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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想让我找人护送你去娜鸣村寻找陆绍云,或者是帮你带口信给陆绍云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开口了。”
在从李青岚的怀中接过夏霜寒的一刹那,就知道醒过来的她定然会提出这个要求的苏逸兴,只感觉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于是,在夏霜寒开口提议之前,他便抢先一步将这些他不想听见的话堵回去了。
“苏世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被苏逸兴拒绝的夏霜寒,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她茫然地眨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急切道:“苏世子,我与庭轩,我们由于丘兹山的围剿行动而失散了。现如今,庭轩他找不到我,又不知道我究竟是生是死,定然已经急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请求您帮我与他取得联系,有什么不可以么?”
“你联系不上他,那是你的事。他找不到你进而着急得不行,那是他的事。与你们并无交情的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帮助你去找他不可呢?”
苏逸兴掷地有声且不近人情的拒绝,让以为他有可能帮助自己的夏霜寒,很是愣了愣。随后,意识到自己与他确实没什么交情,他也确实没必要帮助自己的夏霜寒,放弃了向苏逸兴求助的打算。
“既然如此,苏世子您不愿意帮忙,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在心中回一句“你以为我离了你,就没办法去找庭轩了么”的夏霜寒,说话间便一把掀开棉被,穿着中衣中裤下了床。
“你干什么?我刚刚才和你说过你的畏寒症加重了,你听不懂吗?”看一眼在昨夜里发起高热,热度至今还未完全消退的夏霜寒那双直接踩在寒凉地面上的赤足,为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感到莫名生气的苏逸兴,一把将她推回到床榻上道:“屋子里即使烧着火盆我还担心你受寒,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对你的关心与照顾的?!”
“哼,可笑!”被苏逸兴推倒在床上,并且被棉被严严实实盖住的夏霜寒怒极反笑,“苏世子,刚才不知道是谁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情的。那么我倒要问一句,既然我们之间没有交情,你管我畏寒不畏寒做什么?”
“……”低头凝视着夏霜寒焦距涣散却依旧蕴含着倔强情绪的双眼,一时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的苏逸兴,哑口无言了。
“苏世子,你不肯帮我去找庭轩我没意见,可是,难道我自己去找他也不可以么?”被束缚在棉被中却依旧挣扎不休的夏霜寒愤慨异常道:“苏世子,虽然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你别忘了,身体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我想做什么、怎么做,那都轮不到你来干涉。所以现在,请你放开我。”
“哈,我若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莫说你现在腿脚不便、体质虚弱,就算你四肢完好、身体康健,我不放你走,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发的什么神经?”被牢牢压制在被窝里的夏霜寒抵抗无效,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无力的挣扎。“苏世子,你能不能干脆点,你把我软禁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给个痛快话行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不希望你去找陆绍云,这样可笑的理由我能告诉你么?显然不能。
于是就这样,自己都还理不清楚自身感情问题的苏逸兴沉默片刻,随后便撂下句“好好休息”,转身走了出去。
再次踏进门来照顾夏霜寒的虎妞,将一碗活血化瘀的浓黑汤药递给她时,尽管夏霜寒心中对苏逸兴现如今的作为倍觉疑惑,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它一饮而尽了。
苏逸兴不会害她,这一点夏霜寒可以肯定。否则,他实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将她救回来还多加照顾。至于他为什么要将她困在这里,不允许她与陆绍云取得联系,这个问题,等她积攒些力气,定然会去找他把事情弄清楚的。
打定主意要在苏逸兴下次出现在这间房间里之前,尽可能有效地养好自己的身体的夏霜寒,在服药后不久,又用了饭,并且适当地活动了筋骨。随后,配合地接受了秦大夫接下来为她进行的针灸治疗的夏霜寒,又静下心来认真地将自己的境遇好好思考了一番。
回想上一次和苏逸兴的见面,尽管夏霜寒清楚地记得,她弄不明白他之所以出现在悦来客栈里为的是什么,但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前尘往事也已经一笔勾销了的关系却是真的。
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如今的遭遇与自身原因的关系应当不大。既然如此,不是因为她,难道说原因其实是出在陆绍云的身上?
夏霜寒当初在悦来客栈里,是问过陆绍云,是否需要将苏逸兴得知他们前往娜鸣村的真实意图的事情告知太子殿下的。而当时针对她的询问,陆绍云虽然说了不需要她来担心,但夏霜寒相信,为了防止潜伏计划出现意外进而中途夭折,太子殿下定然是对苏逸兴做过什么的。
那么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她并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做过什么”,苏逸兴现如今才会把她软禁起来,以此折磨陆绍云的心智,作为精神上的报复么?可是,这种猜想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思索来思索去,始终闹不明白苏逸兴究竟想把她怎么样的夏霜寒,最终放弃了思考,转而开始想方设法地从虎妞口中,套取有关苏逸兴近几个月来的一切情况。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时候让她好好了解了解苏逸兴了。
从照顾她的虎妞口中,夏霜寒得知的有关苏逸兴的事情并不多。概括起来,其实只有两件。
其一,苏逸兴与柳子润于去年十一月抵达九平铁矿后,就一直在为贪污案忙个不停;其二,作为暂代郡守的苏逸兴,一旦等来从京城派任来的接任官员,他就要即刻启程赶回京城去。
“这两条消息,目前对我来说都没用啊。”黄昏时分,确认自己再也无法从虎妞口中套取到有用情报的夏霜寒,任命地端着晚饭放弃了思考。而与此同时,一心记挂着她的陆绍云,则正奔走在前来桐城关寻找她的路途上。
二月十六黎明时分,喝过汤药、包过伤口,休整了一夜的陆绍云尽管依旧身体虚弱,但心头燃着熊熊火焰的他,只要一想到“夏霜寒还活着”的事实,就感觉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力量。
十五日子时发动的围剿行动,其最后的收尾部分已经在当日黄昏时分结束了。于是,将随后押解案犯入关的事宜全权交给韩凌负责的陆绍云,便和数位提议帮助他找寻未婚妻的老战友一起,出了丘兹地界,踏上了入关的官道。
在路途上花费了两天一夜,二月十七日黄昏时分,焦急赶来桐城关的陆绍云,终于与先行一步抵达小镇,并已经在镇上多方查找过夏霜寒的林熙然会和了。
“什么?你说找不到?”桐城军营,某间林熙然暂时下榻的营房里,由于两日前失血过多而导致现如今身体发虚的陆绍云,闻听“没有找到夏霜寒”这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后,脸色瞬间便惨白到了堪比死尸的程度。“你都到什么地方找过,怎么找的,说出来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好,不过你先把这个喝了再说。”表情严肃的林熙然将桌面上补血益气的汤药推过去,只待陆绍云仰头将其完全喝下后,才继续道:“依据几日前和你一起进山,并目击霜寒掉下深沟的战士们所说,在与你失散之前,霜寒的背部和左腿,就已经受伤了。”
“因此,前日当我在三岔路口的河岸边发现霜寒留下的痕迹时,我就认定,哪怕她掉下深沟后没有增添新的伤口,从狼嘴中救下她的人如果想保住她的性命,也只能选择带着她到关内就医。更何况,留在现场的足迹、血迹和不远处的车辙,都显示他们确实入关了,所以我二话不说,直接就带着战士们直奔关内来了。”
“入城之后,我们询问了守城门的士兵,随后又跑遍了城内的医馆、药铺以及旅店、客栈,可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询问过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人见过一位受了伤的年轻戎族姑娘。”
“你在小河边找到的霜寒的衣物,以及射杀那只狼的羽箭在哪里?拿来我看看。”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夏霜寒有关的物件,力求在它们身上找到线索的陆绍云,很快就接过了林熙然递给他的物品。
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衣物,多处破损撕裂,足可见夏霜寒在一路漂流中,受了多少刮擦伤与磕碰伤。制作工艺较为粗糙,一看就是当地边民自制的羽箭,也无法为陆绍云提供更多的线索。毕竟,这究竟是边民自行使用还是在集市上出售的商品,谁也不知道。
“我想不明白,”无法从遗留物上找到可用线索的陆绍云,颓然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既然霜寒已经被人带进了城,那么在无法在客栈中找到她的情况下,她应当就是身在民居当中了吧。可是,镇上的居民收留了她之后,不为她延医问药是不可能的啊,毕竟城中自身通晓岐黄之术的大夫们,你们都已经登门拜访过了。那么,自家既然不经营医馆药铺,救了霜寒的人,又为什么不为她请大夫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我考虑到,为霜寒治伤的,会不会是不坐堂的游医呢?”
深知陆绍云之所以会和夏霜寒定有婚约,完全就是因为夏霜寒那位身为游医的祖父的林熙然道:“毕竟,舍得下那么大一只狼不要的人家,家境殷实到留有空房,因而可以接纳游医暂住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今日里,我和各位战士们,又跑了不少院子开阔的富裕人家,打听谁家有游医或者谁家有重病号、重伤员。只不过,在今晚日落之前,我们还没能找到霜寒的踪迹。”
“哎!”闻听此言,沉重地叹出一口气的陆绍云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样,只要霜寒还活着,那她就丢不了。毕竟,只要她伤势好转有了余力,她就一定会想办法与我取得联系。而如果她现如今还因为重伤而昏迷不醒,那么搭救她的人,也不可能带着那样的她离开桐城关。所以,只要我肯找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才走出“死别”的阴影又坠入“生离”的漩涡,陆绍云只感觉胸口气淤血滞,痛不可遏。但即使他的情绪数度游走在崩溃边缘,深知唯有冷静才能尽快找到夏霜寒的他,还是用理智将自己控制住了。
“熙然,这几日辛苦你多方奔走了。”好兄弟之间从不说客套话的陆绍云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芭丽雅写给林熙然的书信,递过去道:“几日前离村时,由于你走得太过匆忙,故而有好些话,我相信你是没时间和哈兹鲁伯伯一家人,尤其是芭丽雅仔细说清楚的。”
“所以,我越俎代庖,将某些他们应该知道但你没说的事情做了补充。至于你和芭丽雅的婚事的后续事宜,这封信里应该全都写了。”
从林熙然和陆绍云的两次不同解说中,耶宏一家对“潜伏三人组”、“夏霜寒的失踪”以及“围剿行动的展开”都有了大致了解。尽管他们一家人为乌加尔的事情感到震惊与遗憾,但完全理解潜伏三人组的立场的他们,并没有对自己被蒙在鼓里的这件事有什么不满情绪。
深知林熙然的隐瞒与伪装都是公务需要的耶宏一家人,在了解了他的真实身份与情况后,全都支持他和芭丽雅继续交往下去。不过碍于接下来男女双方都事物繁忙,故而他们想要再见面,只有等到四月中旬商队抵达京城之后再说了。
折上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的书信,心中认定自己与芭丽雅定然能在今年年末之前完婚的林熙然,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收进了怀里。扭头看一眼为夏霜寒的失联而担忧不已的陆绍云,相信他们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她的林熙然却不会想到,找人这件事,远比他们想的要难得多。
二月十八,自从在苏醒当日见过苏逸兴一面,随后就再也没能与他面对面进行交谈的夏霜寒,目前已经被彻底软禁在了署衙后院里。
高热已退、外伤大好,但却依旧畏寒怕冷且存在视物障碍的夏霜寒,现如今不但白日里被看守着,就连晚上,也要被人点昏睡穴束缚着。
没有踏出自身所在小院的权利的她,除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逸兴以外,目前就只在署衙里见过李青岚、秦大夫以及虎妞三个人。
除开他们三人外,知晓夏霜寒被苏逸兴救回来的其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已经被苏逸兴下了“不得将夏姑娘的事情外传”的死命令。署衙里但凡可能与夏霜寒有接触的人,也都被苏逸兴命令:“不允许帮助夏姑娘与外界的任何人取得联系。”
如此一来,尽管夏霜寒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陆绍云的身边去,被苏逸兴严格把控起来的她,却除了一边养伤一边等待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自己现如今的困境。
回想自己与苏逸兴进行过的,一个巴掌就可以数过来的几次接触,曾经用自己的性命成功威胁他带自己去三清观找陆绍云的夏霜寒,确实数次萌生过,再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苏逸兴,以此换取自身自由的想法。
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曾经被夏霜寒以生死相胁的苏逸兴,又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呢?
于是,在夏霜寒还没来得及将“以死相胁”的念头真正付诸实践时,李青岚就代主子传话道:“夏姑娘,世子爷说了,你是不会寻死的。心里记挂着你父亲、你弟弟还有你未来夫婿的你,舍得寻死?你要是真的没有了求生的意志,那几日前在冰河里泡了那么久的你,早就该扛不住严寒,死得透透的了。所以,你还是省省心,别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于是就这样,面对着这么个,自己打不过、逃不开、威胁不了,同时还不可能用自身身份去压迫得他低头的苏逸兴,彻底没了主意的夏霜寒,只得继续强自静下心来将养身体,并不断要求,试图与苏逸兴进行面对面的谈话。
燃着火盆的暖烘烘的卧房里,折腾了一整天也没能让自己走出署衙后院的夏霜寒,已经在被点了昏睡穴后,沉沉地睡去了。而关上房门、绕过屏风,悄声走到夏霜寒床前的苏逸兴,则在她的身侧缓缓坐下了。
低头凝视着这个即使身处梦境中,依旧不断蹙眉呼唤着“庭轩、庭轩”的姑娘,终于理清楚自己的心意的苏逸兴,明白接下去,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回想自己与夏霜寒相遇近一年来的心路历程:“梨园春色”里初见她的萌动,葳蕤园外一闪即逝的怜惜,行进马车里的好奇与玩味,林泽湖画舫上的鄙薄与愤怒,三清观里的震撼与不忍,悦来客栈里的觊觎与不舍,冰天雪地里的担忧与心痛,前日清早的窘迫与退缩,现下对陆绍云的嫉妒与羡慕,以及见不到她的日子里对她的牵肠挂肚,和千方百计从她友人口中探听她的事迹时的不亦乐乎……
凡此种种,从小到大,从未因为任何一个人而生出过如此多的情绪的苏逸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喜欢上了夏霜寒”的事实。
什么“看着自己喜爱的人幸福就好”之类的情感,苏逸兴自问是理解不了的。因此,出生至今二十三年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中意的女子的苏逸兴,自认不把夏霜寒抢过来,让她待在自己身边是绝对不行的。
只不过,想让夏霜寒成为自己的女人,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明显不是件容易的事。
依照汉人的礼教,在“父母之命”这件事上,夏翰林和陆国公十八年前就已经定下了两家之间的婚事。参照戎族人的传统来看,“男女之情”上,夏霜寒和陆绍云又早就已经两情相悦,容不得第三人插足了。因此,自问“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占不着的苏逸兴,想要从外面插手,搅黄夏霜寒和陆绍云的婚事,显然没那么容易。
只是,虽然从外面攻不进去,从内部进行瓦解却是可行的。那个对夏霜寒并不满意的世子夫人徐氏,以及那个一直对陆绍云势在必得、情有独钟的裴娉婷,这两个人,不是都可以让他拿来用一用么?所以......
“夏霜寒,你可不要怪我啊!”抬手将夏霜寒一缕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挑起来绕在指端,眉梢眼角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邪魅笑容的苏逸兴,喃喃低语道:“毕竟,我非但没有加害陆绍云,还为他送去了一位出身高贵的美\娇\娘,他实在没理由不满意啊!”
话落,已然拿定主意,在接下来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绝对不能让夏霜寒与陆绍云见面的苏逸兴,摸出袖袋里的某个小瓷瓶,抖出一粒药丸,给睡梦中的夏霜寒喂了进去......
朝阳撒下的晨光中,已然自动解开昏睡穴的夏霜寒,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茫然地眨了眨依旧不甚清晰的双眼,抬手穿衣间,夏霜寒只感觉暖烘烘的室内,多了一股雅致袭人的香气。
“姑娘你醒啦?”在夏霜寒苏醒过来之前,便已经拿捏好时间为她准备好了洗漱用具的虎妞,闻听屏风后的响动,快步绕了过来。“姑娘,这两日\你不是一直闹着要见大人么?大人他现在来了,正等着和你一起用早饭呢!”
“苏逸兴来了?他终于肯和我谈谈了么?”心中如是想的夏霜寒,洗漱完毕,放下手中擦过脸的布巾,随后便快步绕过屏风,走出垂帘隔断,来到了放置在外间里的圆桌边。
与此同时,自觉自己该为苏逸兴与夏霜寒留出一个独处空间的虎妞,则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