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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骑这个过来的?”盛时遗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三轮车,嘴角诡异地上扬些许,显然是脑补了些让迟矜然不会太高兴的画面。
“怎么?”迟矜然白他一眼,“看不起三轮车?救了你爷爷的命呢。”
盛时遗闷笑:“你爷爷……总觉得你是在骂人。”
“……”迟矜然也乐了,“老人家对你不错吧?”
她是了解盛时遗的,过于漫长的人生让这个男人变得十分冷漠薄情,哪怕是对待原主亲密的家人也一样,这个老人家能被盛时遗心甘情愿的叫一声爷爷,想必是真的对他很好,这也是迟矜然会拿这事儿开玩笑的原因。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但再怎么游离在外,有个身份上的归属也总是好的。
“……是挺好的,也挺不容易的。”盛时遗解开西装纽扣,撩起大长腿往三轮车上一挎,“上车,先陪你去还车。”
西装革履年轻英俊的男人骑着破烂三轮车的模样,实在是怎么看怎么搞笑,迟矜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该觉得这人撒的开好。
两人一路聊着,等到小饭店门口,盛时遗也把自己的情况交代的差不多了。
和迟矜然这边彻头彻尾的家长里短撕逼路线不同,盛时遗那边完全就是豪门宅斗线。
还是那种斗得几乎全家死光光的剧情线。
是的,为了争家产,G城老牌富豪盛家,目前只剩下两个活人,一是盛老爷子,二就是盛时遗了。
就……挺离谱的。
把车还给店老板,拿回押金,迟矜然也消化完刚刚听来的故事了,匪夷所思道:“所以你也是……天降馅饼式的继承家产?”
照盛时遗的说法,他穿来时,盛家几兄弟已经斗得你死我活,各种阴谋诡计轮番上阵,孙辈里也只有他被盛老爷子养在身边,日子才算清净些。
“也?”盛时遗微微一怔,看向迟矜然的目光略显古怪。
就她媳妇目前这个状况,怎么看也不像是平白捡到亿万家产的节奏啊。
他瞟着迟矜然垂在腿边的手,越看越心痒,忍不住就想伸手去勾。
迟矜然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在这个时代,占有夫之妇便宜是要被判重刑的吗?叫什么来着?流氓罪?”
盛时遗的俊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有、夫、之、妇?”
“嗯,结婚差不多一年了吧。”迟矜然眨了眨眼,心情颇好的看着盛时遗原地爆炸。
“嫁给谁了?马上给我离了!”盛时遗被这顶从天而降的绿帽子气到差点吐血,恨不得现在就撸袖子就把娶了迟矜然的男人弄死。
迟矜然喷笑出声:“别闹,我逗你的。”
盛时遗眼睛一亮:“没结婚?”
“……结了。”
“……”盛时遗委屈极了,说好的逗他的呢?
迟矜然清了清嗓子:“丧夫,寡妇,懂吗?”
“算他识相,死的早。”
迟矜然:“……”您说的这是人话?
大概把原身的经历跟盛时遗讲了一遍,说到准备的办厂的事,盛时遗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G城发展?这个时代的背景你大概也了解一些,目前要说发展经济,G城比内地要合适一些。”
说合适一些未免太委婉,之前的动荡让内地的经济几乎到了停滞状态,现在虽然开放了,这方面也依然艰难,毕竟前面那些年留给人的阴影太大,眼下敢经商的,都是些胆大眼毒的主儿。
“不瞒你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点也没想过。”迟矜然也不嫌丢脸,坦白道,“没钱,没靠山,去G城太难了。”
盛时遗淡笑:“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问题在他这里都不成问题。
迟矜然的心理突然就平衡了。
怎么说呢?
虽然系统每次都让她穷嗖嗖开局,但架不住她有个绑定提款机啊!
一个人穷总比两人都穷来的强!
但是……
“我暂时还不能走。”就算要走,她也得把原身家里那摊子烂事处理好才行。
*
迟招娣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桶里,用打满补丁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抻出头冲厨房外面喊道:“明珠,你和绛如姐的洗澡水我给烧好了,你赶紧来提。”
“知道了,催什么催啊,你不会帮我提进屋吗?”迟明珠烦躁地跨进厨房,“笨手笨脚的,烧个水都要这么久,我都困死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迟招娣不敢回嘴,哪怕眼前这个小姑娘算是她妹妹,在这个家里,她们也是不一样的。
大房的人,不管男娃女娃,都是他们迟家的心肝肉,但二房的……就全是招人嫌弃的狗尾巴草。
老太太董丽英今天心情不好,听见迟明珠的声音就走了过来,抻着脖子往灶膛底下一瞥,脸就黑了。
“你个败家玩意儿!烧水费这么多柴火?你把柴火都用完了,明天早上拿啥做饭啊?”
迟招娣想说,家里的柴火都是她小妹迟莱娣上山捡的,也想说要洗澡的是大房的两个女儿,她就是个被使唤着干活的,要骂也不该骂她。
可她不敢,她怕挨打。
她怕被奶打的没法起来干活,她爹娘还要怪她不省心,怪她惹了奶生气。
迟招娣突然就想起了二姐今天拍着桌子指着奶和大伯骂的场面。
真舒服啊。
可以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可以不用总被颠倒黑白的受委屈。
迟招娣其实一直都很羡慕她二姐,不止是二姐,她也羡慕大姐。
羡慕她们可以离开这个家,哪怕是用被卖出去的方式……
她甚至一度觉得就那么被卖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再在这个家里遭受各种不公平的待遇。
可一想到大姐偶尔回来身上带着的伤,她又怕了。
怎么这么难呢?
为什么想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就这么难呢?
晚上躺在床上,迟招娣都还在想这件事,小妹在她旁边一直翻身,显然也没睡着。
“三姐,我热……”
家里房间不够,迟招娣和迟莱娣只能睡在从柴房里划分出来的小隔间里。
“莱娣,你羡慕二姐吗?”
迟莱娣懵懵懂懂道:“二姐?娘说二姐命不好……”
真的命不好吗?
迟招娣皱着眉,直勾勾地望着灰蓬蓬的房顶。
……至少自由了啊。
“莱娣,我想去找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