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过往云烟终是痛

奇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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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日,孔汝钦终于停止了对银月施针放血的诊治,而夏侯丞也终于不用傻傻的守在房门焦急万分的等待。

    现在的他可以大摇大摆的端着药碗喂他,可以不顾时间的限制,无止境的观望他,守着着……

    第一天在喂完药以后,夏侯丞就这样傻傻的坐在榻前什么也不干,单单的望着他,一刻也不离的盯着他,生怕他会离开又期待他的醒来,盼望着他睁开眼睛瞧望自己的那一瞬间,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因为他并没有如此预期的那样醒来。

    次日,夏侯丞仍旧如此,执着在他的身边,细心的照看着他,偶尔还会像傻子一样的跟他说说话聊聊天,虽然没有人回答但他依旧坚持着……同样他所期待的一幕没有发生,他在想哪怕他醒来瞪他一眼都可以,偏偏事实就是如此的让人觉得凄凉。

    所有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让夏侯丞变得沧桑到一日不如一日,三日下来,他一天难进一口水,难吃一碗饭,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就像是长在银月身边一样,如果他不醒,他也什么不会干。

    终于第四日的一缕阳光倾斜的穿透窗柩无声的照了进来,夏侯丞还是那副狼狈的趴在床前的样子,灰头土脸不说头发还凌乱不堪,身上所穿着的那件墨色的衫袍还是四天前的衣衫,此时此刻穿在他身上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身体再次因为不舒服迫使夏侯丞醒来,他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瞧望床上那人,比起前两天的气色,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为什么还没有醒?这几日每次孔汝钦进来诊看情况,都被他逼问的无奈。

    “还不醒吗……”

    浓浓低沉的音色,陪伴着缕缕照射进来的阳光一起呼唤着还在沉睡的人,没有得到回应的夏侯丞,痴痴的凝望那张似乎沉睡了很久的面颜,若大的手掌悄然的覆在了颊面之上,拇指爱抚般的摩擦着,似水般的轻柔。

    静谧到可以听到微弱呼吸的房间,夏侯丞倾身趴在了他的身上,脸部深埋在他的颈间,抖颤的肩膀告诉了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他哭了。

    狭长眸子中的温热水珠,随着他的面滴落在银月的身上,终于心里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满怀期待又被一次次打破的绝望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快疯了!疯的想要揪起他的身体大吼,凌乱的想要把他痛打一顿,让他醒来,告诉他自己还在等他……一直都在等他……

    可是,他不敢也不舍得……只能无能的在心里叫喊着,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泪随着心痛抽搐着,如流水一样的川流不息,他在发泄着四天里所有的情绪,在告诉他,如果他还不醒来……他真的会疯会死……

    呜咽声让送早膳准备进来的宁王停住了脚步,从细小的门缝中他看到的是夏侯丞趴在银月身上抖颤身子的那一幕,这一次,他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安稳了下来。

    他不知道夏侯丞是因为自责还是什么,这几日他不笑也不进食,呆呆傻傻的照顾着老六当真吓坏了他。

    这种情况只在他八岁的时候发生过,那时他黑黑小小瘦瘦弱弱的还是街边的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乞丐,而就这样一个小人儿傻傻的站在街上,不哭不动不接受任何人施舍不反抗任何的推打,在那里站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经过那晚大雨的洗礼,他的身体完全的不堪负重,整个人不成了样子,而当时没有作为父亲的他,亲眼目睹他三天里的所有坚持,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说真的,收留他是因为被他的执着而感动,一个孩子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可见他的心到底有多深有多执着。

    如果当时夏侯丞没有病倒,或许还不会跟他回府,即使回府了,他还是会逃出去,同样的是傻傻的站在那条街,望着前方,眼睛里是期待。

    即使现在作为了父亲,他知道的只是他在等人,等一个欺骗了他把他抛弃的人。

    那一年里,自己不知道把生病的他带回府上多少次,来来回回往往返返,甚至当初被他折腾的连放弃收养他的冲动都有了。

    可每当见到他为了一个丢弃他的人而执着的时候,内心的那处柔软就被他生生的敲动着。

    最后一次,夏侯丞倒在皑皑白雪中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年的最后一天,那天他抱着自己哭的好凶好凶,甚至可以说是把一年积累下来的悲痛都发泄了出来。

    他仍记得那天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着繁硕的白色雪花,夏侯丞娇弱的身子颤抖的窝在他的怀里,大声的呜咽伴随着泪水,狠狠的打湿他的衣衫也沉沉的敲痛了他的心,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孱弱的推开自己的身体,从怀中掏出一块只有一半的廉价的玉佩,狠狠扬手甩在了堆积的雪中。

    伴随着玉佩的落地,他的身子也沈沈的倒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自那以后,夏侯丞变了,会笑会调皮甚至会跟人打架,后来因为这些宁王才把他送去了狼羽山,就算学艺满载而归,而他的性格也再也没有改变回来。

    虽然每次夏侯丞都把他气的半死不活,但,他知道他的痛,他只是把原本的自己埋藏了在心底,永远的尘封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见到他能够哭出来,自己的心里似乎比夏侯丞的心里还要好受很多,即使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陪着他一起度过那些沉痛的过去的,所以对于夏侯丞,自己谈不上非常了解他,但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明白他的那个人。

    想完,宁王眸眼深沉的最后望了房内的那一幕,在心里哀叹一声,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对于他来说,孩子们都长大了,明白了自己该走什么路,他只需要躲在一处悄悄的守护他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