    下午的路程更慢,王大哥情绪到是好了不少。主动跟李振他们下去杀丧尸开路。

    看上去那狠劲有些吓人。壮胡说他心里恨,难受,发泄出来就好了。可陆宁却敏锐发现王大哥情绪更不对,暗自提醒李振注意点,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知道。一直留心着呢!绝不会让他去杀杜鹃。杀人犯法的。”

    犯法?陆宁心里觉得好笑。末世里哪还有法律。这时候跟他们也说不通,说了也不会信。

    而且她担心的也不是这个。对于王大哥快刀血性去杀人给女儿报仇她并不反对。只隐隐的担心他走了邪路。

    不过清楚一直跟着他的李振也在留心,陆宁微微放下点心。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墨菲定律说的实在不错。

    傍晚他们在体育馆附近吃晚饭时,一直沉默的杜鹃疯了一样嘶喊女儿妞妞。

    电光火石间,陆宁看向李振几个男生的方向,心头一跳,王大哥不在?

    “我们去厕所的时候还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焦急的四处寻找。

    事已至此,除了祈祷,陆宁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有心计,又能力的男人,要报复一个小孩子太容易了。

    第二天一早,被打晕过去的杜鹃一醒来就睁着血红的眼睛往外冲。她男人一把没抱住,被她推开门。

    “妞妞”母亲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大伙一窝蜂的冲出来。看着门前睡得香甜的小女孩,还有她胸口一张王大哥留给他们去w市小路的详细路线图,都松了口气。

    看来王大哥到底是善良大度的。

    末世十年,什么骇人听闻,光怪陆离的事没见过。

    对于王大哥真能轻轻放过女儿妻子的仇恨,陆宁实在没有把握。

    把自己的猜测跟李振几个说了说。几个女同学满眼不可置信后,还是小心翼翼借着帮忙,几次检查了被送回的妞妞。

    回来后,一个个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孩子身上没有一点伤口。”

    听了几个女生的话,大家异口同声长出口气。都放松不少。

    陆宁看着说是被吓到,一直睡着的妞妞。莫名的,心里就涌起了烦躁不安。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借着关心的借口又亲自几次去看了孩子的脸色,摸摸小手,小脚,趁人家父母不备,掀衣服看肚皮,胳膊却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凌晨4点钟,人睡得最沉的时候。陆宁也睡得不错。却突然被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吵醒。所有人迅速起身。

    “彤彤,彤彤,怎么了?怎么了?给妈妈看看。”

    昏暗的大厅里,几个守夜的男生打着手电过来。

    “小心。”壮胡反应很快。拉着几个同学闪到一边。

    随着他手电强光晃过去,大伙才发现。本应该睡在大厅一角妈妈怀里的妞妞,呲着一口带血肉的糯米尖白牙,蹲在彤彤旁边。

    “她丧尸了,快躲开。”

    壮胡的话一落下,所有人散成一圈。只有彤彤妈妈抱着脸上被咬掉块肉的女儿,傻了。

    几个女同学自责又内疚的解释:“怎么会,我们明明检查过,没有伤口的。怎么这么快丧尸了!”

    李振很聪明一语揭示所有。

    “王大哥,是医生。”

    壮胡不敢相信,那个把几家人带出危险,对他们亲切热诚的王大哥,会这样丧心病狂。争辩道。

    “他只是牙医。”

    长叹一声,李振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有几分无奈的愤然。

    “牙医也是医生,抽血,输血,打针做的了无痕迹,还不是手到擒来。

    仔细想来就清楚。他一定是给妞妞在不易觉察的头皮什么地方注射了丧尸血液。

    加上安定药物。不然孩子怎么会回来一直睡觉,身上没有伤口,丧尸化又这么快,这么突然。”

    几个同学听他有理有据的推论,无法反驳。

    暗夜里,忽然窗外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陆宁几个对视一眼,冲出去却只看到车子飞驰的影子。

    看来是潜伏复仇的王大哥在检验自己的成果,听见孩童的惨叫心愿达成放心离去了。

    完全疯了的杜鹃,哭嚎着冲上来。力气大的几个男生也没拉住。

    “不是人,不是人,畜生啊!老天爷,你开眼,劈死他。”

    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死死把诡异怪笑的丧尸女儿抱在怀里。疯狂亲摸。似乎这样,孩子就会被她的体温,她的吻,她的泪,变回原来一样天真可爱。

    冲出门后就要推门进去的陆宁,远远看见丧尸妞妞趴在母亲脖颈上,张开的滴血尖牙。

    “小心。”的话没有出口,也来不及出口。

    心头发冷的陆宁扶着门,一捂眼睛。额头顶在玻璃上,动不了了。

    尽管上辈子经历末世十年。看过太多冷酷,残忍,狠毒她还是不忍看下去。

    看下去这由最无辜,单纯孩童和最真挚母爱,父爱所构成的没有对错的人伦惨剧。

    “啊,妞妞,老婆,老婆,妞妞......

    是妞妞的父亲,杜鹃丈夫,惊恐的哀嚎。

    房间里混乱成一团,现在的情况容不得陆宁感慨人性,容不得她伤感。

    一个手刀把彤彤母亲砍晕,扔在望着女儿眼睛发直的彤爸怀里。

    几个男生也拉着发了狂的杜娟丈夫,捂住嘴放到一边。

    李振还算有魄力,有担当。一刀结束了丧尸妞妞。

    把被咬掉一块肉的小女孩彤彤和母亲杜鹃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

    大伙谁也没提离开。静静又守了一天。

    下午彤彤父母以死相逼,抱着女儿开车独自离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最后的结局。

    痴痴守着的杜娟丈夫,在傍晚妻子脸发黑,眼发红,丧尸变异状态显示出来时。哭哭笑笑,疯疯癫癫,开车独自离开。

    没有人笑他懦弱,只有无尽的同情怜悯。

    3户人家,和睦温馨的美好家庭,转眼家破人亡在眼前。沉默上路的队伍里,人人脸上,心上,都阴郁森寒。再没有了轻松欢笑。哪怕是强撑出来的。

    凝视着惨白的太阳,陆宁脑海里飘过一句话。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末世来了,太阳都可以随便对视,人心却还是这样难以揣测。不忍,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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