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容【上】

莫伊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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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不起眼,边上甚至还有撕扯的时候没有留神被不小心扯破了的痕迹,上面印着浅绿色的格子,灰色的字,不是别的,正是当初汤力和贺宁去找麻经纬的时候,从他住处的门上面揭下来的那一张电费催缴通知单。

    “这个怎么还在你这儿?”贺宁看到那张电费通知单有一点惊讶。

    “之前忘了给他,但是后来就没有打算给。”汤力一边回答,一边指了指那张缴费通知单上面的数字,“麻经纬家欠的电费是不小一笔。通常居家过日子的人家很少会一直拖欠电费不交。我认为这笔欠费是近期产生的。”

    贺宁看了看那个电费单上面的抄表时间,截止日期刚好是在祝盼香出事之后,居民电费都是一个月一抄,除了那种囤房户,或者是把房子闲置或者出租的人家,可能会出现缴费不及时造成的长期欠费,通常正常的居家住户都不会一个月追着一个月的继续欠费下去,所以这笔大额欠电费应该就是近期产生的。

    贺宁过去在c市家中的时候,也会时不常的帮工作忙没时间的贺爸爸、贺妈妈缴纳电费,所以对正常的家庭用电量还是有一定估计的。很多人家为了避免欠费可能带来的麻烦,通常会习惯于提前预存一些进去,当然了,这种并非绝对,即便是刨除这种可能性不谈,普通人家正常的用电量,一个月内想要欠费五百左右,也并不是常事,算不上寻常。

    贺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汤力后来决定不把这张欠费通知单交给麻经纬。

    唐弘业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贺宁和汤力的眼神略微有点茫然。

    “你想一下当初刘法医是怎么说祝盼香尸体的尸僵情况的。”贺宁提示他。

    唐弘业顺着这个方向那么一想,忽然之间也明白过来。

    “那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往根儿上调查调查了?”他问贺宁和汤力。

    汤力点点头,看了看贺宁:“你记不记得郝睿曾经怀疑麻经纬对郝聪投毒?”

    贺宁对那件事还是有印象的,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但是现在把所有这些结合在一起,能够想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郝睿说郝聪当时和麻经纬吃一样的东西,麻经纬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郝聪却吐的厉害,很难受的样子。”

    唐弘业听了之后也立刻就明白过来,不过他忍不住感到有些瞠目结舌:“不会吧?如果真的是咱们认为的那样,那麻经纬在这方面来讲,也是挺倒霉的啊!”

    “如果咱们的猜测是错的,那他却是挺倒霉的,但是如果咱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让他倒霉的这两个女人,付出的代价才真叫大呢。”贺宁说。

    “按照我们现在的这种思路,在祝盼香身上,麻经纬具有给她下药的便利条件。高额的电费可能与祝盼香尸体的尸僵情况有关,利用电器加热,通过温度加速尸僵的产生和消失。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的第一现场,可能我们之前已经去过几次了。”汤力想到这一点,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贺宁知道他是在懊恼,其实她或多或少的也有那么一点类似的感受,但是客观情况摆在那里,祝盼香之前离家出走是事实,她反反复复“钓鱼执法”一样的闹离家出走,挂羊头卖狗肉,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在调查当中也因此受到了误导,懊恼归懊恼,到了现在这一步,就已经没时间去恼火既成事实了。

    “现在需要尽快调查出结果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郝聪当初是否有过怀孕之后偷偷堕胎的情况;第二件事,麻经纬是否有了解和熟悉华法林、柠檬酸这一类药物作用和禁忌的途径。”她对汤力和唐弘业说,然后看了看时间,“恐怕这都不是今天晚上能够做的,a市有那么多所医院,就算咱们可以一家一家的跑一夜,大晚上的也未必能找到可以给咱们调系统查询的人。”

    “也是,只不过现在明确了怀疑对象之后,让他就那么在外面游荡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踏实。”唐弘业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对于这一点,汤力倒是并没有太多的顾虑,“如果郝聪真的有过出轨和堕胎的行为,那么麻经纬能够伤害和造成威胁的群体范围也就很狭窄了,仅限于对他感情背叛的配偶。在他下一次步入婚姻之前,暂时没有威胁。”

    汤力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不管手段是多么的隐秘或者残忍,麻经纬针对的对象始终都是背叛他的配偶,所以他本身所具有的社会危害性并不是特别大,不用担心会忽然之间对不相关的人大开杀戒。

    既然晚上没有什么是开夜车可以解决的,三个人就尽快商量好第二天的工作任务,然后结束工作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四处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汤力就来到了贺宁住处楼下等着她,两个人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开始一家一家的跑医院,询问郝聪当年是否做过流【hx】产手术的事,而唐弘业则负责去挖麻经纬的情况,三个人都忙得马不停蹄,另外一面还安排了人手暗中盯着麻经纬的一举一动,虽说从犯罪学角度来讲,麻经纬并不算是什么危险犯,不会造成大范围的人员伤亡,但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么一忙就忙了两三天,到了第三天晚上七八点钟,唐弘业带着他的收获回来,一群人开了一个碰头会之后,认为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当他们出现在麻经纬同事小文的家门口时,小文和麻经纬正在一起吃晚饭,看到贺宁和汤力站在最前面,小文还以为他们又是来找麻经纬了解情况,正准备要回避一下,给他们让出一点空间来,汤力已经抬手向他示意了一下。

    “麻经纬,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汤力越过小文,直接来到麻经纬的身旁。

    庞经纬坐在饭桌前,手里面还端着饭碗,捏着筷子,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在汤力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嘴里面的饭菜也忘了咀嚼。

    小文也意识到了情况似乎不大对劲,他不敢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似乎有些进退两难,觉得十分尴尬。

    只不过眼下他是否尴尬已经不是重点了,汤力说完那句话,就好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立在桌旁,等着麻经纬,麻经纬似乎只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很快的就回过神来,他对汤力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一口一口咀嚼着嘴里面的饭菜,就好像汤力根本不是来带他回公安局,而是来邀请他出门去游玩的普通朋友似的,汤力倒也不着急,就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

    好不容易,麻经纬嘴巴里面的这一口饭好像足足咀嚼了一个世纪似的,终于才不急不忙的咽了下去,把筷子放下,碗一推,缓缓站起身来。

    “好了,这口饭吃下去,总算没浪费粮食,浪费粮食有罪啊!”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对汤力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汤力点点头,拉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并排走出了小文的家,麻经纬被安置在车子的后排,旁边坐着两名警员,车子风驰电掣的一路疾驰,直奔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麻经纬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审讯室,他自己对此也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也没有做出丝毫抗拒的反应,配合度出奇的高,并且至始至终都情绪平稳,看样子好像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似的。

    汤力和贺宁在他对面坐定下来,汤力拿出几份材料,逐一放在麻经纬的面前,其中一份是当初郝聪在a市某一家医院进行人工流【hx】产手术的门诊病历复印件,一份是麻经纬父亲前几年到a市来看病的时候的病例复印件,其中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的部分,是医生给开出的口服用药,这药正是华法林。除此之外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监控画面当中的那个假外卖员,另一张是那个快递员,最后还有那一张从麻经纬家门上揭下来的电费催缴通知单。

    “有什么想说的么?”汤力开口问他。

    “你们发现那个送外卖的和送快递的都是我了啊?”麻经纬抬头看着汤力和贺宁,笑了笑,“我还以为自己遮的那么严,连我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呢。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一次如果能逃过去,我就继续过我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要是被发现了,我也不想又躲又藏的,就干脆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对咱们谁都好。原本呢,我是想图个省事儿,你们要是没发现郝聪的事儿,我就只承认祝盼香是我杀的就可以了,既然现在你们都发现了,那我也不遮掩了,有什么是你们没查清楚的,或者需要我来主动交代的,直观开口,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手里头两条人命,横竖是活不了的,没必要给你们的工作添乱。”

    “你先交代一下杀害祝盼香的动机和手段吧。”贺宁对他说。

    “好咧。”麻经纬笑呵呵的点点头,现在的他看起来和之前一直窝窝囊囊的受气样子截然不同,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其实我也有我的无奈,我真的只想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只要日子过得下去,什么受点气,什么吃点亏,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就是不能接受感情背叛。跟祝盼香结婚那会儿,我确实觉得自己是个丧偶的二婚,先头有个老婆的,所以得多让着人家点儿,好歹人家是个大姑娘嫁给我。这几年来,我对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日子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我都无所谓,但是后来我发现她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有瓜葛,我那时候就已经有点动了杀心了,只不过还在想该怎么做,什么时候下手合适,没想到这期间祝盼香变本加厉,还跟人有了孩子,背着我偷偷的出去做手术打【hx】胎,她以为我傻,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都有数着呢,我就咬着牙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后来这不就被我等来了么,我就下手了。”

    “你稍等一下,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贺宁打断了麻经纬的话,“你是怎么发现祝盼香做过手术这件事的?你所谓的合适时机指的是什么?”

    “先头郝聪就给我戴过这么大一顶带血色的绿帽子,这种事儿经历过一次,再遇到我也就算是熟手了,一看祝盼香回家以后那脸色,那身体状况,我就知道肯定是有那种事。”麻经纬很平淡的回答,“时机么,就是祝盼香跟她初恋又勾搭上了,她还以为我真的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注意呢,她半夜里爬起来跑去厕所跟那个男人打电话发短信,我都在外面听的真真切切的,后来我也拐弯抹角的打听过关于她跟她初恋的那些事儿,我也看出来,她对她那个初恋是有点动了心思的,要不然不会总跟人家说什么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嫁给我这种废物之类的话。我想来想去,这是个好机会,她之前不管是跟谁相好的,反正这一次她一死,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相好的,还有她那个初恋,肯定都会有嫌疑,我以为我这么一个窝窝囊囊,什么都逆来顺受的丈夫,你们应该不会认为我有勇气或者说那种必要去杀祝盼香呢,没想到,我还猜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