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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寒寒二人轮流值守中心区北部治安和北门防御。其间部队不断因伤亡减员,又源源不断地有雷隆多土生居民加入。这些人从来没经过军事训练,初上战场时丑态百出,但只要经过了三五个小时的战斗还活着的,便得到了飞速的成长。我的防卫圈始终没有被打破,有一次伤亡太多了,后续人员没有接上,就全体打兴奋剂再应付几个小时……
十三个小时后,守了一个通宵的我和寒寒背靠背地在北门附近打了个把小时的盹。北门的费里亚军大概也攻疲倦了,竟然肯留给我们如此多的时间休息。而另外三个战场的消息都不算好:两个野战营虽然都坚守住了阵地没有丢,但损失相当惨重。保安队现在可战斗力量只剩二千八百人左右,第二营稍微多一些,但营长巴斯克冰在发起了N次冲锋与龙骨兵拼血后终于应了“将军百战死”这句话,被一个小个子龙骨兵头目砍成重伤,现在生命垂危,由副营长代替其职务指挥战斗。
听了这个消息,我几乎把肺都气炸了:又没到最后关头,谁叫他扮演猛将兄的角色带头去肉搏的?也怪GDI没考虑到现代战争还有肉搏这一条,那么多条令里偏偏就没有禁止军官参与肉搏!只要能熬过这一关,我非得想办法加进这一条不可。熬不过的话咱就跟阿冰冰儿同朽了,用不着操心那么多。
“我方北门防线先后投入兵力一千四百人,击毙敌军二百七十人左右,己方伤亡八百二十七人。”寒寒跑去作了统计,回来向我报告:“耐压壳已经给破坏得差不多了,暂时还可以靠加大生命维持系统输出来应付,所幸耐压壳被破坏后,防空炮部队的射界也开阔了,暂时我们可以不用考虑敌人突降的危险。”
我张大了乌鸦嘴问:“如果防空炮阵地被毁呢?”
“那就一起死呗,也没什么可怕的。”寒寒微笑了一下,说:“这十几个小时,我感觉比一生都还要长。我们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比死去的人幸运千万倍了。”
“现在战情还紧急,我们先不讨论人生哲学。”我展开了一张中心区地图,指着防空部队阵地说:“现在的形势是,我们不但要守住北门,保护北门附近的防空阵地,还得指望老巴把南边法院那边守好,千万别让费里亚军攻进来破坏了防空阵地,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兵力实在是不够啊,外面的两个营损失也太惨重了,能不抽就不抽。怎么办呢?”
寒寒想了一会,抬起头问:“请求援军了吗?奥维马斯舰队支援了阿尔法一个飞行大队,如果他们过来扫清这些盘旋在天上伺机降落的费里亚运兵船,我们的被动局面就能大大改善了。如果他们能辅助轰炸一下,当然更好。”
我点了点头说:“我查了,巴瑞特第一时间已经请过他们出动,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可是我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因为这次攻击中敌人的战斗机几乎没有出动。即使阿尔法空战中他们空军全灭,可我不相信他们只有那么点。阿尔法飞行大队只有空天战斗机,连护卫舰都没有,恐怕……”
听到我放这出种厥辞,在场的军官包括寒寒在内都用欲将我茹毛饮血的眼光看着我。
我们的军事会议才开完不久,北门的费里亚军就恢复了进攻。两辆河童火炮轰了近一整天了,先后出了机械故障。工兵紧急施以抢修的同时,我的前线士兵又打了一次兴奋剂。苦战了两个小时,终于支撑到火炮修复,一阵炮火轰去,又打跑了费里亚军的这次猛攻。这一次虽然干得漂亮,却赢得无人喝彩。打了兴奋剂、跑了两个小时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快瘫倒了,有几十个从一开始坚持到现在,打了三次兴奋剂的士兵出现了眩晕、呕吐现象,人憔悴得惨不忍睹。可我们只有靠这些肉体残破、全靠精神支撑着一口气的士兵们支持下去。见此情景,为了鼓舞士气,我即兴在前线发表了个演讲:
“同志们,干得好!我们的损失很大,敌人的损失更大。我们很困难,远程奔袭的他们更困难。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坚持过这个最困难的时刻,胜利就属于我们。雷隆多的人民不会忘记大家!”
没有人欢呼鼓掌,大家都没有力气做这些多余的事了。可是我看到了战士们眼角的泪光和紧攒住手中枪的动作,那就是最好的回应了。我正想多说两句,继续鼓舞一下,突然寒寒走过来把我拽到一边,递给我一份机密电文:“快看看,然后决定怎么办。我刚刚在指挥中心机要科时收到的,没敢让别人看。”
这确实是一份令人有五雷轰顶感觉的报告:阿尔法飞行大队中途遭遇埋伏的一百四十架费里亚战斗机,全军覆没!
我一言不发地把寒寒拉到一边没人处蹲下咬耳朵:“这个消息要绝对封锁,不能外泄。”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已经把机要员关到情报局的留置盘问室了。”寒寒偷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我们,更压低了声音说:“可你得做出个选择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崩溃边缘。援军不能来的话,我们还能怎么做?”
还能做的事我早就归纳过了,我立即列给寒寒听:
一、放弃防线,跑路到第一、二营或者巴瑞特那里合力抵抗。但那会造成敌人也合力进攻,情况更加不乐观。
二、向奥维马斯舰队求援。可是他们离我们太远,至少要二十多个小时才能赶到,还不知道我们能否顶到那个时候。而且他们的出动率那么低,对付一百四十架费里亚飞机的胜率是多少?尚不可知啊。
三、找架能穿越太空的飞机逃到奥维马斯舰队或者阿尔法、亚当斯去。可是,咱们这些没有后台的人,不可能象陈琪一样进行十万光年的裸奔还不用负责任。咱如果裸奔成功,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的提都斯肯定就要收拾我了。更何况这附近空域有那么多费里亚战斗机,能跑掉吗?我看没有舰队接应是办不到的。
寒寒见我只归纳却没解决办法,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没错没错,你归纳得很好。大黄,你现在越来越象个当官的了。可是,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你这官也当不下去了。”
我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也不一定能负起那个责任来。那种责任,也许比临阵脱逃还要来得重吧……”
寒寒疑惑地看着我,问:“真的有吗,是什么?”
我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倒低下头去开始浏览她裹在G式作战服下显得凹凸有致的身体,赞叹道:“寒寒,你身材不错啊,穿陈琪的衣服效果也不赖。以前总爱穿保守的和式衣服或者洋装,很少看出来,啧啧。里面垫了没?”
“谢谢,不过请不要看得那么色。”寒寒对我这一套太熟悉了,脸都不红一下地反击道:“可我的身材与现在的战情有关吗?”
“有点关系。”我笑嘻嘻的问:“这种制服的附加功能你都了解没有?”
“隐形,电磁枪,G式眼镜的透视和望远……”寒寒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就这么多了吧。”
“不,有一项功能你不知道。这个也不怪你,毕竟这件衣服是陈琪的,你不熟悉。而且这个装置只送来一套,只有我装备了。”我取下G式眼镜上的一个附加芯片:“就是这个,可以救我们大家。超向跳跃引导器。”
寒寒眨了眨眼,说:“对不起呵,我不是你那样的狂热军事科技爱好者,不懂这些自己本职工作之外的东西。你当年涉猎颇多,现在陆续用上了,还真是不错。你给我解释解释?”
时间还充裕,我便耐心给寒寒解释了起来。GDI掌握反相航法之后,就开始立项研究一种“空间跳跃航法”,又名“超相航法”。其本意是在反相航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增进宇宙长距离运动的效率和减少花费。在经费短缺的困扰下,断断续续研究了几十年,终于在六〇年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反相航法的实质,等于寻找和利用宇宙空域间的特定区域,即空间壁垒,达到跳跃前行的目的。这样做虽然可以到达很远的地方,但存在以下问题:
一、反相航法的跳跃门是特定的,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创建的,只能达到特定的地点。
二、在反相航法的两个跳跃门之间,仍然只能用常规航法航行。如果这段距离达到了光年级,那就等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起码不存在军事价值。
三、即使两个跳跃门之间的距离不到光年级,但如果足够远,对于交流或者军事上的及时支援都是很不利的。
比如三星的情况,月球到月球门很近,但一过月球门,到这边用常规航法的极限速度也得二十多个小时。至于三星的天顶门,那就更远了。如果地面上想及时向那里增派军队或者补充物资,在现有航行器的常规速度极限下是不可能的。
超相航法的“阶段性成果”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它可以通过在一段连续空间内设置导航跳跃点的办法,使需要移动的物体从源头跳跃到导航点一、导航点二……一直到终点。说起来好像比常规航行还罗嗦,但因为每次跳跃(也叫传递)只需要十几秒钟,在距离较远的情况下就比常规航法快得多了。遗憾的是,目前的研究成果,只能传送大小在长宽高一点五米之内的物品,而且不能传送生物,传一个死一个。
“那有什么用?”寒寒的脑筋还没转过来。
“这个项目是太空总署的重点项目。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做了些事,所以马不停蹄地把这套系统搞好了。最近的一个导航点在三星的自转中轴线上,离我们很近。我用这个芯片可以创造最后的一个导航终点,把月球基地的东西传过来。作为太空备份武器库计划的一部分,月球基地有那个玩意。”
寒寒终于有些明白了,迟疑道:“也就是说……”
我点头确认了她的疑问:“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现在的困难在于,费里亚的军队太分散了,难道我们只能想办法把大多数敌人引过来,然后把核弹也引过来同归于尽?悲壮归悲壮,我可不需要这种悲壮结局。”
正在此时,指挥中心开始在对讲机里反复呼叫我。我心中发愁:不知道又有什么坏消息!跑去一接听,指挥中心的主任焦虑地说道:“刚才又发现一大批费里亚运兵船进入雷隆多空域,正在陆续往南门外的费里亚占据地带集中空降。围困第一、二步兵营工事的敌军也开始向那方向移动,意图似乎是想集中力量拿下南门,突袭中心区后再分割消灭我方!”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向寒寒看去,只见她被烟火污黑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一时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失落的表情。我想自己大概也是这样——敌人居然是那样的配合,配合我们使用这个终极武器。这是否因雷隆多不灭的命运所致?一向不信神佛的我居然产生了动摇的感觉。寒寒拉着我走到僻静处,终于忍耐不住,兴奋得肩膀手指都战抖得不能控制了,低声问:“这个消息是否向大家透露,鼓舞一下士气?”
我急忙摇了摇手,说:“使不得,现在还有技术问题。”
寒寒顿时露出了崩溃的表情,重复道:“技术——问题?”
话一扯远,又涉及到GDI里数计不清的种种扯皮遗留问题。这个核弹导向和发射系统一套早在六〇年就弄好了,但产权、管理权和维护权一直没理顺过。月球基地是太空总署的内设机构,与三星分局互不管辖;核弹又不归月球基地管,是由GDI全球联合会总装备部的内设机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太空备份管理科管辖;引导发射系统的研发工作由太空总署军事科技研究所(兵器五九所)负责,可具体使用不可能让他们来控制,万一那些科学家突然出了个练气功走火入魔的,往三星或奥维马斯舰队丢一颗核弹过去,谁也吃罪不起。
防止失控情况在程序上很好解决,就是使用所谓的末端导航系统。只有使用那个系统来制造导航终点,才能成功启动跳跃程序,也就是只能由前方用户使用,不能让后方系统管理员启动。可奥维马斯舰队和三星分局都不让五九所在三星区域选地方试验空间跳跃核弹——那也很合理,那么远的路程,就那么小的行星,谁也不敢保证万一核弹偏了几十公里会造成什么后果。三星可没装备北都那样的战略防御构想系统,挨了核弹肯定是立即歇菜的命。五九所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合适的测试地点,又没有逆天到敢拿北都测试战略防御构想系统是否健全的地步,便跟三星分局闹得不欢而散。末端导航系统一直扣在所里不交过来。系统建设到了尾声,就好像一个进度条滚到了95%的位置,就瘫痪在那里不动了。
直到今年初与费里亚接触后,太空总署的最高领导才出面解决五九所与三星系统的纠纷,说了几句“大局为重”,把这个归属问题确定了下来:五九所提供技术支持、发射控制中心设在月球基地,总装移交月球武库的使用权给太空总署,总署又交给三星系统,所以末端导航系统给三星和奥维马斯舰队各先配了一个。
理论上这桩乱麻一团的官司好像就这么解决了,但领导只关心得到大事,落实的细节还有问题。光给三星和奥维马斯舰队配导航系统是没用的,还得有控制中心的相应帐号密码才行。但在配置控制系统、运送导航芯片的过程中,又闹了无数的纠纷和拖延。因为这个系统是上级的拍脑袋工程,从头至尾没有征求过三星系统的意见,跟包办婚姻无异。三星和奥维马斯舰队从骨子里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必要,同时对其安全性有极大的怀疑,谁也不肯率先试一试,生怕核弹在自己手上出了事。结果五九所想拖多久便拖多久,根本没人去催。
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三星、奥维马斯舰队没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得到了帐号密码。按照使用规定来说,我其实都该有一个专用帐号,只不过启动时要经过巴瑞特的二次审批。但是五九所的乌龟们大概敲一个字就要一两天,如果按照正常途径,我不敢相信今年结束前他们能把帐号给我搞定。简而言之,现在连五九所在内,没一个人能按正常途径启动这个武器系统。
雷隆多有末端导航设备没有控制权,五九所有控制权但没有末端导航设备,要想绕开末端导航设备的限制直接跳跃发射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层层请示汇报加系统修改完毕,我们的坟头都已经长出小树林了。这种怪事在GDI里常有,不过此时看来特别有讽刺意义罢了。
“说了这么多,原来你用不了啊。”寒寒都快哭了:“那怎样才能使用它?现在看来只有这个才能解决问题了。”
“很简单,一切按程序来的话,打报告给总署。他们指令五九所到月球基地去设置密码,然后用传令兵把密码送过来。别那么看着我,这种高机密和绝对危险的事绝不允许用远程控制和电令传递。用这种途径的话,至少需要四十个小时以上,还得将五九所技术人员的行动速度设为光速——你说我们能顶到那时候吗?”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啦!”寒寒连连跺着脚叫嚷道。
我的办法很简单。因为我相信一点,五九所的懒人既然懒到了开个帐号举手之劳都要几个月还办不好的地步,那他们一定设置了远程控制,我来破解就是了。事实上之前我听说这件事时就曾经试探过一次,发现破绽多多,但觉得没必要继续深入就停手了。因为这些系统都有自检机制,被非法访问后很快就会被发现、封堵。结果是得到的东西有效期不超过十二个小时,我还得遭受被通报惩处的下场,倒不如真正需要时再去临时抱佛脚——只是没想到这个时机来得这么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