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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雷鸣,只有簌簌的轻响,就好像积雪的松木被吹落一冬的荣装。
只是这里是兰阴城内,没有那样的松树,只有一个人形的冰雕,正在缓缓碎裂为冰雪的尘埃。
“第十三个清除目标,达成。”星曦收敛指尖的冰线,木然说道。
方才化为冰雕,粉碎为沙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究竟是什么实力,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对她而言那只是一个被下令杀死的目标,然后她便出手一招杀了。
仅此而已。
庆历四年春一身干练的黑色武士服,站在围墙之上,他没有看向身下,因为那个人不需要他操半分心。
他在看城中央的那座巨大的花灯,即使说在城市的边缘,它依然耀眼夺目就像是巨大的灯塔。现在正是花灯时节,这座城市的人们还在沉浸在节日之中,全然不知道这夜色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魔兽。
“九宝莲灯吗?”庆历四年春望着那座灯淡淡笑着自言自语,然后骤然抬头,目光冷冽如刃:“零三,二二。”
没有人知道这两串数字的含义,但是她不是没有人之列。
她的影子还残留在原地,身体依然脱弦而出,在那场黑夜中的屠杀中,这件兵器并没有刻意展示她的速度--但是不刻意并不意味着没有。
她直接穿过了那道青石垒成的围墙,早有笔直的线在她之前划出将石墙切开,在她的身体到达之前,那里已经化为碎石,碎石如山崩垮塌,但她依然不管不顾,在第一块碎石落地之前,她的手已经扼上了另一个人的咽喉。
他刚想反抗,便听庆历四年春冷冷说道:“她是兵器。”
这两个字仿佛最可怕的魔咒,那个人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竟然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抵抗,淡淡说道:“那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今天你赏脸买了那位公主一块冰雕。”庆历四年春悠悠说道:“穆星冒险者,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妻是否曾来这座城。”
黑暗中辨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庆历四年春已然道出了他的身份,穆星摊手,兵器就笔直站在他的面前,右手扼在他喉咙之上,原本这件兵器杀人并不需费如此周章,但是庆历四年春没有说出“杀”这个字眼。
所以她选择擒获。
“西城想知道暗星的动向,你们太过危险。”穆星没有等庆历四年春询问。
“但是你们此刻没有和我谈判的筹码。”庆历四年春微笑:“除了西城,所有的钉子我们都拔掉了,出于对你们的尊敬,我只杀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请你回去在半个时辰之内全部撤离,并告诉山主,有时候。”这位金发的杀手微笑如虎:“好奇心有时候还是少一点为妙。”
穆星点头:“了解。”
他没有试图做任何辩解,任何反抗,因为他知道面前两个人的身份。
随着兵器松开她的手,穆星静静消失在夜色中,他必须尽快通知自己的弟兄,撤离这座被那颗星辰笼罩的城市。
暗星清场,这个情报意味着什么以他的级别还是无法想象,但是这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带着西城在这里的棋子全部离开,因为那个庞然大物真的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庆历四年春看着穆星走远,莫名微笑,对着星曦淡淡开口:“接下来便是猜谜时间了,公主殿下。”
……
……
小九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黑发单马尾少女,她终于满足地放下海碗,少女的素白嘴角还沾着辣椒的红油,拍着胸口:“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小九倒没有点什么东西,她还在守孝期,荤腥重味皆碰不得,出来时安柠做了包点心让她带着,便要了份蜂蜜甜汤,陪着点心稍微吃了顿,倒是傲雪华俨然一副苦大仇深模样,要了一大份泼油汤面,全然不顾自己多么清丽脱俗的女剑士形象,就在大堂吃得津津有味。
小九又看了看天色,见夜色将沉,写道:“该回去了,我哥要过来了。”
虽然这位女孩从未在葛生面前用过这个称呼,但是由于安柠,由于种种的关系,此时她非常自然地在外人面前,用这个称呼称呼了那个男孩。
然而当她们回到那处空地等候,直到花灯盏盏升起,那个男孩依然没有来。
“或许是不会来了。”傲雪华非常随意地说,她抱着那只白猫,安静站在灯火之下,极高挑美丽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极美的雕塑,她和小九不过萍水相逢,却异常自来熟,先是缠着她一起去兰阴最大的酒馆要了一碗最廉价的泼油汤面,这样极掉价的行为这个女孩居然做的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连小九都心中敬佩不已。
“不。”小九摇头,写道,她还记得白天时那个男人的警告,惦记着要在入夜前和葛生一起回去。
于是又过了很久,远处那座巨大的九宝莲灯缓缓燃起。
葛生还是没有来。
葛生不知道她来的时候,小九刚好离开。
小九也不知道,她等的时候,葛生已经来过又走了。
所以等的人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所以直到初春入夜的冷气冻僵了小九的手指,小女孩舔舔有些发紫的嘴唇,回头看了看傲雪华。
傲雪华从头到尾只说了那一句,然后便很安静地在那里等着,彷佛一起等待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理所应当。
小九扯了扯傲雪华的衣袖,因为这位姐姐真的要比她高出一头还多。
冰蓝的字迹在空中缓缓凝结,微微落寞的表情如烟火一般。
“算了,我们去看灯好吗?”
(人生中有些错过便是错过,其实双方都未必有什么错。
最后那个等待,或许以后我会写得更好,可是现在写得我很喜欢。
傲雪华是个很迷人的家伙,就算她真的在最贵的酒楼点上一笼最便宜的素包子,依然不会有丝毫尴尬。
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很不幸这个女孩就是这样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