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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巍是程誉的堂哥。但堂兄弟二人关系一直称不上好, 连不说兄弟友谊,连普通同学关系都比不上,一年顶多在家宴上见一两面。
没想到会在这儿突然遇上。
程誉的语气一点没有客气, 掩饰不住的厌恶:“我的人你也想泡,滚。”
虽说两人关系疏远, 但程子巍那点破事儿程誉是有耳闻的, 今年还跟林时茂的妹妹相过亲,程子巍长得不错, 也很会讨人欢心, 林小姐挺喜欢他, 结果没多久程子巍就被抓包劈腿, 私生活乱七八糟。
程子巍显然也没想过会在剑桥碰上他, 愣了有一会儿,愤怒缓和下来, 但眼神仍带着不可思议:“程誉你也来这儿玩儿啊,这……男朋友?你误会了哈哈,我是异性恋。就是偶遇了, 他走丢了, 都是中国人聊一聊嘛。你男朋友跟我聊得挺好的, 我们挺投缘。”
程誉说投缘个屁:“你没有自知之明?”
程子巍平日见谁都笑, 但再爱笑,这下也笑不出来, 看向这个“跟自己聊的真的不错”的、化着哥特妆也掩盖不住浑身上下少年气的小男生。他是完全没想到, 程誉是同性恋,而且口味……跟自己还很像。更没想过, 程誉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就不怕自己跟爷爷说么?
可惜了, 跟了程誉这样的狗脾气。
“那你们好好玩。”程子巍看向这个扮成小恶魔的男孩,说,“下次见面聊啊,如果他未来带你回家的话,我们也能再相遇。”
程誉说神经病——程子巍显然以为自己不敢跟家里出柜,故意这么讲。
薛宥卡没吱声,也没理这个跟程誉认识的、好像程誉很不喜欢的男人。心里多少有点好奇他们什么关系,但也没有问,自顾自地从程誉包里拿出钱包,摸了一个硬币,把花买了下来。
程誉也没有解释,更没有掩饰,不再搭理程子巍,牵着米米离开花店。
“送你了。”上车后,薛宥卡把花塞给他,“那人是谁啊。”
“我孙子。”
薛宥卡:“……”
“刚刚不还是你儿子吗?”他问,“是不是你远房亲戚什么的。”
“一个堂兄。”程誉刚才发现他不见,扭头一看周围全是妖魔鬼怪,心脏差点停了。一直给他拨电话。两人大概是一直在互相拨,所以一直没接通,现在衣服都被汗打湿了,心跳堪堪平静下来。
“以前你还见过,他这个人很恶心。”
其实在那次前,程誉还没觉得程子巍多恶心,就觉得这个堂兄很烦。两人也不怎么见面,所以也还好。但少年时的自己跟随姥爷去到山陵县静养,程子巍的母亲一心想要儿子跟他打好关系,同时也是为了让程子巍在爷爷面前表现一下兄友弟恭的画面,于是程誉刚到没几天,程子巍就坐飞机来了。
“什么时候见的,”薛宥卡好像也没有印象,“是不是以前遇见你的时候。”
“你又记得了?”
“嗯……不太记得,”薛宥卡说,“不过他确实有点不太像什么好人。”
搭讪的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但程誉这个堂兄就属于过度自信了,当然了,也不能说多坏:“是发生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你对他态度这么差。”
“差吗?”程誉冷笑,“没打他就不错了。”
程誉看他的表情,只好解释:“小时候你不是动手术,穿裙子,扮成女生来我们家玩的时候,碰见他。”动手术这件事薛宥卡是后来想起来的,跟他讲是因为割包-皮才穿的裙子。
程誉对当时的记忆非常清晰,这一段完全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程子巍交好的回忆,尤其深刻。
薛宥卡:“然后呢?”
“然后他问你为什么不穿内衣。”
“……”
“好吧,这是有点恶心了。”薛宥卡一想自己当时的年纪,又想到刚才问自己搭讪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胳膊泛起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
“爷爷不喜欢他,”程誉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以后嫁给我了,也不用面对他。”
“……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了。”
“你不嫁吗?”因为司机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程誉半点没有避讳,压过去贴着他的耳朵,“那我要把你吃了。”
热气吹拂在耳朵上,薛宥卡痒得发笑,花束在怀里被压扁:“你要戴着头套说这话,那还有点威慑力。”
头套不小心丢到花店了,程誉自顾自地咬他的耳垂,很轻:“先吃耳朵……”低下头去贴住他红润的的嘴唇,“再吃嘴巴。”
“我嘴上有口红。”为了cs小恶魔,他抹上一种树莓的深红色在嘴唇上。
程誉就停了一下,然后又舔了一口,说:“反正没毒。嗯…”他探出舌尖,尝了尝味道,“还有点巧克力味儿?”
薛宥卡脸红透了,余光瞥向出租司机,张开嘴脸也烧红:“我没漱口啊。”
“你什么我没吃过。”
薛宥卡不说话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就两回吗……”
“嫌次数少?”程誉咬他,低声说,“晚上你等着。”
“唔,你别在车上这样啊。”
“英国到处都是基佬。”话这么说着,程誉也没继续了,只是拉住他的手指把玩着,语气状若有些狠,“刚才那个问题,嫁不嫁给我?你要回答好。”
薛宥卡连说了三个好。
“这还差不多,”程誉又说,“你小时候就答应过我的,不能爽约。”
从剑桥回学校,生活恢复之前的忙碌,白天要么上课,要么看书,程誉排练的时候他去泡图书馆,其他时间都会吧书带回去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学习,或是一起去看牛津的辩论赛,周末坐火车到伦敦听一场音乐会。
牛津是个很安静的城市,学院里随处可见穿着牛津校服的学生,学生租船还有优惠,只需要三镑就能租下一叶小舟,而给游客撑船也是一个学生之间的热门兼职。
程誉是在一个午后划船带他过去的。
细长的小舟顺流而下,停靠在了河畔。之前荒芜杂乱的院子重新整修,请了园艺师打理,现在变得花团锦簇,就好像在原地生长了十几年那样,外墙修缮过后,依然带着沉重的年代感。
里面的装潢大致不变,只是变得更新了,还多了许多植物。有些破损的楼梯也修复了,踩着楼梯上楼,依旧会有年久失修的咯吱声,但比之前好许多,绕着楼梯一路上到阁楼。
房子是尖顶,两旁穹顶矮,中间高,床就放在一片白色地毯的正中央,由穹顶挂着许多串星星灯,阳光透过阁楼的圆窗进来,温暖地照在那张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大床上。
“去试试。”
“啊,现在吗?”那张床足够雪白,崭新洁净得叫人要用沐浴焚香来享用。
程誉挑眉:“不然你想什么时候试?”
薛宥卡哦了一声,抬手把衣服拉链拉了下去。
嗯?
程誉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米米是不是理解错了,自己只是让他试试床软不软,怎么就突然开始脱衣服了!
这……
自己也不能装傻呀,程誉咳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拉上窗帘。
薛宥卡脱下外套,光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正要扑上床,就看见程誉开始解皮带,自己一看他,程誉脸颊一层薄红,然后说:“你过来给我解开。”
薛宥卡这才恍惚地意识到程誉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试啊。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把程誉的皮带抽开,裤链拉下去,仰着头望着他:“里面要脱吗?”
程誉差点抖了一下,又咳了一声,故作镇定:“不能我一个人脱啊,你也脱,先把衬衣给我脱掉。”
“哦。”他乖乖地开始解扣子,就解了一半,还是不习惯大白天的这样。
“该你了。”薛宥卡说。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把衣服除得差不多了,眼里各自含着喜欢和羞涩的光芒。
窗外还有鸟叫和风声,白色的纱帘透着朦胧的光。
天蝎在英国的巡演挺顺利,尽管不敌国内的人气,但这一下还是圈了不少国外的粉丝,跟许多乐队、歌手,一到国外发展就凉凉的走向不同,甚至还受邀夏天去阿瓦隆岛参加glastnbury音乐节。
考试季结束,薛宥卡拿到了不低的学分,回国前陪同天蝎一起去了阿瓦隆岛。
已经有十个月没回家了,跟何小由平常也是打视频电话沟通,何小由问他留学生活,薛宥卡会问她跟胡医生怎么样,何小由刚开始不好意思说得很少,本来很担心米米排斥自己跟其他人交往,现在发现他不排斥,反而还不适应。
后来何小由会说得多一些了,薛宥卡问她胡医生在不在,何小由回答:“你胡叔叔还在手术室,几号回来啊?”
“已经放假了。”薛宥卡说,“不过难得来一次国外,拿的留学签,我准备再去欧洲玩一玩。”
“哦哦,去欧洲啊,挺好的,多见识一下外面。不过欧洲很乱的,”薛宥卡留学期间,何小由经常查新闻,国外有多乱她现在很清楚,“你不能一个人去,要住正规酒店,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也不要晚上出门。”
“知道的,我跟朋友一起。”
何小由又说:“那你准备几号回家?你奶奶说要过来看你。”
她不想让老人家奔波,更不想让米米回那边去,得知薛宥卡的奶奶是准备跟他姑母他们一起来长沙玩的,这才同意,说问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当年离婚闹得有些不愉快,虽然婆家对她也觉得内疚,儿子赌博很不好,但告诉何小由:“没必要闹成这样,你们离婚了,米米怎么办呀,他还这么小。天亮现在知错了,不会赌了。”
何小由勉强维持冷静,说:“我不会再相信他了,我相信他那么多次,每次告诉我没有下次了,可现在呢?”
还有婆家的人跟她说:“你离了婚,那想二婚也找不到好的了,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
她是抱着想出口恶气的心态,才同意说让他们来看米米。
薛宥卡对着电话说:“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挂了电话,薛宥卡收到短信,何小由又给自己转账了。
在欧洲跟程誉单独玩了半个多月,才回的国。
薛宥卡直接回家,程誉想着他很久没有见家里人了,也没跟着,但一离开就老惦记着,要过一个多月开学了才见面,想想就接受不了。
程誉消息不断:“到了么?”
“刚落地,我去取行李了。”
“你妈接到你没有?”
“刚坐上车。”
程誉放心了一些:“回家好好休息,晚点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薛宥卡就见到了来湖南旅游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以及表姐和表弟,一共五个人一起。全家是一起吃了一顿。
见到依旧年轻的何小由,薛天亮远远望着,眼睛就湿润了,目光复杂难言。喊了她一声,何小由也客气地点头,微微一笑。薛天亮的眼泪到底是没有掉下来,问米米:“在国外待了一年才回来,想不想家里的饭菜?”
薛宥卡说想,他和薛天亮的关系不比从前,两人已经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聊了。
奶奶拉着薛宥卡的手说想他,又跟何小由说想她:“这么多年没见了,还这么漂亮。”
薛宥卡问一旁的表姐,问她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就想来茶颜悦色打个卡。”
姑母回国后,用一笔不多的本金重新做了点小生意,不好也不坏,姑父出狱后也老实了下来,两人留着看店没有出门旅游,但糕糕一听出门玩就要跟着,两人担心他的哮喘,特别叮嘱了方礼晴:“看好你弟弟,别让他乱跑,药要带好,一定要带在身上不能忘了。”
糕糕今天倒是喊人了,喊何小由舅妈,看他有些不情愿,估计是全家人一起教育的。只是何小由表情一下就变了,没有说什么,还是很和蔼:“糕糕啊,吃不吃什么东西,阿姨给你点上?”
她特意强调了“阿姨”这个称呼。
糕糕都快十三岁了,虽然被宠溺但不代表他不懂:“阿姨,我叫你舅妈是因为表姐给我钱让我叫,叫一声给我十块钱。”
方礼晴捂住他的嘴,凶道:“你别乱说话!”然后尴尬地说,“童言无忌,他性格不好,被宠坏了,舅……阿姨你原谅他。”
她无非是想跟薛宥卡关系再亲近一点,之前知道他去牛津当交换生了,她心想不得了,又觉得异国恋会不会让他们分手,紧张了好久,后来去mew的时候,听说天蝎去英国办为期一年的巡演了,她就知道这豪门少奶奶的表姐是稳了。
只是她知道关系不太好,只能努力维持。
何小由还是微笑,很照顾他,还给糕糕夹菜:“吃这个虾。”
“你不用公筷。”糕糕把碗推开,“我不想吃了!不吃了!”
何小由僵住,脸臊红地坐了回去,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种难堪了:“阿姨叫服务员给你换个碗。”
包间酝着古怪的氛围,正在低头发消息的薛宥卡抬起头来,瞥向耍性子的表弟。
“糕糕现在是不是该上初中了?”他一句话冲散了一些尴尬。
奶奶接道:“是,马上就上初中了,上的国际学校,哎,还是不懂事。”
薛宥卡很认真地对表弟道:“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挺懂事的,上中学了肯定可以跟同学和谐相处,交好多好朋友。”
他预感糕糕会被学校里的人打死。
只有表姐听出来他什么意思,她也感觉弟弟会在学校里被人教做人。奶奶对糕糕道:“要向哥哥学习知不知道,哥哥读的牛津大学。”
糕糕说:“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考上。”
表姐嗤笑:“算了吧,你不行的,你太蠢了。”
糕糕站起来,一脸倔强的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去牛津才不是学习,你说的,他是要嫁入豪门才去优化学历的——”
大人一听很惊奇,怎么用这种词,方礼晴却慌张地捂住他的嘴,非常用力,瞪着他:“你有病啊,乱说什么鬼东西。”她连忙看向脸色微微一变的薛宥卡,解释,“我平时看点玛丽苏小说,他不小心听见了。”
几个月前她写了一篇知乎回答,嫁给真正的有钱人是什么感觉,她匿名写了个回答,说:“泻药,这是真豪门,真真正正的、天王凉破的那种,但女主角不是我,是我的表弟。”
其实她也不太了解薛宥卡跟turb是怎么相处的,就是感这个豪门少爷很喜欢自己的表弟,表弟去牛津了,从没出国巡演过的天蝎直接去英国开巡演,随时随地黏在一起,那肯定是很喜欢了,她按照大家喜欢的方向,编造了一些故事出来,真真假假的掺在一起。
她文笔不错,有点青春疼痛的浮夸,因为听了不少豪门八卦,写得相当真实,获了不少赞,但也很多人质疑:“豪门继承人,同性恋,不可能,答住故事编得太假了!当我们没智商吗!”
“知乎,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方礼晴匿名回复:“信不信由你,这就是真的!千真万确。当然我也很羡慕表弟,比较我还是个可怜的打工仔。不过我表弟也不差,高考状元,国内顶尖学府学生,牛津读研。本人长得非常帅,非常帅!!人见人爱。”
她刻意模糊了一些信息,很多人要求她放照片她也没有放:“所以想嫁入豪门也得有本事才行,因为这家哦,人家家里儿媳妇全是常春藤,剑桥都不多,全是牛津的。”
因为引起了一些关注,每天都有人回复、点赞,她基本上每天都在看,看着赞数增加就狂笑,有人喷就回喷,偶尔还更新一发,但基本上都是脑补出来的,她写的其实已经不是表弟的故事了,只是想象的豪门爱情故事。
就前几天不小心被糕糕看见了,照着标题去搜了一下,还问她:“姐你写的是薛宥卡吗?”
她警惕地说:“不是,你什么时候偷看我手机了???”
“你没有其他表弟了,”糕糕在回答里找出证据,“你也没有读顶尖大学,上牛津的表弟。”
“编的编的,我写小说呢,小屁孩别看逼乎。”
原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突然被捅出。糕糕脸涨红,似乎被捂住嘴太难受了,情绪爆发,当着所有人的面吼出声来:“你才有病!他也有病,你们都有病,哥哥是同性恋,姐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