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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房间,林慕白仍是没回过神来,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了,直到蔷薇担虑至极的连喊几声,她才敛了神。
“主子?”蔷薇担心的望着林慕白,“主子若是觉得难受,就说出来!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我没事!”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容哲修已经冲进了房门,一脸的怒意不减。
蔷薇识趣的退下,容哲修面色铁青,“娘,你放心,这一次就算把整个皇宫都给翻过来,我也不会让我爹娶那个女人当正妃。”说完转身便走。
却被林慕白一把握住了手腕,“去哪?”
容哲修愤然,“进宫去找皇爷爷,让他收回成命!”
“君无戏言。”林慕白冷了眉目,“你就算进去大闹一场,又能怎样?反倒教那些小人,看了笑话。修儿,娘是如何教你的?不可莽撞行事。”
“可是娘,她都欺凌到你头上了!来日入了府,便是恭亲王妃,那你还有什么位置?你跟爹本就是结发夫妻,难道到了这会子,你却要退位让人吗?你肯,我还不肯呢!”容哲修怒不可遏,“我绝对不会让她进恭亲王府的。”
“你拦得住她,拦得住月氏吗?拦得住有些人的处心积虑吗?修儿,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不再是云中城,你明白吗?”林慕白轻叹一声。
容哲修圈红了眼眶,“可我不能让别人欺负娘。”
“你娘是这样好欺负的人吗?”林慕白将他揽入怀里,“你觉得我便这般没用?”
容哲修摇头,“娘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那便失是了,你该相信你爹,一如我这般深信不疑。”林慕白抱紧了怀里的容哲修,“修儿,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能允许你皇爷爷这么做,必定有所深意。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她是乌素,又不是乌鸡,你还真以为她一来就能给你爹下个蛋?”
听得这话,容哲修突然笑出声来,而后娇嗔的喊一声,“娘——”
“好了,不许闹腾,否则外头有人大做文章,还以为你爹是这样的不会教养。”林慕白笑着抚上儿子稚嫩的脸庞,“你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你别担心。公主想入府就让她进来吧,好吃好喝待着总没错吧!”
容哲修想着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可是这样的话,娘的正妃之位就保不住了!”
“只要你爹心里有我,我还在乎什么正妃之位?娘死过一次,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早已不再重要。”林慕白握住容哲修的手,“记着,凡事不能冲动,绝对不可落人话柄。知道吗?”
“娘,你跟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容哲修问。
林慕白一笑,“想知道?”
容哲修点了头,“想。”见林慕白笑而不语,容哲修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在母亲的脸色轻轻啄了一下,“娘,你告诉我吧!”
“乌素手里有月氏国的皇家巫药,也许能治好我的腿。”林慕白看着容哲修眼底的光逐渐显露出诧异之色,不由得轻叹一声,“你爹也算是牺牲了色相,现在你还要去找你爹和皇爷爷算账吗?”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爹用美人计啊!”容哲修撇撇嘴。
林慕白挑眉,“还不是跟你学的,当日是谁让明恒施展美男计来着?”
容哲干笑两声,“这不是没成吗?反倒让如意用美人计给诓了去。”
“好了,这事不许外传。”林慕白细细叮嘱,“这两国联姻是国家大事,历朝历代都有,算不得大惊小怪。这乌素能递纸条给你,想必她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键,还得查一查。”
“娘的意思是说,她受人威胁或者是被人监视,不得自由?”容哲修眸色微凝。
林慕白点了头,“有这个可能。”
“会不会是那个大王子?或者左将军?”容哲修低头想着,“我瞧着那乌鸡这般厉害,怎么看都不像受人威胁的样子。”
闻言,林慕白眸色微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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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魏道德宣读完圣旨,亲手交到乌素手上时,不免笑了笑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乌素笑靥如花,“多谢公公!”
“杂家现在就回去准备相关事宜,还请公主——”他扭头望着大王子,“请诸位好生准备着,皇上说了,在使团离京之前就会把事儿给办了,也让诸位使臣能对月氏国国主有个交代。”
“好!”大王子点了头。
魏道德拂尘一甩,“杂家告辞。”
等着魏道德一走,大王子突然握住乌素的手,直接将她往自己的房间拖去。
“乌奇你放开我!放手!”乌素冷了眉目,“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外头是格依的叩门声,“大王子?”
“都给我滚!”很显然,他是生气了,真的生了气。随手便将乌素丢在了床榻上,欺身压下。乌素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但是在他面前根本不够使。
他愤怒的撤去她脸上的轻纱,露出那张极致妖娆的美丽容脸。下一刻,他狠狠捏起乌素精致的下颚,“我会杀了你!”
“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乌素毫不示弱。
“我说过,会让你进三皇子的府门,你为何偏偏要与我作对?我不想杀你,但你若是逼我,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他的力道极重,疼得乌素倒吸一口冷气。
乌素冷笑两声,“你无情又不是一日两日,乌奇,你如果还有一点人性,就马上收手!”
“收手?我还收得了手吗?”他凝着那张美丽的容脸,眸色有些迷离,“素,为什么你一定要反抗?我为你安排的,难道不好吗?让你进毓亲王府,是为你好。我真的不想让你死!”
“不用你假惺惺。”乌素切齿,“你如果敢卖了月氏国,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指节在她的脸色肆意游走,他的口吻瞬时缓和下来,温柔得能拧出水来,“素,我有多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可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在月氏如此,来到了大祁还是这样?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该杀了我,永绝后患。”乌素笑得寒凉,“乌奇,你别再做戏,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你这个月氏国的叛徒!”
“叛徒吗?”他笑了,突然摄住她的唇,贪婪的攻城略地。乌素几欲挣扎,奈何力有不逮,根本动弹不得。等着他餍足的抬起头,望着身下面颊绯红的女子,这才缓缓的扬了浅笑,“你以为你进了恭亲王府,就能摆脱我的控制吗?你别忘了,老七还在我手上,你敢轻举妄动,他会死得很惨。”
“你别动他!”乌素挣扎,眸若染血,“你敢动他,我就咬死你。”
“你要明白,如果我死了,他就必死无疑。”他笑得宛若胜利者,“只有我活着,他才能活着。所以——你最好祈求,我能长命百岁,否则——你就得为他收尸。”
乌素咬了牙,“乌奇,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横竖你们落在我手里了,别无选择。”他眸色不舍的望着身下的女子,“素,告诉我真话,你真的看上恭亲王了?”
“是又怎样?恭亲王容盈,容冠天下,又是大祁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选择一个可以依附的男人?乌奇,你控制不了我了。”她眸色幽冷,“圣旨一下,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这恭亲王,我嫁定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乌奇仿佛有些无力,轻柔的压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散开的淡淡清香,“素,你会后悔的。恭亲王不会爱上你,毓亲王也会对付你,你会变成众矢之的,而后死无葬身之地。你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连给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免得来日你有机会出现在战场上,与我决一死战。”
乌素没说话,任凭他这般压着。
“可是我下不了手。”他无奈的轻叹,终于将身子从她身上挪开,临了又问了一句,“你会不会爱上容盈?”
她睁着那双美丽的眸子,神色迟滞的望着床顶,“也许吧!”
“那就是说,有可能!”他苦笑,“素,如果你没有发现那个秘密,你说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模样?还会这般针锋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吗?”
“只要你敢出卖月氏,不管有没有那个秘密,我们都会变成势不两立的两个人。”她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从前温柔备至的兄长,突然间变成了恶魔般的人物。
他的心那么大,贪婪那么多,想要的竟是整个月氏国。
乌素出来的时候,看着被大王子随扈拦下的蒙纱和七王子,扬唇笑得温和,“我没事,都散了吧!”语罢,顾自离开,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进门,蒙纱扑通便跪在了地上,“公主恕罪,奴婢无能保护公主!”
七王子轻咳两声,“皇姐,他没欺负你吧?”
“你们那么担心做什么?我如今是恭亲王妃,谁敢动我?”乌素若无其事的笑着,“倒是你,我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可能不会放过你!”
“皇姐不必担心,我已然是这副样子,还能坏到哪儿去呢?他握住我,不过是想控制母妃罢了!”七王子面色微白,“除了这招,他还能怎样呢?所幸皇姐摆脱了,若是进了毓亲王府,皇姐这辈子都没办法自由。听说恭亲王深爱着他的侧妃,所以即便皇姐嫁入恭亲王府,只要皇姐安安稳稳的,终有一天也许能重获自由。”
乌素眸色微沉,“我挺喜欢容盈的,这恭亲王府里的人,都挺有趣的。涯,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一国之主。”她犹豫了一下,“就还老百姓一个太平,别再打仗了。我不喜欢!”
七王子点了头,“若是真能有这一天,涯必定竭尽全力,友好邦交。”
“好!”乌素深吸一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闻言,蒙纱行了礼,七王子犹豫再三,终究没能再说别的,缓缓离开了房间。
伫立窗口,乌素从腰间取出一串琉璃手串置于掌心。微光里,琉璃之光璀璨明亮。指尖轻柔的拂过那串琉璃珠,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是精心挑选的,颗粒大小均匀,色泽莹润至极。
眸光微黯,她下意识的握紧了琉璃手串,微微敛了眉睫,“为什么会这样?”
无人回答,无人应,唯有夏日里的风,吹得窗户吱呀吱呀的摇着。摇落了胭脂和水流,摇落了夏花随风走,终是两两相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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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府要立妃的消息传得很快,皇榜张贴,紧接着京城人尽皆知。再过些时候,天下皆知。至于会成为一桩美谈还是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便不得而知了。
茶楼之内,苏离面无表情的坐着,容景甫进来的时候,苏离仍是坐着一动不动,好似浑然未觉。
“不高兴?”容景甫微微凝眉,随手揽了苏离入怀,“孕中的女子不宜多思多想,对孩子不好。”俄而瞧着苏离一言不发的模样,手上的力道稍稍一紧,“因为容盈要娶月氏国公主,所以你大失所望?”
苏离抬头看他,“与你何干?”
“与我倒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抚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若是伤着我的孩子,就跟我有关。”
“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还不待苏离说完,容景甫已一口回绝。
苏离失魂落魄,痴痴的坐在那里,抚着自己的小腹,好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微光里,美丽的容脸呈现着绷紧的轮廓,可所有的紧绷都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容景甫定定的望着她,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眼前的苏离好似换了个人。换成了那张倔强无比的容脸,这般的傲气傲骨,这般的不屑一顾。
陡然敛眸,容景甫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那是父皇的旨意,君无戏言。便是毓亲王也没有办法更改,何况是我。”
“为何要答应?”她顾自呢喃,“我以为只要生下孩子,恭亲王妃的位置就是我的。可我没想到,终究是功亏一篑。为何会这样?难道我所有的努力,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你就那么喜欢恭亲王妃的位置?”容景甫眯起了眸子。
苏离缓过神来,别过头不欲搭理。
“原本,你可以做齐王妃。”他开口。
“你为什么至今不立妃?婉儿很好,你可以——”
还不待苏离说完,容景甫突然起身,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是双目通红。
“怎么了?”苏离微怔。
“没什么,突然想起我府中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我先走了!”不容分说,容景甫抬步就走,压根不给苏离过问的机会。
这是怎么了?
苏离不明白,可隐隐觉得齐王府里必定出了什么事,难不成婉儿出事了?
“秋玲!”走出茶楼,苏离开了口,“去打听一下,最近齐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秋玲颔首,“奴婢明白!”
应该是出了事。
何止是齐王府出事,连容景甫都觉得自己出事了。什么事呢?心事!方才他急匆匆的离开,只是因为不知是不是魔怔了,所以看着苏离那张脸,竟然会出现幻觉,突然间将苏离看成了另一个人。那个消失的女人,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种魔咒。
在身边那么多年,他从未正眼看过,直到她喝下毒药把自己毒哑,他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倔强得犹如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女子。倔强得让人恨不能拆了她,可又拿她没办法。
那种咬牙切齿,却又杀不得的女人,苏婉算是第一个。
可偏偏这样一个女人,勾起他所有的征服欲,却又在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在找她,找遍了整个京城,而后呢?而后一直在找,一直都没找到。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留给他的唯有那两滩刺目的鲜血,印证着属于她的生关死劫。
蓦地,容景甫三步并作两步两步上前,陡然握住前面女子的胳膊,“苏婉?”
那女子转身,白了她一眼。
他才惊觉,自己看错人了。
愣了足足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苦笑两声。
果真是魔怔了。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可怕的剧毒,叫望而不得。他想着,估计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原来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
而得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也只是对自己的折磨,比如一颗心永远都不可能留在自己身上的苏离。即便苏离怀着自己的孩子,可这颗心始终都在容盈身上。
婉儿,你在哪呢?
轻叹一声,他骤然转身环顾四周,隐隐觉得方才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可转身瞬间却什么都没了。等着马车离去,不远处的巷子里,苏婉缓缓走出。
一张面纱遮去了容颜,只留着一双灵动温婉的眸子,凉薄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主子?”玉弦低低的唤了一声。
苏婉点了头,望着茶楼那儿,苏离上了马车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下去。就像林慕白所说,苏离早晚会出事,到那时不单单是苏离,整个苏家都会被牵连。
没有多做停留,苏婉抬步朝着红坊而去。
“主子,齐王殿下方才好像在找你。”玉弦道。
苏婉只是垂了一下眼皮,没有搭理。找她做什么?不过是担心她真的逃脱了他的手掌心,会把他们的秘密泄露出去。找她,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罢了!他们何曾真的关心过她的生死,除了玉弦,还有谁值得她以命相待呢?
林慕白即便有所图谋,可她费尽心思的救她是真。
这就够了!
苏婉进去的时候,跟红坊的人打了招呼,直接上了阁楼去找如意。如意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了林慕白的意思。
苏婉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如意聪慧圆滑,深谙商道。二人相互合作,算是相得益彰,事半功倍。
“以后这儿就是你家。”如意笑了笑,“师父让你过来的,我必定信任之至。”
苏婉蹙眉,提笔写到:你不怕我是混进来打探消息的?
如意笑道,“师父不会看走眼。”
你便如此信任你师父?苏婉不解。
“师父宅心仁厚,救过那么多人,上天一定会庇佑她。”如意深吸一口气,“婉儿姑娘还不知道吧,师父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即便早前在乡野当个草头大夫,也给自己立下过三不治的规矩。为富不仁,为人不义,为官不廉,便是千金相赠,师父也不会动摇分毫。”
苏婉愕然,有些不敢置信。
“你不信吗?”如意笑了笑,“我原先也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财之人。可后来我跟着师父,才算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俄而又道,“不好意思,不知不觉跟婉儿姑娘说了这些,婉儿姑娘约莫不会感兴趣。”
苏婉摇头,提笔写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夫给自己立规矩的。
如意点了头,“师父算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不仁不义之人,她是不会救的。”
仁义?
这两个字让苏婉觉得汗颜,毕竟在苏家和齐王府里,似乎没有“仁义”的存在。所有的轨迹,都只围绕着权势与自私,再无其他。
也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环顾四周,苏婉觉得自己有种重生的感觉。从今往后,就该跟过往告别了。进了红坊,就当以前的苏婉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是崭新的一个人。
重新活过!
叶子叩门而入,“姑娘,最近外头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人。姑娘出入之时,理当小心。”
“奇怪的人?”如意靠近窗口,稍稍开了一条缝隙,侧了身子去看底下。果不其然在红坊附近,多了些生面孔的商贩,大太阳底下还在卖糖人,真是好笑。
叶子道,“我观察过,这些人都有些拳脚功夫,应该是有人派来盯梢的。”语罢,叶子抬头望着如意,“姑娘不必担心,有叶子在,必定舍命护着姑娘周全。”
“他们这些人没别的举动吗?”如意问。
叶子摇头,“没有,就是守在外头,这几日连个地方都没挪动。”
“是冲着我来的吧!”如意眉目微蹙,“想知道这红坊的东家是谁,所以日夜盯着,想看一看我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叶子垂眸,没有出声。
“探一探,是不是泰安山庄的人。”说起泰安山庄,如意别有深意的瞧了叶子一眼。叶子当然是知道的,所谓的泰安山庄不就是夜家庄吗?!但苏婉刚来,如意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毕竟日久见人心,不可轻易交心。
叶子点了头,“属下马上去!”
邢娟蒙着脸上了马车,从红坊的后门出去,如意在上头看着,底下很快就有人跟着马车离开。面色淡然,如意想着,叶子这招引蛇出洞倒是不错。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做事总是雷厉风行,爽快至极!
马车后头跟着人,邢娟是知道的,只不过有人跟着她才高兴。没人跟着,那东家的事不就办不成了?能帮上东家,是她的福分。
叶子的手段自然是极高的,后头跟着几个鬼头鬼脑的人,杀光那几个看上去块头大的不好对付的,剩下一个胆小的。吓一吓,便把什么都招了。
只不过,叶子还真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是泰安山庄的走狗。
“说是三姨娘吩咐的。”叶子如实答复。
如意沉默了很久,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握紧了手中的笔杆:竟然是暗香吩咐的!
“姑娘?”叶子上前,“现在该怎么办?”
“你脚程快,马上去一趟恭亲王府,告诉我师父这儿被暗香派人盯梢了。”有些事不能隐瞒,尤其事关暗香。暗香捅过师父一刀,难保不会捅自己一刀。这事如意担不得,否则怕是要出事。
叶子颔首,“我不可离开姑娘太久,但我会让身边的人去,姑娘放心就是。”
如意点了头,叶子怎么做,她不会插手,她只要求结果。
等着叶子离开,玉弦却送了一张纸条过来。如意打开一看,上头竟然写着:真作假时,假亦真。如意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便匆匆去找了苏婉。
苏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提笔作画,画的是个小故事,故事的名字叫:三人成虎。
从前,有个人说街上有老虎,可是谁都不信。等到第二个人说街上有老虎,人们便开始了将信将疑,自然也不是全信。可当第三个人说街上有老虎之后,所有人都信了,以为街上真的有老虎。
所谓的三人成虎,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言可畏。
说的人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苏婉读过的书多,各方面都有所涉猎,是故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她暂时还说不出话,只能写出来:他们想见你,那就让他们见一见。
“婉儿姑娘的意思是——”如意微微蹙眉。
却见玉弦从屋内走出来,穿着打扮与如意相似,同样蒙着面纱。
“主子说了,咱们既然是一伙,那不如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有些事该了断的,还是要了断的。”玉弦扯开面纱,“烦劳如意姑娘找一个身形与你自己相似的,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如意点了头,便让邢娟跟着去了。
邢娟的身段和身高与如意很相似,穿上如意的衣服,带上面纱,只要小心一些是不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玉弦跟在邢娟的身后,同样带着面纱,二人小心翼翼的从红坊的后门出去。
苏婉站在阁楼上,侧了身子去渐行渐远的马车。马车后头,果然又跟着一批人。上一批被叶子解决了,因为时间隔得很短,所以他们暂时还没发觉同伴已死,还在各行其道的做着跟踪之事。
马车直接去了御史中丞府,按照事先说好的,邢娟旁若无人,以一种主人翁的姿态朝着御史中丞府的红漆大门走去。
守门卫士快速上前拦阻,“大胆,来者何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玉弦掀了一下面纱,朝着那人厉声训斥,“瞎了你的狗眼,自家人都不认得?还不快行礼?找死吗?”
因为玉弦是御史中丞府出去的,是故守门卫士也认得她,当下以为邢娟是苏婉,急忙退下行礼,“小姐恕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且不说苏婉在府中是否得宠,如今她是齐王府侧妃却是事实。万一得罪了齐王,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邢娟也不多说,更不敢多看周围的人一眼,趁着众人行礼之际,快速进了御史中丞府。
对于御史中丞府,玉弦自然熟得很,轻车熟路的就带着邢娟绕着府内小道,直接从后门溜了出去。后门早就有马车停驻,二人上了车,直接回了红坊。
苏婉还是一脸的气定神闲,玉弦回来的时候,她也只是抬头瞧了一眼,而后淡淡的笑了。
“按照主子的吩咐,让那些人看到咱们进了御史中丞府,而且门口的奴才们都朝着咱行了礼!”玉弦笑着将面纱往暗上一丢,“搞定。”
众目睽睽,铁证如山。
不过只有一次是不行的,得多弄几次才行。所幸这段时间,苏婉料定苏厚德忙着两国议和之事,不会经常在府中,所以她偶尔出入也不成问题。何况,齐王应该不会让苏厚德知道,齐王府中发生的事情,所以御史中丞府的人不会把自己出现的消息,告知齐王府。
绕了一圈,自己还是安全的。
但是,却把身后的那些“狗尾巴”绕得团团转了。
如意心想着:原来师父送的是个女诸葛,果然独具慧眼。无声无息的,就把事儿都弄到了苏厚德身上,这个黑锅,就让苏家去背吧!
弄到最后,连暗香都有些懵逼。
“你是说,她进了御史中丞府?”暗香愕然。
报信的奴才连连点头,不敢抬头去看堂上坐着的三姨娘和夜庄主,只得怯懦道,“奴才们亲眼看见,御史中丞府的门卫朝着她们行礼,高呼小姐恕罪。”由此也可以鉴定,这红坊的背后,必定是御史中丞府。
可这小姐吗?
御史中丞府有两位小姐,到底是苏离还是苏婉呢?
苏离身怀有孕,想来不会这般大张旗鼓,那么是苏婉?
夜凌云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心中暗忖:苏婉身为齐王府侧妃,若要抛头露面的做事,必定是奉了齐王容景甫的命令。此前他探得苏婉于齐王府中失踪,齐王府暗地找寻,难道也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让苏婉脱离身份,方便为容景甫办事?
袖中拳头微微蜷握,夜凌云的面色极是难看,“看样子,是我低估了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