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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先生被捉拿的事情传到了顾落英耳朵里,她虽然不知道童洛锦也在调查彭霞孩童失踪的事情,但是却知道官府里那位“许大人”与童洛锦是旧相识,两个人的关系几位亲近。
她便特意来找童洛锦询问事情的始末缘由。
童洛锦不便多说,便道她也所知无几,不过那位隋先生已经签字画押,想来是认罪伏诛了。
顾落英惊呼一声“不可能”,十分难以置信隋先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做什么事情图什么呢?他生活甘于清贫,并不图钱,为什么要抓这些孩子呢?”
隋先生是顾落英带回书院的,童洛锦知道两人除了是雇佣关系之外,还是不错的朋友,因而顾落英听说此事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她道:“顾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他自己都承认了,也许其中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缘由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落英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将此话喃喃重复了好多遍,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啊,不应该啊……他虽然性子内敛,瞧着古怪,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的,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童洛锦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毕竟隋先生确实做了这种事情。
顾落英平复了一番心情,将自己与隋先生的相识过往一一说给童洛锦听,最终道:“阿锦,我也希望给这些失去孩子的家庭一个交代,所以我愿意相信官府彻查到底,还这些孩子一个公道,也……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童洛锦郑重道:“我相信一定会的。”
隋先生虽然已经认罪伏法,但是那些孩子的下落他却说不出来,只说是给旁人带走了,但是带走孩子的是谁,带去了哪里他一概不知。
蒋经闻将供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感觉哪里不对,虽然细节都对的上,但是这份供词总给人一种十分精细的感觉,就好像是将一切都准备过,过于毫无破绽了。
许倬云突然问:“第一起孩童失踪案发生在什么时候?”
蒋经闻道:“六年前。”
六年前……失踪的孩子具有同样的特征,很难不让人怀疑现在的案件与六年前的案件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发生的,但是隋先生是三年前才来到彭霞的,如果是最近的两起案件是他主导的,那么之前的案件又是谁主导的呢?
隋先生也给不出更多的信息,他们的线索似乎到这里就断了。
蒋经闻道:“如果是买卖儿童,那么买家应该给出一笔不菲的价钱才对,但是这笔钱去了哪里呢?”
他们搜查过隋先生的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连那一间小房子都是顾落英赠与他的,他自知那不是他的家,所以即便是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添置什么额外的东西,屋子里的陈设一眼就可以望到底,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藏钱的地方。
许倬云也对此十分无奈:“除了认罪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了,要是问起来,就一个回答——‘忘了’”。
……
“忘了,”面对审问,隋先生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十分平静地卡着许倬云:“你们不是想找出凶手吗,现在找到了,至于细枝末节的事情,还在乎它做什么呢?”
许倬云“啪”地一声将扇子扣在桌子上,又急又气:“如果目的只是找到幕后真凶,那我们何苦费这么大的力气?衙门存在的意义,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对于万丰来说,他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丧命,对于那些失去孩子地父母来说,他们应该知道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不见,去了哪里,对于你来说……你也应该知道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隋先生提了提嘴角,翻下眼皮,道:“晚了……我都忘了……”
……
蒋经闻觉得十分头疼,“他什么都不肯说,抓到他又有什么用,他也许就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无关紧要?”许倬云起身走到棋盘面前,轻轻落下了一枚棋子,“没有哪一枚棋子是无关紧要的。”
先咬住兵,才能调出将不是吗?
既然隋先生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犯下地罪行,还能将其中细节一一说明,所以定罪是在所难免的。隋先生被压往大牢等待秋后问斩,升堂那天几乎全彭霞的人都来了,那些失去过孩子的父母更是带了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一个劲儿地往公堂上扔,衙役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即便是隋先生被带走之后,还有人一路跟在他身后扔臭鸡蛋。
顾落宁陪着顾落英也来了,不管怎么说,隋先生是顾落英留在彭霞的,才让他做下如此错事,她自觉有愧于彭霞百姓,便躲在了人群后面,悄悄地看着,等到人群散去她方才离开。
她扶着顾落宁的胳膊,轻声道:“咱们也走吧。”
她也许是哭过了,眼圈红红的,即便是涂了胭脂水粉还是显得有些憔悴。
“顾大姑娘?”蒋经闻瞧见了她的身影,从堂上下来,见真的是她,“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顾落英只好行了一礼,道:“大人。”
许倬云也跟上来:“顾大姑娘好。”
“许大人好。”
蒋经闻道:“顾大姑娘这般憔悴,可是因为隋旭峥一事?”
顾落英道:“大人见笑了。不管怎么说,这隋先生……隋旭峥也是我留下来的,他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我也是难辞其咎,实在是心中悲愤。”
蒋经闻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顾大姑娘不必因为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顾落英道:“大人说的是。”
许倬云笑着接了一句:“但是若是自己犯了错,忧心焦虑也是应该的。”
顾落英本来就浅淡的笑僵在脸上,顾落宁脸色骤变,做出一副维护的姿态,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落英拍了拍顾落宁的胳膊,道:“大人他们说笑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蒋经闻也笑:“倒也不是说笑,顾大姑娘,隋旭峥的事情结束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你的事情?”
顾落英这才收了一脸的哀婉柔软,又是平日里那副刀枪不入的模样了:“大人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咱们可以细细聊,”他对着公堂做出一副“请进”的姿态,道:“顾大姑娘,咱们聊聊?”
风吹过顾落英的脸,在她憔悴惨白的面容上又洒下一层霜,不带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