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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嘴被松开。
他微微一怔,哈哈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只是不知这眼泪究竟是笑出的,还是太疼而没忍住的,“我说你今日怎么有闲情来冷宫?原来是找不到了传国玉玺?哈哈,这就是苍天有眼,知道你这个宵小之辈根本不配做我柴家的皇位!你配当帝王吗?你配坐帝王之位吗?我呸!”
太子笑声张狂。
虞震德猛然出拳,重拳打在他胸口。
他立时连连咳嗽起来,只觉自己的胸肺都被他一拳打裂了。
“你打死我!打死我你就永远别想找到传国玉玺!”太子狰狞说道。
“你告诉我传国玉玺在哪儿?我就放了你,不然,”虞震德笑了笑,指着一旁的酷吏道,“他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太子呸的将一口血水吐在虞震德的身上。
虞震德皱眉嫌弃的退了一步,挥手叫那酷吏上前,“留住他的性命,我看他能嘴硬到何时!”
他转身离开,背后的太子又被人塞上了嘴。
传国玉玺不见的事情,乃是虞震德的秘密,是当今朝廷的秘密。
可这秘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用瞒的。
太子被折磨了两日之后,仍旧嘴硬没有吐口,只道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虞震德便将柴素锦召进宫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见见柴贤么?”虞震德一身龙袍,居高临下的看着柴素锦,“我可以叫你见他。”
柴素锦闻言一愣,“真的?”
虞震德点头,面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叫人格外的不舒服,“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莫在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虞震德轻笑,“怎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你没听过么?你以往那般尊崇朕……”
“你住口!”柴素锦喝了一声,瞧见周遭侍从立时都将手放在腰间佩剑之上,虞震德的面孔也带着冷冷的嘲讽,她立时攥紧了双手,指甲嵌的掌心生疼,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求圣上莫在提以往的事情了,圣上如此谋略得当,如此高瞻远瞩。我什么都没学会,如何还敢自称是您的徒弟?不配,不配。”
虞震德闻言笑了起来,摆摆手叫侍从们都收起佩剑,“你果然比柴贤会说话,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他若能向你这般服软,何至于受这么多罪?”
“太子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柴素锦立时惊慌问道。
“你去看了他不就知道了?他若能听的进劝,你也多劝劝他,早日交出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来,对彼此都好。”虞震德说道。
柴素锦愕然看他,“他如今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你连皇位都夺去了?”
虞震德冷笑挥手,叫人带她下去。
柴素锦被人带到冷宫。
还未见到太子,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冰冷肃杀的寒气。
这大热的天,叫她生生打了个寒战,心头不安愈浓。
“这边。”引路的宫人带路道。
柴素锦跟着宫人走到廊下,路过了许多房间,那宫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到最末间。
那宫人才猛地推开了房门。
扑面是一股腥臭之气,血腥味混合着腐臭的气息。
柴素锦头上一阵眩晕。
但房间里太暗,她站在廊间,什么都瞧不清楚。
“他竟……竟敢如此对待太子?!”柴素锦咬牙问道。
“进去吧。”宫人说道。
柴素锦抿唇,迈步进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片刻之后,眼睛才适应房间里昏暗的光线。
她扫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蜷在一起的太子。
她连忙疾走过去,顾不得地上的脏乱血污,蹲下身来,将地上躺着那脏兮兮的人给扶了起来,“贤哥儿?贤哥儿醒醒!”
太子没有动静。
柴素锦心头一紧,连忙去探他鼻息。
有气流滑过她的手指,她才松了一口气,猛掐了一下太子的人中。
太子嗯了一声,渐渐苏醒。
太子睁眼,目光却是涣散无神的,且醒来后他先是止不住的颤抖。
“贤哥儿,是我。”柴素锦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
听闻到她的声音,他才略显安定,“阿姐?是阿姐么?”他反握住她的手,急切相问。
柴素锦连连点头,“是阿姐,对不起,阿姐来晚了,让你受了这许多的苦。”
太子摇头,呵呵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有眼泪流下,“是我对不起,我对不起阿姐,对不起父皇……他说的对,我是个没用的人,只会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没有了你们在我前头保护我,维护我,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他闭上眼睛,仰面痛苦说道。
柴素锦连忙摇头,“贤哥儿,不是这样。你很重要,别听他胡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姐姐!且你要坚强坚定的活着,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你不行!现在,我需要你镇静下来,冷静的听我说。”
太子闻言,抿住嘴睁开眼,眯眼看向柴素锦。
柴素锦正要开口,他却忽而伸手将她推开,手脚并用的挪远了些。
“你!是你!你不是阿姐!你是柴妧妧!就是你这个妖女,使得我家破人亡,使得我从太子的位置沦落至如今的阶下囚!你又来干什么?你想做什么?”太子怒目看着她,排斥又防备。
柴素锦轻叹一声,“仇敌知道我的身份,我至亲至爱之人,却不相信我。我是锦儿啊,贤哥儿!我是你的阿姐啊!”
“休要来骗我,虞震德寻不到传国玉玺,所以又放了你来,想要迷惑我?想要让我说出传国玉玺的所在?呸!我除非是傻了才会再相信你!若不是因为相信你,我、父皇能落得如今的地步?父皇会因为不堪屈辱而自缢?”太子表情狰狞的瞪着她。
柴素锦摇了摇头,“小时候,母后最喜欢给我们唱的那首歌谣你还记得么?”
她垂眸低低的哼唱起来。
这么唱着,眼睛不由就湿润了,好似回到了当初的日子,回到了彼此都还年幼,母后尚在的日子。
阳光温暖,御花园里花香馥郁。她在母后身边转着圈儿的跑,母后垂眸看着奶娘怀中的贤哥儿。
贤哥儿咬着白嫩如藕的手指头呵呵的笑……
“你住口!不许唱了!”太子捂着耳朵叫道,“我不听我不听,你不是阿姐,不是!”
“你五岁的时候,母后病逝,那个时候你应当已经记事儿了吧?你想要看一看母后,爬到母后的棺椁上头,脚一滑,险些掉进去。却把自己的长命锁掉进了棺材里,直到钉棺也未能拿出来。”柴素锦又说道。
“你七岁的时候,偷偷取了父皇养的画眉鸟逗着玩儿,却不小心叫那鸟跑了。怕父皇责骂,我说那鸟是我放的。九岁的时候,你喜欢你宫里的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却被人告发和太监对食,要被父皇处罚,你求我救她……十岁那年,你想要学骑射,父皇怕你受伤不肯,你便叫我向父皇求了骑射的师父……”
柴素锦看着昏暗光线中,缩在墙边的太子,一桩桩一件件的旧事说起来,好似又重新一路一步步走来。
太子一直默不作声的靠墙坐着。
直到柴素锦停下话音。
他才冷冷的开口,“你说够了没有?说完了没有?”
柴素锦微微皱眉,“贤哥儿你还是不能相信么?我真的是……”
“住口!”太子摇头,“我阿姐已经死了!死了!你听明白了么?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阿姐,这些事情,虽然当年都是我和阿姐之间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打听出来,但你绝对不是我阿姐,即便再像,你也不是!”
他转过脸去,不再看柴素锦。
柴素锦叹了口气,“贤哥儿,我真希望我不是,这样,我就不用看到自己至亲至爱的弟弟,变成如今这样子。变得如此胆小,畏缩不前,不过是一次挫折,一次跌倒和失败,就将他打垮至此。”
“不想看见,你又何必来?你走吧,传国玉玺不在我手里,我不知道在哪儿。你们无论是折磨我鞭打我,还是用怀柔手段,我都不知道,叫你失望了。”太子说完,闭上眼睛,紧闭上口。
柴素锦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他。
明显感觉到太子忽而又紧张起来,他虽未睁眼,整个脊背却都不由自主绷紧了,连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
柴素锦在他身边蹲身下来。
“你离我远些!我身上脏!”太子惊慌说道。
柴素锦摇摇头,“没关系,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