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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裴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官少忧居然将他们称之为兄弟。www.pinwenba.com然后官少忧又问:“离裴兄弟,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们。你们和巫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出口,官少忧感到气愤明显的一僵。离裴盯着他,然而官少忧丝毫没有作罢的意思。他的目的很明确,若是要善用这支队伍,就必须搞清楚他们和巫月的关系。
果然,离裴坚持了一会儿后终于作罢。他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你,那么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在千年前,的确是巫月的子民。暗之国的子民都是巫月的流民或是罪犯,被流放于此地。”官少忧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离裴的神色有几分沉痛,只听得他继续道:“暗之国之所以被称为暗之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千年前,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就只有巨大的坑谷。谷中生着参天的巨木,却是褐皮黑叶,遮天蔽日不见曦月。谷中生物皆凶相,残暴血腥,弱肉强食在这里是最好的体现。一旦有谁进入这里,从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这里,就是死地。
我们的祖先被流放到这里,并非全部都是戴罪之身。有些人因为掌握了不出世的秘术被忌惮,有些人因为掌握了超乎族人的帝王之术被流放。大家集聚在这里,存活下来的人渐渐组成了暗之国。他们的后代中,有人无法忘记过去的仇恨,于是一代代的本事便流传下来。经过千年的传承和不断完善,暗之国也在不断的强大。然而我们由于经久不见日光,身体的构造也异于常人。”
官少忧点头:“这个不是问题,只要将身体紧紧包裹起来就可以了。其实我更觉得夜间作战才是你们的长处,根本不用在白天出行。”听离裴这样说官少忧大概也了解了,暗之国的人多半和巫月有仇。官少忧说:“不瞒你说,此番我正是因为苦于没有能够对付巫月的好手,所以才冒险进暗之国一试。只是离裴兄弟,虽然有些不敬可我也想问一问,你可是这部落的首领?”
离裴一笑,道:“暗之国也是分为很多部落的,我只是这一支的首领而已。”他料想着官少忧一定是想要得知其他部落究竟在何处,好去叫来更多的人手。然而官少忧听完只是平静的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而后就没了下文。离裴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不由得问:“你、你不准备问我其他首领在哪里吗?”
官少忧好笑的看他道:“我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交心者,唯一人足矣。”无论这句话官少忧是否出自真心,总之离裴是被感动了。他自知没有出过山谷,见识不如那外界的人广大,可官少忧是否真心他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离裴不由得感叹道:“我们两个能够相见,也是缘分。若非你的部下误打误撞踏入了我们的地盘,我与你之间或许此生都无法得见。”
官少忧笑道:“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通过考验的机会啊。还有,石祺是我的兄弟,并不是我的部下。”
话已至此,两人就不再多言。官少忧讲如今外界的大势言简意赅的跟他说了一遍,“如今巫月已经入世,所以我迫切的需要暗之国的力量来帮我铲除。我想这样的心情你应该能够理解,自己家的事情,总是不愿意有旁人插手的。”离裴表示明白,当即就派人去点兵。官少忧说:“人手不用多,五十人足矣。”离裴问为什么,官少忧说:“兵在精不在多,况且兵贵神速。暗之国 人确实个个精良,然而他们再能干,我若是拖了几千的大军同样是个拖累。五十人可以化整为零,何乐不为?”
离裴“哈哈”大笑:“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有趣得紧!”官少忧道:“那你是没有见过我的妻子,这些我都是从她那里学来的。你们若是相见,一定十分投缘。”
离裴道:“那有机会,我还真是要见上一见了!”
官少忧一双狐狸眼眼底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道:“其实是有机会的。你若是同我随行,便会见得到她。”离裴没有说话,于是官少忧道:“况且,这世界虽然几多纷杂,然而只求得问心无愧,不负天地,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终归来这世上一遭,总要见识一下的。你觉得石祺有趣,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我。你觉得我特别,可惜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妻子。”
离裴见他不再说,不由得问:“那我岂不是有许多见不完的人,那样多麻烦。”
官少忧摇摇头道:“待得你见过了我妻子,你就会觉得这世上,再无一人能比得过。”
京城。王宫。
“王上,这药再不喝可就要凉了,您先将药喝了再睡吧。”
“咳咳,小六子啊,孤这药喝不喝都是一样。你别费事了。”
近来朝野都知道,大庆王官睿之的身子不好。经常的体虚力竭,还时常咳嗽。官睿之在人前勉力支撑,可小六子知道,他偶尔会咳出血来,眼看大限将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官睿之几个月前还好好地,突然就病了,还病得十分严重。
小六子继续劝道:“王上您就将药喝了吧,这是世子特意嘱咐的,叫小人看着您喝了。你、你就当是可怜小人,否则世子要责怪的呀。”
官睿之摇摇头,自从自己病了,这个儿子就四处给自己寻药。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御医也找不出究竟来。官睿之知道,自己这是要不久于人世的先兆,可又不忍心驳了官天宁的心意。于是他道:“将药给孤吧。”小六子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将药碗端了过去。
看着他将一整晚的药都喝下,小六子又道:“王上,明月夫人已经来了,王上要见吗?”
一听“明月”两个字,官睿之立刻眼前一亮。原本他生病不久的时候,就想着要见一见明月,可一来名不正言不顺,而来明月自己也不愿,于是就这么算了。可当自己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明月居然一改往日,主动进宫来看望他,倒叫他受宠若惊。虽然现在明月还是对他不甚搭理,然而就如今天这样,偶尔的相见还是叫他十分高兴。
官睿之不由得面上挂起一丝笑意来:“见,怎么不见!小六子,宣!”
不一会儿明月就进了官睿之的寝宫,小六子很是识相的退出去伸手带上了门,然后将侍者也一并撤了,只在外间门口留了四名侍卫看守。
官睿之一见明月心情就不自觉的变好,他问:“阿月,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明月神色淡淡的,“只不过来看看你究竟还能活多久罢了。”
这话说出来官睿之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说:“我若是死了,你可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明月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然而这无声的回答就已经给了官睿之最好的答案。他不由自主的捉住明月的手,说:“阿月,若是早知道我这一病就能引来你的关心,我在十几年前就应该这样做。”
明月手动了动没能抽得开,索性也就允了。“我没有关心你,你别误会。再说,你十几年前就算是病死了,也别想我看你一眼。”
官睿之看着她坚决的态度,不由得叹口气:“阿月,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若非……那我们的孩子现在就是世子,你也不必嫁给恒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明月似乎颇有触动,她胸口起伏了一阵,半晌才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还提它做什么?恒之已经死了,天宁是世子,将来要继承你的王位。我和你百年之后,就再无人记起。你是先王,我是先世子妃,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然而官睿之一反常态的没有顺着她,反而是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明月吃痛想要抽出手来挣脱,无奈官睿之用力太大。没办法,她看着官睿之,“做什么?”
官睿之说:“前半辈子,我都依了你。你想要做什么,我没有反对。可是这最后的心愿,我只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阿月,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少忧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会立下遗诏将王位传给他,这本就是他该得的。阿月,你……你当真就对我无半分留恋了吗?”
当年明月和官睿之早就两情相悦,在最一开始两人就已经私定终身,而明月同样怀了官睿之的孩子。这个孩子是生下来了的,然而官睿之将明月让给了同样喜欢她的管恒之。女人的命运哪里由得了自己,并且官睿之再三保证会好好养育两人的孩子。可是无奈最后,孩子死于战火之中。官睿之对外界只说这个孩子是他和王后的孩子,却无人知晓这孩子其实并非王后所出。因为这件事,明月对他恩断义绝,十几年不曾相见。官睿之将对明月的愧疚统统补偿到官少忧的身上,然而却始终无法挽回明月的心。
其实明月对官睿之,又何曾真的断了念想。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明月正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无法消除自己对他的恨,这二十几年来始终如此。二十年不再相见,再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面,面临生离死别,明月心中又怎会真如她嘴上所说的那般无情无义?
明月还未等出言,官睿之突然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明月已经,连忙起身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将自己随身的手帕拿出来。官睿之咳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手帕拿下来后,上面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明月为这红色刺痛了眼睛,官睿之笑道:“你看,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明月没有说话,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然而这种默许的态度已经让官睿之足够惊喜,他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明月任何一个小小的关怀都足以让他觉得此生无憾。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朱砂院。
“母后,父王大限将至,不知您有何打算?”
王后正在池子前喂鱼,听到官天宁如是说,她面上没有什么反应,道:“该如何,便如何。”
“母后,若是日后您坐不上这太后,又当如何呢?”
王后喂鱼的手一顿,官天宁知道她来了兴趣,于是继续道:“按理说,我是大庆的世子,这王位理应由我接管。然而母后您别忘了,父王可一直没忘记要将王位传给官少忧呢。”
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是他的意思,如果当真如此,顺从他就是了。我究竟做不做太后,有什么关系。”
官天宁似乎早就料到了王后会这样说,前面的这些话不过是他的一个诱饵。他说:“可是母后,官少忧可是明月夫人的儿子。您不会不知道,我的大哥,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官天宁这一番话说出口,王后整个人都是一震。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记不起,然而官天宁的每一字每一句却偏偏无比清晰的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外人都只道我的大哥福薄,夭折在战火之中。为了这,柔夫人可是战战兢兢了一辈子了,而父王也为了大哥,让我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大做了小。父王对大哥,可真是情深意重!也不知道究竟是对他情深,还是对生出了这个孩子的女人意重!”
王后终于坐正了身子对着他,面上冷冷的,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官天宁笑,笑得有些阴冷:“母后,孩儿听说,近日来明月夫人时常出入父王的寝宫。您说,一个先王爷的妻子,和父王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经常出入内闱?您不觉得,父王对三弟实在是太好了吗?您不想做这个太后,没关系。可是您也不想看着父王仙去之后,与他合葬的都不能是您吧?”王后面色难看,然而官天宁似乎并不想就这样结束。他继续说道:“您在他的身边,默默付出了几十年。可到头来,却终究比不过明月。明月做了什么?她不过是给父王生了一个孩子,可您同样生了一个。大哥没能存活下来,可是大庆的世子却活着。世子无法继承王位,大庆的珏王爷却是从头至尾的继承人。您说,这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的脸色惨白,终于受不了官天宁的阴阳怪气:“你究竟想做什么!”
官天宁一笑,道:“母后,我什么都没想。他再不堪也是我的父王,我能做什么?可是啊母后,就是因为他是王,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一切的生杀大权都是他一句话说了算。无论是什么,哪怕是别人的幸福!他有什么权利,去插手别人的感情?因为他是王?若这世上所有的定数都可以用‘王’字解决的话,那么,这个王就由我来做!他不是想要将王位给官少忧吗?那么,就由我来改变!”
面对越来越癫狂的官天宁,王后显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唯一的儿子,看着他性情大变,知道他是因为林夏的缘故,于是不由得劝他道:“宁儿,母后知道你还在为林夏的事情和你父王怄气。可是宁儿,这天下除了你不会是别人的,否则你父王也不会那样对待林夏。说实话,当初这个办法,是我和你父王一起想出来的,就是为了要你断了对她的念想。你若不是王,随便你娶什么女子都好,我们只要你幸福,怎么会反对?你是我们的儿子,是唯一的儿子啊!”
“够了!”官天宁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怒声打断:“他若真的为我好,怎会做出如此的事来?只可惜我不是王!我若是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官少忧?呵呵,他官少忧再能耐,不还是被我耍得团团转?达腊、巫月,哪一个不是对我俯首称臣?只要我想,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王后看着官天宁,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实在不敢相信,原来那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官天宁,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达腊、巫月这两个常年和大庆周旋的国家,居然都是官天宁的算计。王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官天宁就是她的儿子。“宁儿……”
官天宁道:“母后,大局已定。只有我夺得了王位,这天下才有安宁。”顿了顿,他又道:“母后,难道您就甘心看着他们两个人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厚吗?难道您就甘心,输给一个对父王根本没有什么感情的女人?难道您就甘心,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现在,他们两个可就在寝宫里面,您可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我听说,每每明月夫人前来,六总管就会屏退所有的侍女,您不好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别说了!”终于,王后爆发出一声怒吼。官天宁很听话的果然就不再说了,片刻后,王后低声道:“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