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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当初在秋狩的树林里得知夏霜寒和陆绍云的秘密后,苏逸兴就一直在寻找着斩断他们俩之间的情缘,让夏霜寒心甘情愿地选择与他共度一生的办法。只不过很明显,这样的方法,他就算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找到。
算命测字、月老红线,这些东西苏逸兴是压根就不相信的,因此在几经思索后,认为想要解决感情问题必须还得从当事人本身开始下手的苏逸兴,便又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夏霜寒的身上。
夏霜寒因为记忆缺失问题而表现出的微小异常,在她开始动笔记录回忆录的第三日,就已经被苏逸兴察觉到了。而在夜晚点了夏霜寒的昏睡穴,随后偷偷潜入书房翻看她的回忆录以及大事时间表的苏逸兴,也很快就找到了她最近行为异常的症结所在。
“陆绍云,看来这就是天意啊天意!”灯火如豆、寂静无声的书房里,小心翼翼同时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夏霜寒做满了标记的时间表的苏逸兴,凝视着纸页上那一行红色的“蜡烛燃尽”的大致截止时间,畅快无比地笑了。
“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想洗去你们前世今生的夙愿,让霜寒恢复到感情一片空白的状态重新开始,那么面对着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与退让呢?”
提笔在书房中写好书信的次日,上午辅助襄阳王妃谢氏料理过家中事务的夏霜寒,在用过午饭后打马去往了城东白米巷。
“霜寒你很奇怪啊,有什么话你不能等到庭轩回来之后亲口跟他说,而非要拿着两封这么厚厚的书信,来找我们传递呢?”
城东白米巷,今日轮休故而过来芭丽雅这里帮忙挑水、砍柴的林熙然,在接过夏霜寒递给他的一封厚厚的书信后,疑惑异常道:“虽然说你现在顶着世子妃的头衔,不方便和庭轩相见,但想来只要找机会,说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你既然有这么多的关心和思念想传达给他,那我相信你当着他的面亲口对他说,他会更开心的。”
“哪来的什么关心和思念啊,这信就算是厚成了这样,里面也压根就没提到你说的那两个词行吗!”夏霜寒一本正经的反驳,在芭丽雅和林熙然那“你就别瞒着我们啦,我们都懂”的眼神注视下彻底败下了阵来。
非常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将另外一封书信交给芭丽雅的夏霜寒道:“这一封和那一封,里面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倘若其中有一封不小心遗失或者损毁了,那么请你们把备用的那一份交给庭轩。”
“你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夏霜寒将书信做好了备份,一式两份将其交给两个不同的人,并请托他们保管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的做法,引发了林熙然的警觉,“你这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坚决不能有闪失,一定要让庭轩知晓对吧?”
“是,这里面的内容真的非常非常重要,而且除了庭轩以外,任何一个人将它打开看了,都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微微顿了顿的夏霜寒,面上有着凝重与肃然,“请你们一定要妥善把它保管好,在庭轩回来之后交给他。”
“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会的。”郑重点头向夏霜寒进行保证的林熙然和芭丽雅,最终还是没能完整地保存下这两封书信。因为,这样两封有可能成为引导夏霜寒和陆绍云再续前缘的契机的书信,苏逸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它们留下来的。
时间一点点进入了十一月末,夏霜寒脑海中残留的有关于陆绍云的记忆也已经所剩无几了。今生他们相处的片段,已经全部从她的大脑中消失了,而前世硕果仅存的少许部分,也仅仅只剩下了他们迫近分离阶段的那些痛苦影像。
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比对着手中握着的大事时间表,一边回顾往事的夏霜寒,清醒而又痛苦地认识到:明日清早,最迟后日清早,她和陆绍云之间的感情就将完全从她的大脑中被剔除出去。而她手边记载着这些前世今生的往事的纸页,也已经到了该焚烧销毁的时候了。
在夏霜寒看来,记载着前世今生的纸页实在太过危险,一旦被有心人士利用,她就有可能就此沦为妖孽,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带来巨大的麻烦。而且,每日为了弥补脑海中的空洞,而不停地回顾纸张上的内容,将使夏霜寒的生活就此停止下来,止步不前。故而,碍于这两个理由,回忆录和时间表都不能再留了。
焚烧掉回忆录和时间表的第二日清早,夏霜寒的记忆中果然再也找不到她和陆绍云相处时的影像了。
残留下来的记忆,可以很轻松地让夏霜寒推断出,前世的她曾经嫁进过定国公府,而今生的她也爱上过与前世相同的那一个人。只不过,没有了他们点滴相处的那些片段作为支撑,本该汹涌在她心中的浓烈感情,现在却已经完全归于平静、波澜不兴了。
腊月上旬,护卫着使节团平安抵达京城的当日下午,回到定国公府后还没来得及打理一下自己风尘仆仆的仪表的陆绍云,就忽然迎来了双双找上门来的林熙然和芭丽雅。
“庭轩,给,这是不日之前,霜寒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们,随即让我们转交给你的书信。”将两封包得严严实实的书信叠加在一起递给陆绍云的林熙然,补充了一句道:“两封信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霜寒为了做双保险,所以特地誊写了一份作为备份。”
“是吗?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她这般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光线敞亮的房间里,接过书信的陆绍云干脆利落地撕开了信封的封口,将里面的一叠信笺抽了出来。只不过,展开来的纸页上,却空白一片,一个字迹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低头看看陆绍云递给他的,干干净净一点墨迹也没有的纸页,林熙然一瞬间只感到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看看自己手中的信笺,再扭头看看林熙然手中的白纸的芭丽雅,倍觉荒谬道:“这怎么可能会是空白的呢?不应该呀!”
“这两封信定然是都被人给换过了。”撕开另外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同样收获了一片空白的陆绍云,拿起两个写有他的名讳的信封仔细看了看,随即断言道:“信封上的字尽管模仿得很像,但我还是看得出来,它们并不出自霜寒之手。”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封信在我们保存期间,曾经被调包过?”瞪大了一双眼睛,微微有些瞠目结舌的林熙然完全想像不出,究竟有谁会在他的家里来去自如地进进出出。
“不用想了,我告诉你,不可能是别人了,绝对就是襄阳王世子苏逸兴。”心中非常清楚,会对“夏霜寒将要传达给他的事情”感兴趣的人,在这京城里,非苏逸兴莫属的陆绍云,一瞬间便勘破了事情真相。
“所以看来,想知道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我只有亲自跑一趟襄阳王府了。”
搁下手中伪造的书信迈步走出屋去,心中猜想着夏霜寒究竟有什么事情那么慎重地想要告诉他的陆绍云,在抵达他预计的目的地之前,就在前往襄阳王府的路上遇到了外出作画归来的,背着布包、牵着红云的夏霜寒。
“霜寒,太好了,能在外面见到你。”牵拉缰绳间放慢马速的陆绍云,翻身下马后便带着疾风直接走向了正逗留在街边某个小摊上的夏霜寒,“霜寒,你让熙然和芭丽雅的交给我的信件被苏逸兴给调了包,我完全没收到,你有什么事情,现在直接告诉我吧?”
“……”这一日里,外出作画归来随即在路边摊上见到弟弟可能喜欢的东西的夏霜寒,正在认真地比对着手上的两个小玩意到底哪一个的做工要更加精细一些,一声忽然出现的“霜寒”的呼唤,却将她的注意力从手中的东西上完全吸引开了。
放下手中的小商品转过身来,面前面带温和笑容的俊美男子,正是埋藏在她记忆中的定国公府五公子陆绍云,只不过尽管可以推知记忆缺失之前的自己是爱着他的,此时的夏霜寒,却依旧还是对他滋生出了源源不断的陌生感。
“陆公子,咱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好好谈一谈吧!”
夏霜寒冷淡疏离的面部表情以及称呼,一时间让陆绍云只感觉心口一滞,并进一步地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不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明显不是一个适合他们说话的地方,于是点头赞同夏霜寒的意见的他,便带路走在了前面。
从定国公府出门后直奔襄阳王府来的陆绍云,是在西市附近遇到夏霜寒的,故而,卓非凡开在西市里的那座饕餮楼,就再一次成为了最适合他们俩现下说话的地方。
“霜寒,你今日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饕餮楼三楼那间经常被陆绍云征用的雅间里,等待掌柜带上房门走出屋去,给他们留下一片宁静的空间的陆绍云,率先针对这一路走来时夏霜寒带给他的违和感发了问。
“陆公子,我希望不论接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生气或者伤心,尽量保持冷静。”心中无波无澜的夏霜寒,深吸一口气后心平气和道:“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那些一点一滴积累起来让我爱上你的事情,我现如今全都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面对着你,我心中的感觉大概和你去年刚刚从边关归来时面对着我是一样的。”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不懂。”茫然无措地微微愣了愣神,一瞬间只感觉夏霜寒说的话他完全就是有听没有懂的陆绍云,微微抽着嘴角道:“霜寒你这是和我开的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陆公子,我是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一本正经地板着面孔,对面前男子露出的错愕与惊讶微微感到有些过意不去的夏霜寒,尽量详实、平和地将自己现如今的状况描述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其他的人、事、物,你一概记得很清楚,而唯独只有我,在接下来至少四年的时间里,对你而言都将一直维持着点头之交的陌生人身份?以及只要到了次日,前一日/你我即使见过面、说过话,你也完全不可能记得是不是?”
仔仔细细地聆听过夏霜寒的叙述,面对着如此荒谬的事情,陆绍云不是不敢相信,也不是不能相信,他是压根就不相信。
“对,正如你所说。”端坐在对面的男子面上有着的痛苦、伤怀以及悲戚,夏霜寒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对她而言,现如今的陆绍云当真就只是一个曾经和她定过亲,她也仅仅只是对他有着些微好感的男人。
“这么说来,那封被调包了的书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你也不记得了是不是?”抬起头来专注地凝视着夏霜寒的双眼,确实无法再在她眼中找到任何爱意的陆绍云,失落而又自嘲地笑了笑。
“是,不过我大概能推测出来自己会写些什么。”犹豫片刻,认定没有失忆的自己绝对不希望面前这个男子因为她而感受到丝毫伤怀的夏霜寒,试探着轻轻地唤了一声“庭轩”。
“你刚才叫我什么?”因为夏霜寒的一句称呼而眼眸微微一亮的陆绍云,激动间一把伸出手去,将心上人的柔荑握在了手里。
“嗯,我叫你庭轩,我以前应该是这么叫你的吧?”疑惑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在他脸庞上寻找答案的夏霜寒,很快就收获了一个赞同的微笑,进而让她得以稍稍松了一口气,“庭轩,虽然我现在对你完全没有任何生死相许的感情,但我相信我曾经的心意是定然如此的,因此,那封被调包的信里应该有着我对这份感情的坚持和期许才对。”
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片刻斟酌词句的夏霜寒继续道:“陆庭轩,请原谅我现在真的完全不爱你了,但是请你不要轻易放弃,因为等我离开了襄阳王府之后,我愿意用每一个崭新的日子重新喜欢上你。所以,即使未来的等待非常的痛苦与漫长,也请你不要灰心失望,而是一直等下去可以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陆绍云现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霜寒,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对你而言至少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仅仅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好感的陌生人,你也愿意用每一日来从头认识我、喜欢上我,并且和我在一起是么?”
“......是......”弱弱地回答一句,不知怎么地只感觉自己羞臊异常的夏霜寒鼓了鼓勇气,又鼓了鼓勇气,随即道:“虽然我不记得自己许诺过预计将在什么时候嫁给你,但我认为,你默认我们当初的所有诺言都是有效的也是可以的。”
“那......”看一眼面色羞红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心上人,陆绍云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如今的感觉才好。
夏霜寒是一个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会一条道走到底的人,这件事陆绍云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坚持是这么的倔强与执拗。
现在,即使她已经不爱他了,即使她几乎已经把他给忘光了,但因为相信自己当初做出的判断和选择不会错,因此哪怕事情发展到现如今不可思议的荒谬地步,她却还是依旧决定按照自己当初的本心一直往下走。这样的夏霜寒,当真让陆绍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
“‘那’什么?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没有将自己因为紧张与羞怯而微微汗湿的手收回来,等着陆绍云继续说下去的夏霜寒眨了眨湿漉漉的微带慌乱的眼瞳。
“那......”看着心上人这副心头小鹿乱撞的可爱模样,陆绍云将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好像霜寒失忆了也有相应的好处嘛”的想法压了下去,继续道:“那你我按照原计划成亲之后,日子怎么过?是直接像普通夫妻一样过,还是等四年之后你不再对我见一日忘一日之后,再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过?”
“......我喜欢孩子。”夏霜寒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答复一时间让陆绍云微微愣了愣,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喜欢孩子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希望拥有自己的孩子;怎么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呢?自然是过正常夫妻生活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是说,她不反对与他行房的意思。
“让一个陌生人做你孩子的父亲,这样真的好么?”与表面上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不一样,陆绍云的心中现在正可谓是乐开了花:如果说一开始他听闻夏霜寒亲口告诉他,她把他给忘了的时候,他还伤心、担忧过自己的爱人是不是就要弃他而去了,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把心落到实处了。
夏霜寒的失忆并没有严重到会让她倍受蒙蔽,被苏逸兴欺骗,进而离开他奔向襄阳王府的地步,而且即使夏霜寒不记得她了,她也还是愿意与他共度一生、拥有自己的家庭。在这样最重要的大前提不改变的情况下,即使她把他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记得她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她曾经深爱过的人不就好了么?
“既然是我孩子的父亲,又怎么会是陌生人呢?”强自维持着镇静实则连耳根都已经烧红了的夏霜寒说话间将手抽了回来,随即站起身道:“那么话就说到这里吧,你刚刚说的那什么信的事情,我还得回襄阳王府去找苏逸兴解决一下。”
“等一下,”在夏霜寒意欲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拉住她的陆绍云,恋恋不舍道:“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见面么?”
“应该可以吧,今日的我不想拒绝你,就表示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我也不会拒绝你才对。”淡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陆绍云一眼的夏霜寒道:“放心吧,就算明日的我会把今日和你见过面的事情全部忘记,但你已经早就深深地刻在我去年之前的记忆里了。所以,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那我的态度应该都会和今日的别无差异。”
陆绍云归京之后与夏霜寒的这场会面,苏逸兴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毕竟,调包夏霜寒的信件不能阻止陆绍云来见她,这一点苏逸兴很清楚;而缺失了对陆绍云的记忆的夏霜寒,依旧是那个特立独行不受他人干预与操控的夏霜寒,这一点苏逸兴也已经多次反复证实过了。
故而,从闻听陆绍云不日就要归京的消息那日起,苏逸兴就做好了夏霜寒为了那两封她不记得写了什么,但却记得她将它们交给了谁的信件而找上他的心理准备。
“苏赭晨啊苏赭晨,这可当真是难为你了!”襄阳王府听涛院,等待从刑部下值归来的苏逸兴走进屋来的夏霜寒,挥手间将屋子里的丫头全都清了出去,随即拉着苏逸兴走进内室,气势汹汹道:“那封信你看过你吧,怎么样?有没有被里面的内容吓到?”
“吓到?为什么?”看着夏霜寒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么好玩的表情的苏逸兴忍俊不禁道:“因为你是死后重活了一次而被吓到,还是因为你居然把陆绍云给忘记了而吓到?不好意思,前面那条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不会被吓到,而后面这条,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惊喜好么!”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初秋狩的时候,你和陆绍云在东区的小树林里幽会,我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