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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 精通数种语言,提前被古代历史系的斯科特教授聘为助教,帮助翻译资料。
今天是普普通通的一天,12月的第一个星期, 气温降到了可怕的温度, 整个阿卡姆小镇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她如同往常, 早早到达办公室,点燃壁炉——斯科特教授仍然保留了使用老式壁炉的习惯——泡好咖啡,等待教授的到来。
八点钟, 教授来了。
他脱下厚厚的呢子大衣, 喝了杯热腾腾的咖啡, 戴上眼镜工作。
汉娜不敢打扰教授,拿了资料在外面的小桌子上翻译资料。约莫过了半小时, 门铃响了。
她起身去开门,看到外面站了个黑发混血的女人, 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和黑色的长筒靴, 身姿苗条如模特,容色冷艳。
“您好,请问找谁?”汉娜问。
“我是wang,和斯科特教授有约,他在吗?”女人问。
汉娜说:“你稍等。”她匆忙跑进去, 和教授核实这个约定。
斯科特教授说:“请她进来吧。”
汉娜请客人进来, 又泡了杯咖啡端进去, 进门时, 恰好听见对方说:“冒昧前来拜访,实属不得已,我叫helen·wang, 这次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件事,关于记忆的缺失和错乱……”
他们看到汉娜进来,立即住了口。
汉娜虽然十分好奇,为什么记忆缺失这种医学问题,要来找斯科特教授,但明智地没有多问。
在密大,有个不成文的校训:适度的好奇使人进步,过渡的好奇使人疯狂。
她识趣地放下咖啡便立即离开,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谈话继续。
斯科特教授问:“这是医学难题,你不应该来找我。”
“不,这并不是医学能解决的。”汪海伦摇摇头,说,“我找了美国最好的心理医生和脑科医生,他们都认为患者是经受了刺激,才导致大脑虚构了一段记忆保护自己。”
斯科特教授摘下眼镜,问:“你有不同的观点?”
“大脑虚构的记忆就和梦一样,永远不可能出现自身所不了解的东西。”汪海伦镇定自若,“但这个患者却并非如此,她的记忆荒诞不经,却是能够被证实真实存在过的内容。”
斯科特教授点点头,反问:“那么,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家里的长辈曾说过,如果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也许密大的图书馆里会有答案。”汪海伦道,“我的朋友,也是我请来的心理专家告诉我,您专研古代历史,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斯科特教授不置可否:“我确实在研究历史上的一些反常现象。但你所说的内容过于含糊,那名患者是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变得像初生的婴孩,还是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又或者是拥有两段不同的记忆?”
“是两段不同的记忆。”汪海伦回答。
斯科特教授又问:“那么,她认为自己是谁?原来的那个,还是新的那个?”
“新的那个。”汪海伦说,“医生认为她想逃避原来的自己。”
斯科特教授轻轻敲击几下桌面,颔首笑道:“历史上发生过类似的事,当时的人们认为,这是被魔鬼附身了,而在遥远的东方,他们用更直白的词汇来形容,一体双魂。”
汪海伦说:“您认为是哪一种呢?”
“按照记载,被魔鬼附身的人,通常胡言乱语,蛊惑他人,展现出非同一般的能力,通常都是女性。”斯科特教授做了个手势,“是的,她们就是所谓的女巫,但现代研究认为,许多被认定是女巫的女性都是普通人,部分人有精神类的疾病。”
汪海伦挑了挑眉梢:“患者并没有出现精神疾病的症状,我确定。”
“那么,她属于少数中的少数。”斯科特教授说,“我们无法否认,有些现象直到今日也无法用合理的科学理论解释。比如阿卡姆,这座古老的小镇在数百年间饱受传言的困扰,而一切的源头,便在一个被烧死的女巫身上。”
汪海伦单刀直入:“或许,教授愿意和我走一趟,亲自了解一下患者的情况?”
斯科特教授说:“恐怕要让女士失望了,我今天下午的航班,要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至少半个月后才能返回。”
汪海伦露出一刹的失望,但不曾气馁,努力争取:“我希望得到帮助,至少让我查阅一下贵校的图书馆。”
“本校图书馆不对外开放,即便是学生,能查阅的内容也十分有限。”斯科特教授思考了会儿,有了主意,“这样吧,我让一个学生过去看看,会议结束后,我马上回来。”
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已殊为不易,汪海伦没有强求,留下自己的电话和地址:“我必须马上返回,直接到医院就行,我会安排好一切。”
斯科特教授笑了:“假如运气够好的话,也许不需要我那么早回来。”
汪海伦只当是口头上的祝福,没有放在心上,道了谢便告辞了。
斯科特教授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他简单说明前因后果,得到了准确的答复,才叫了汉娜进来,将写有地址和号码的便条递给她,嘱咐道:“我马上要去机场,一会儿言同学过来,你和她一起出趟门。”
汉娜有些惊讶:“好的教授,只是,我需要做什么呢?”
“提供你能给予的帮助,以及,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斯科特教授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
汉娜当助教的日子不足一个月,完全不理解要做什么,唯一听懂的就是要和言同学一起办件事。
言同学她是知道的:今年才入学的新生,但还没有正式登记入学,就惹来各大教授的争抢,都希望她选择自己的专业。
这惹来许多同学的好奇。密大招生苛刻,有的时候全科满分也不收,有的时候普通的绩点就能获得offer,可这般争抢一个普通的新生,印象中绝无仅有。
而这位没入学就成了名人的言同学,最终婉拒了诸多大佬的橄榄枝,进了本校最低调人数最少,同时也是最神秘的专业:神秘学。
据说,神秘学的教室在某个昏暗阴沉的地下室里,只有本专业的学生知道该怎么进。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听到学校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不要问,肯定是神秘学的人在上课。
汉娜胡思乱想了一阵,等回过神,已经十点多钟。
她赶忙抓起笔,想在午饭前翻译出一段资料,可堪堪写了一行,门又被推开了。
“哈切。”进来的女孩睡眼惺忪,“我来了,汉娜是谁?”
“我是。”汉娜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你找谁,教授出门了。”
女孩歪头:“找你呢,我是言真真,我们该出发了。”
咦?!汉娜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女孩是典型的东方面孔,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仿佛一个栩栩如生的精美人偶。只是衣着全然不似可爱的洋娃娃,黑色连帽衫,帽子极大,绣了一圈奇怪的符咒,罩在脑袋上像□□徒的斗篷,下面是同色系的百褶裙和长靴,过膝袜上的图案是白色的腿骨,晚上看一定超级吓人。
果然很神秘学。
汉娜暗暗想着,尽量对同学的审美保持尊重:“现在就走吗?”
“对。”言真真提起自己的书包(汉娜:oh老天,居然是小熊包),“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汉娜手忙脚乱:“你等等,我得去宿舍拿衣服。”
言真真:“还有车。”
汉娜:“?”
“你开车啊。”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驾照。”
汉娜:(⊙o⊙)
她似乎有点明白所谓的“提供能给予的帮助”是什么意思了。
babysitter~
圣安琪疗养院。
这是麻省最古老的的疗养院之一,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在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尚未被明确时,这里就在尝试治疗一些精神疾病了。
冉染就住在这里。
汪海伦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她的侄女却不在病床上。她轻轻叹了口气,熟门熟路地走进旁边的卫生间。
冉染就站在镜子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倒影。
“今天好些了吗?”汪海伦问。
冉染没有回答,指着镜子问:“汪女士,这个人是谁?”
“是你,小染。”汪海伦镇定地说,“你可能觉得她和自己长得不像,这只是因为你的认知系统出了一些障碍。”
“你觉得我疯了?”冉染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疯。”
汪海伦温声细语:“我没有说你疯了。小染,我在老宅长大,那里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很吓人,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冉染还是摇头,视线仍然久久停留在镜中。
镜子里有两个人影:一个是她的脸,平头正脸,略施薄妆,在普通人中已经算得上好看,而另一个是陌生的脸,明艳大方,眉宇间有股天真的骄矜,如同绽放的玫瑰,气质大有不同。
她觉得自己是前者,可所有人都说她是后者。
“她”是谁?
“我”是谁?
砰,“她”突然变得凶恶,扑到镜子上,恶狠狠地瞪眼:“你占了我的身体,还给我,你这个强盗!”
“我”也扑过来,一把推开她:“你已经死了,是你死了我才会过来的,要怪就怪ta们选中了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
“我没有,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如果你没有死,早就该回去了。”
镜子里的两个女孩争执不休。
冉染愣愣地看着她们,无法理解她们所说的意思。
谁死了?
我是谁?
思索这两个问题让她头疼欲裂,不由捂住额头,痛苦地呻-吟起来:“别吵了,别吵了,我不知道!安静!!”
呵斥犹且不足,冉染直接上手,用力捶打镜面。
好在病房的镜子并非玻璃,而是软膜贴纸,无论她怎么敲击都不会破碎,只是掌缘不一会儿便红了一片,沁出紫色的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