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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浪一浪的清军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爆炸声、火枪声、利箭破空声、人马嘶吼声交织响起,大鼓、铜锣、牛角更是互相争锋,一声比一声高昂,借着微弱的月光,羽林卫可以看到自己阵前无数黑影倒下,只是马上又有更多的黑影扑了上来,黑暗中,仿佛清军无处不在,杀不胜杀。
“射击!”
“射击!”
“射击!”
……
前线的羽林卫军官扯着嗓子大喊,无论战场声音多大,各个射击的口号依然穿透了整个羽林卫阵线。
舒木儿松开弓弦,嗡的一声大响,箭支离弦飞去,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射中明军,只是面对明军密聚的子弹,他们只能用弓箭还击,经过半夜的撕杀,他侥幸活了下来,只是跨下的爱马已经累得气喘息息,他的双臂也酸痛不已,拿两个前程的想法早已抛到脑后,那个一心要想活擒大明皇帝的同伴哈纳早在第一轮就已经身死了,他想的就是自己但愿能活下来。
“砰!”袁金华开完一枪,迅速小跑到队伍后面,从腰间的子弹袋里掏出子弹,咬破纸壳,借着微弱的月光装填弹药,刚才和他一同开枪的同伴也是如此,他们一边装填,一边注意前面的动静,刚刚咬破纸壳,他的前队已经前进一步,他也随着前进,踏踏的脚步在他身边响起,很快,他身后又多了一列队伍,连续十二轮后,袁金华枪中的弹药已经上好,他的位置也由最后一排到了最前面一排。
“射击!”
“砰!”又是一轮射击出去,袁金华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小跑到队伍后面开始装药,他将好友已死的悲愤埋在心中,眼下只是想多射击几轮,多杀几名清军,为好友报仇。
清军越攻越急,羽林卫却越守越稳,一旦有人伤亡,马上又有新人补上,数万羽林卫轮流调动,就象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在高速运转,越到后面,这台机器的转动就越顺畅,即使有清军冲到跟前,一阵手雷的爆炸声响过之后,机器的运转又恢复了正常。
天边的鱼肚皮变成了一抹红色,金黄色的太阳终于要出来,只是老天似乎唯恐两支队伍鲜血还没有流够,一阵白色的雾气又开始笼罩着战场,满达海、岳乐等满人高层心中充满着矛盾和挣扎,理智告诉他们,现在撤走尚可以保住一部分元气,继续下去,很有可能遭到更大的损失,只是巨大的伤亡却让他们非常不甘心,如果现在撤走,这次偷袭就等于完全失败,以后不要说再找到机会,就是能逃出山东就算不错了。
“明狗,有种就不要躲在大车后面。”
“狗鞑子,不要命的就上来吧。”
大雾升起,双军权当还是在夜晚,依然在舍命争斗,中间还夹杂着双方的骂声,箭支和子弹在空气中飞舞,夺走一条条人命。
剌眼的阳光终于划破浓雾,照耀在整个战场之上,猛烈的阳光让双方都有一点措手不及,清军的攻势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明军的枪声也逐渐寂静下来,硝烟散去后,战场的形式跃入双方的视线。
首行映入大家眼中的是一片血色,在明军阵线和大营寨墙之间这段距离,许多地方躺着密密麻麻的清军人马尸体,尸体中间,到处是插入地上的刀剑,许多刀剑已经折断,断口对着天空,仿佛诉说着昨天战况的惨烈,剩下的清军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脸上一片惨然。
凹凸不平的车辆将明军圈在内线,许多车辆倾覆在地,在车上,除了随处可见的血迹外,不时可以看到挂在上面的清军完整或者残缺的尸体,一些地方还露出了一段段缺口,缺口中尸体更是堆成了一层又一层,连地上的泥土也被鲜血染成了黑色,这些尸体也无一不黑色的清军模样打扮,而明军自己无论是伤员还是尸体都已经运到后方。
车辆后面,是一队队明军组成的整齐方队,白色的羽翎下,鲜红的衣服如同染了一层血色,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前方,作出随时发射的模样。
看清明军阵式的清军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厚实的阵式,哪怕他们的人数多几倍恐怕也攻不进去,若早知道情况,恐怕他们早就没有勇气进攻了,只是黑夜对双方是平等的,明军的火器发射放慢的同时,清军也失去了敌情判断的机会,只能一味的苦攻。
“开炮。”在双方都停下来之时,明军的炮兵指挥官抓住机会下令道。
“轰隆。”明军中间炮营硝烟弥漫,无数的黑点向清军所在的地方落去。眼看着炮弹向自己头领落下,停在明军大营内的清军大骇,急忙拍打着战马让开,火炮非人力能挡,他们只能跑得越快越好。
一颗颗炮弹呼啸着落下,在清军阵列中掀起一声比一声激烈的爆炸,逃得快的暗自庆幸,逃得慢的当场粉身碎骨,一命鸣呼。
沉静了一夜,只开过数轮的明军大炮总算找到了发泄的机会,炮击一轮接着一轮,炸得所有清军骑兵都狼狈而逃,他们已不敢集在一起,只能四处分散,远远的指着明军阵地毫无意义的破口大骂。
“大帅,下令撤退吧。”巴哈纳骑马来到满达海身边,声音悲怆的喊道,他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和灰尘,从满达海下令全面进攻到现在只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马哈纳发现,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牛录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马留下去,大部分牛录已经伤亡了一半以上。
满达海扫视了战场一眼,整个明军阵地秩序井然,一排排的枪口指着前方,让人感觉到杀气腾腾,反观自己的队伍,正被明军的火炮炸得狼奔豕突,再无进攻的能力,他死命的咬了一下嘴唇,沮丧的喊了起来:“传令,撤退!”
“呜!呜!呜!”的牛角吹起,这次牛角传递的不再是进攻,而是撤退的信号,正在明军火炮下东躲西逃的清军如蒙大赦,拨转马匹。拼命打马向明军营寨外逃去。
“万岁!万岁!”看到清军逃路,明军齐声欢呼起来。
“大人,鞑子逃了,是否要追赶?”一名参谋向王公略问道。
“追,怎么不追,传本将令,将大车移开,捷虎营,全军追击。”王公略猛然的道。
“可是大人,鞑子全是骑兵,捷虎营骑兵只有一千骑。”参谋提醒道。
“一千骑又如何,鞑子攻了一夜,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我军全是步兵也要追击,如此机会,绝不可放过。”
“统领大人,出营追击仍是大事,是否要请示过皇上再决作定?”另一名参谋道。
王公略想也不想的道:“兵贵神速,皇上虽然在大营中,可是一来一去鞑子至少逃出数里,何况皇上先前已经传令不会干涉本部指挥,本部自然可以作出是否追击的命令,没有时间了,执行命令吧。”
“是!”
各个参谋再无言语,王公略的命令迅速传达到前线各处,捷虎营的士兵马上搬开前面的车阵,一千名一直养精蓄锐的骑兵首先冲了出去,接着其余步兵也跟在后面,近万大军如同一股洪流向逃走的清军追击而去。
“咚!”王福将鼓棒放下,只觉得双手酸麻无比,他断断续续敲了半夜的鼓,不累才怪。
“皇上,鞑子退了,鞑子退了。”几名年轻的参谋欣喜若狂的大叫起来,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虽然没有如几名参谋那样失态,脸上也是一幅喜色,昨晚一夜的战斗,敌人虽然始终没有冲进来,只是这些文臣还是不免提心吊胆。
挡到天亮,鞑子退却是必然,王福心中没有多少欣喜,他更关心的是前线伤亡如何,他转身下了高台,吩咐道:“来人,把朕的马牵来。”
“遵旨。”一名侍卫应了一声,匆匆下去,不一会儿,一匹枣红马已经牵到王福的面前,王福跨上马背,眼望前方:“走,朕要到前方去看看。”
鞑子已经退走,钱谦益、瞿式耜等人并没有阻止,其余侍卫连忙下去牵过马匹,紧跟在皇帝的身边,王福轻轻一磕马腹,枣红马兴奋的嘶叫了一声,哒哒的跑了起来,后面的侍卫也连忙吆喝一声,数百骑卷起一片烟尘,向前线奔去。
钱谦益、瞿式耜等人不会骑马,他们互望了一眼,只得无奈的吩咐保护他们的羽林卫官兵套车,坐着骡车也往前方而去。
清军虽然先逃一步,只是他们的战马经过一夜的战斗,许多已经疲累不堪,为防止战马倒毙,清军退得并不快,双方距离迅速接近,听到后面闷雷般的马蹄声,一些清军忍不住扭头向后看,见到一股红色的洪流向自己身后追来,顿时大骇,也顾不得马匹是否能够承受,拼命打马飞奔。
“砰!砰!”后面的捷虎营骑兵已经开始开枪,落在最后面的清军如同被重物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在马上一顿之后,纷纷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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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济南的应该是博洛,前面写成岳乐,把这兄弟两人搞混了,抱歉,已经改正。月票好惨,后面两本强书已经开始发力了,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