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此长彼也长

石星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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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二队相继登场,结果不出所料,都打到了屠城的比分。终于到我们了,我瞄了一眼对手,目测是叔叔辈儿的,个个年龄怎么也得三十开外,身体说不上壮,但肯定比我们敦实,热身时没发现他们打的有什么技术含量。教练摸了摸下巴,让我和另外两名初三的学长做好准备。哼哼,本妖刀很久没出鞘了,你们很幸运,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虽然之前狠狠告诉自己“灭他灭他”,但真上了场,紧张感还是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怎么说我也只有13岁,初次代表冠军球队比赛,还是先发,没傻不拉几找不着北很不错了。虽然我知道北在哪儿,但表现的很局促是没跑的,开场不到两分钟,就被对方连抢带帽,还被直接挤出了底线一次。0:7,我的失常造成了比赛的被动。教练赶紧喊了暂停。

    “昊泽,打的太紧了!”

    教练插起腰,但没有批评我的意思。

    “嗯……”

    我试图平复一下有点乱套的呼吸。

    再次登场,我慢慢找回了节奏,在我的梳理下,我们逐渐把比分追了上来。

    不过年龄优势意味着身体优势,这话不假。你说强壮也好虚胖也罢,反正他们仨的力量比我们高个了不止一个档次。在篮板球的争夺上,他们的底盘太扎实了,我们很难卡到位置。所以,我们只有充分发挥技术上的优势才有的打。来吧,多点穿插,多点传球,想尽一切办法打到篮下,提高再提高投篮的命中率。

    还好,勤奋的我们做到了,29:27,终场前21秒,我们仍领先着2分。不过,球权在他们手中,持球的是和我对位了全场的“灵活矮胖子”,虽然大叔已经气喘吁吁,但我绝不能有一毛钱的大意。

    之前大叔的每个摆脱都很有杀伤力,毕竟体重优势摆在那里。好吧,拼了,就算被碾碎也得把他拦下来。大叔一个变向,然后持球猛往里挤,就像抱着炸药包炸碉堡一样。眼看硬顶不是办法,干脆,躲开他。果然,大叔疲惫的脚踝被晃软了,没能撑住硕大的身躯,一个趔趄,裁判哨声响起,走步!

    我们赢了,我初中篮球生涯的第一场比赛以胜利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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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打进8强,二队也挤进了前16,我们过了首轮,不算太糟,毕竟这是全民的比赛。与此同时,我的首秀得到了教练和学长的认可,这为我立足这支全国冠军球队增加了筹码。生活需要这样的惊喜,自己创造,自己享受。

    我总觉得初中的时间不如小学的皮实,你看,期中考试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堆到了我的眼前。两周前我制定了复习计划,一周前我琢磨着怎样消化这些不切实际的计划,这是另一个版本的“计划不如变化快”——计划本不错,但行动不赶趟,拖到最后千头万绪,手忙脚乱,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捏着语文卷子,我嘟嘟囔囔的闭上眼,深深深吸了三口空气,我知道,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刻到了,这不是普通的两小时,在这期间必须是个满腹经纶的天之骄子,没有什么破题能够把我打击。

    你猜对了,现实就是如此无情。愿望总是美好的,希望多半是没有的。第一题诗词默写就把我打回了原形。古人的心绪实在细腻,当官的忧国忧民,满脑金戈铁马以报浩荡皇恩,气贯山河,底气十足;那些被发配被贬斥的,也不知哪来的银子,整日半醉半醒,闲庭信步。但无论身处生命的“峰”或者“谷”,终究是一个极端,字里行间充斥着扭曲的力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被称作大家——凡所传诵千年,必有珍奇之处。他们是少数,猜是没处猜的,记的话,需要时间,而现在,在考场。

    第一题只添上一句,还不知其中是否有别字,真是呜呼哀哉。往后就不用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数学向来是我的强项,所以一直到下午开考之前,我都非常淡定,并且自负的对自己说:“挽回颓势的时候到了!”

    事与愿违,是指你光琢磨好事儿了,但低估了成事儿的艰辛,以至于瞎忙一通,最终,愿望落空。一直没正儿八经听课,怎能奢望领悟初中数学的真谛,还天真的活在小学加减法的世界中,我是真的败了,1/3的拿不准,1/5的不会做。掉出前20,一点商量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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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37名,级部名次不忍赘述,曾经的一小“尖子生”,这是在逗我吗?

    晚饭时,主动作认罪状给爹妈汇报,谁知这俩人比我淡定很多。

    “你看,我一早就说,你这个学习法儿不行。”

    爹说。

    “知道差距了吗?”

    妈问。

    “一次考试无所谓,儿子,相信自己。”

    妈自答。

    “好好弄,期末赶上去,有奖!”

    爹开始物质诱惑。

    爹妈的态度让我平复了不少。没有呵斥,没有负累,只有鼓励和打赏,你说我能不好好学吗?俩字:“雄起!”

    真的,感谢爹妈。他们的认同是我最大的财富。爹妈有这样的态度,作为儿子的我才更加坚定的认同自己,从而以“向上”的心态面对未知和称不上挫折的挫折。他们对我的培育史,也是我的成长史,可以被定义为正面的教材。

    当年,家住的大院儿和学校就隔着一堵墙,院里又有一帮同行的小孩儿,父母不必为我的上下学问题操心,正常路径,大院门和校门平行,相隔不到百米。算上买麻汁饼解馋的功夫,浪荡在街上的时间不过三五分钟,被拐卖的概率趋近于零;非正常路径,在学校和大院的焦点处翻墙,聪慧的我们已经成功抠掉了最上面的两排砖头,翻墙的难度系数大大降低。

    每天朝阳初升,放学的下课铃拉响,你总会看到一大波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小屁孩儿或者飞檐走壁,或者狼窜街头。能够被放养,首先得益于父母的信任。正是这六年的自主自立,才让我们更加深刻的认识到,成长,不能光靠扶持,更要懂得互助。所以我们这帮“野”孩子相较于整天被接送的“温室花朵”,就显得更加成熟和懂事。

    学习上,爹妈打小也不太管我。除了小学一年级首考,语文光荣斩获46分,爹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胖揍了我一顿。往后,他们再没为考试的事儿训斥过我。妈在我二年级时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昊泽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学习上的事情,自己把握好。我说妈你放心虽然我调皮但是有数。

    我们85后这帮人,多数成长在相对优越的环境中。优越,体现在丰腴的物质条件,和独生子女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由此,便产生了惯性的攀比心理。譬如攀比成绩、攀比人际关系、攀比学习用具和服饰。只是有的孩子过多的攀比物质、攀比眼前,而有的孩子像小大人儿一样专注精神和长远。

    所以每当松弛过了火,亲身感到差距时,我就会自觉的发发力。错了,不是自觉,而是依据迫切的需要发力,掉了队,总是不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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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悬梁,锥刺股?不至于,不过加点马力还是有必要的。

    十二月初到十来号,球队要去到别的市参加比赛,出征的大名单上没我的名字。很正常,国内的顶级球队,菜鸟晋升到正选球员需要时间,这不单单是技术和天赋问题。现任队长,初一时连随队参加全民“三对三”的资格都没有,我已经算破格了。

    没训练任务,索性插空儿用功一把,把拉下的课程补回来。不是幻觉,你课间看到的伏案苦读的身影真是我,我是一个篮球手,叫昊泽。

    无论班里的“大臣”,还是不务正业的“痞子”。平日不多言的淑女,或者坐在我前面的兄弟。我变身苦学男之后,他们竟逐渐统一了认识——昊泽同学吃错药了。易琛就是最看不过去的之一。

    “昊哥,你要争第一吗?哎吆我嘞个天来。”

    “哥一直这么刻苦,只是比较低调而已。”

    “快别掰了,不就没去比赛么。”

    “还真不是这事儿,哥只是视学习为人生乐趣……”

    “再见,已经疯了,得吃药啊。”

    “下回来带药来啊,不谢。”

    不知你的中学时代,同学们会不会也有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你一个体育生,学习肯定不好。不仅如此,你压根也不会好好学习,就算学了,也学不好。据我判断,我班这帮人就给我下了以上结论。偏见啊,相当不靠谱。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争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难道你们从没相信过自己有机会成为这般优秀的地球人吗?不上进啊。

    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你问别人复习的怎么样,十个人九个会说“啥都没看”、“直接不会”之类伪装弱势的话,另外一个则会直接反问“你呢”。假象,逃避,总结的很阴暗,不过很实在。这源于少年们优越感支配下的自我防备,他们担心被超越,力图让对手放松警惕、放慢节奏,同时,自己却又因为懒惰怠于做得更多,或者明知不周全而不继续准备。其实,我们清楚彼此心中的小算盘,只是仍抱有一丝侥幸,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