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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回到宿舍,在走廊上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地上的江秀,一阵心疼,上前用自己的大衣把她裹了,俩人一起进了屋子。〈〔? (〈[〈
“你吓死我了!”江秀的拳头打在王鹏的身上,虽然密却是一点都不重,“这一夜你都到哪里去了啊?”
王鹏把她揽进怀里抱着,解释道:“一个朋友在宁城被人打了,我赶过去看看。”
“什么朋友?严重不严重?”江秀在他怀里抬起头来问,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王鹏低头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很多年的要好兄弟,海涛也认识,就是那个刘胖子。还好,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
江秀皱皱眉道:“这个人很会惹事啊,又是暗娼,又是打架的,你怎么有这种朋友?”
王鹏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和你不同,你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看到的碰到的都是光彩斑斓的一面,自然不会了解我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底层的孩子,就是这么一路打着架长大的。”
江秀白他一眼道:“可你们现在不是孩子了啊,难道还要靠拳头解决问题?”
王鹏失笑,“有的时候,你不惹人家,人家也要来惹你啊,难道束手让人家打不成?”
“反正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也不喜欢你跟这种事情有瓜葛,传出去不好。”江秀说着又把自己的头伏在王鹏胸前,“王鹏,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别说一件,只要我能做到的,十件百件都没问题!”王鹏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脑海中却闪过钱佩佩沉静的笑容,他立刻闭了闭眼睛。
“不用那么多,一件就好。”江秀说,“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这样彻夜不归。”
“行,我答应你!”王鹏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又摸摸她的头,“小傻瓜!一夜没睡吧?去睡一觉,我在边上坐一会儿,再去上班。”
没等江秀答应,王鹏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到床前将她轻轻放下,又帮她脱了鞋子,把被子盖好,坐在一边拍拍她的脸道:“睡吧。”
江秀的脸微微涨红,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工夫就传来细微的鼻息声。
王鹏起身去公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然后出门去锻炼,回来的时候给江秀带了早餐放在桌上,又留了条,这才换了身衣服去上班。
刚走上楼梯,就碰到了彭俊,彭俊一改平日对王鹏爱理不理的态度,主动走上来打招呼。
“哎哟,王大秘,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怎么看都是桃花盛开啊!”
王鹏以为彭俊昨晚看到他与江秀他们在“梧桐小酌”喝酒,心里又泛了酸泡,便笑着反问:“桃花盛开不好吗?”
“呵呵呵,好,怎么不好?”彭俊拍了拍王鹏的肩膀,“不过啊,这桃花呢,也有烂桃花的时候,这要是撞上了烂桃花,可就不好喽!哈哈哈……”
王鹏回头望着扬长而去的彭俊,觉得他是意有所指,一时间却猜不透其中的用意,只好摇摇头上楼。
才到年柏杨办公室做了清洁,整理了文件出来,就接到江海涛的传呼。
王鹏在电话里跟江海涛说了昨晚在“黑人”生的事,然后说:“海涛,我昨天也喝得糊涂了没多想,今天想想刘胖子这事有点怪怪的,你回头跟他说说,让他交朋友的时候多留点心,别把谁都当兄弟。另外,你要是方便,找人查查昨天跟他一块去的那帮人,到底都是什么来路,哪有这样挑事打了架,把他一人扔那里一跑了之的?”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再求你件事。”
江海涛在电话那头诧异地问:“什么事啊,这口气?我俩还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的,用得着用个‘求’字?”
王鹏低吸了口气说:“‘黑人’的领班钱佩佩是我的老朋友,你爸也认识。虽说干了这一行,但她其实真的是好女孩,你和你那些同事打个招呼,没事多照应着点,别让她出事。”
电话里一阵沉默,王鹏知道江海涛与江家姐妹的感情很深,自己拿这事求他有点不太合适,但他想来想去,钱佩佩干的这个行当,难保哪天会遇上些什么事,江海涛好歹是个警察,平时唬着点那些混混,只要不是什么触犯法律的事,应该都能照看。
“你和那女人关系不浅吧?”江海涛突然问。
王鹏一愣,拿着话筒讪笑一下,“浅不浅的也都是过去的事,朋友一场,基本的关心总不为过吧?”
“行了,我知道了。”江海涛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这边刚挂电话,莫扶桑就推门走了进来,脸色苍白,眼圈却黑黑的,显然是没睡好。
王鹏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问:“怎么成熊猫眼了,你晚上不睡觉抓老鼠啊?”
“你才抓老鼠呢!”莫扶桑围着他转了一圈才站定,“害我担心了一夜!你老实说,喝了一半酒疯哪儿去了?”
王鹏这下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犯桃花了,昨晚拥着钱佩佩就睡着了,回来在宿舍门口就看到等了自己一晚上的江秀,跑来上班又碰上担心得一夜没睡好的莫扶桑。
他盯着莫扶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以后没事别瞎操心,好好的美女整成大熊猫,看哪个男人会喜欢你。”
莫扶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瞪他一眼,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王鹏叹息一声关上门,坐到自己的桌前,开始翻看今天的报纸,看到第三版的时候,一篇报道吸引了他。
那是一篇有关蓝印户口试点推行的报道,说政策一推出,就得到了群众的大力支持,很多农村群众彻夜在乡镇政府、派出所门口排队打听政策信息,以及具体推出的时间和区域。
看来,彭开喜已经开始紧锣密鼓推动这项工作了。
宁城市公安局的零点扫H行动后,王鹏虽然对没能把彭开喜拉下马感到郁闷,但他还是留心着彭开喜的反应,不光是彭开喜,石群、刘安,他都有留意。
这三个人中,彭开喜最不镇静。别看他权位在三人中最高,但恰恰因为居高临下惯了,不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就不愿意刻意掩饰自己的脾气。当然,他的脾气都是借题挥,没事找事地泄他心中的暴怒。
莫扶桑那两天就老躲在自己办公室里,能不出现在彭开喜跟前就尽量避免出现,生怕一不留神撞在枪口上被痛哭一顿。
最冷静的要数石群。他每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甚至还来找过王鹏,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就是问王鹏是不是有个哥哥在西疆当兵,说他爸爸有腿寒,西疆有种中药治这个病很灵,问王鹏能不能帮忙请他哥回来时带点。
王鹏心里佩服石群不愧是搞公安的,竟然把他家里有些什么人都查过了,看来平时也没闲着,脑子一天到晚想着怎么脱困呢。
至于刘安,表面上虽然不焦躁,但每天晚上都离开梧桐,也不知是去宁城活动了,还是去省城天水活动了,反正那种忙碌,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出来,是在想办法自保呢。
既然一时不能把彭开喜扳倒,王鹏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该干吗还是要干吗,他相信彭开喜常在河边这么走着,这鞋底早就干不了了。
整整三天,董展风和年柏杨都没有出现在县委大院。
大家都开始在私底下猜测,潘广年视察梧桐,虽说在现场批评的是彭开喜,但丢脸的是整个梧桐县委,作为一、二把手,又都是空降干部,本来就是来镀金的,没人愿意背责任,这俩人多半是搬救兵去了。
也有人猜测,他们未必是搬救兵,说不定觉得在梧桐抓不到实权,回去走关系,想挪地方了。
反正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别看彭开喜是受了批评,梧桐最近也不太平,让市里扫出那么大个暗娼团伙,但彭开喜屁股底下那张位置还是被他坐得牢牢的,否则,潘广年都回去那么些日子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再看看一、二、三把手的表现,只有彭开喜留在梧桐,该干吗还干吗,完全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样子,虽然最近常骂人,但比起一、二把手事后人影都不见的情况,可不是镇静多了?
所有人都被表象迷了眼睛,王鹏却不会。他能肯定,董展风和年柏杨去天水,不是汇报工作那么简单。
潘广年的梧桐之行,使得表面平静、实际暗涛涌动的梧桐政治格局,一天之间被搅得沉渣泛起,所有的小鱼小虾都浮到了水面上,而沉睡河底的大鱼也都不能再享受安宁。
临近下班的时候,江海涛再度打来电话,劈头就问:“你跟林来过节很深?”
王鹏虽摸不着头脑,但知道江海涛这么问必定生了什么事情,“不错。出什么事了?”
江海涛道:“我查了刘胖子最近交的那帮朋友,大部分都是林瞎子在‘山上’认识的牢友,要不也是他在外面的小兄弟。我跟胖子说了这事,他说他和林瞎子过节不深,有也是因为你们兄弟。这帮人故意接近他,他觉得只怕未必是冲他,倒有可能冲着你,还说东子最近在曲柳的一单生意就是在林瞎子手里抢下来的。”他最后停了停说,“我看你最近小心着点,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没有正面找你,从胖子那里先找缺口,恐怕事情更毒。”
“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王鹏搁下电话,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