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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穆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其实都快气炸了,他干脆给自个斟满,一饮而尽,接连连饮数杯,才隐隐稳住心底的熊熊怒火。不管前生还是今世,他都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生命里唯一痛苦的岁月其实也没有几年,而且那时已经对生活没了期望,所以不存在隐忍什么。
欧阳岑眯着眼睛,有些心疼大哥,于是看向秦宁桓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客气。
谁让大哥生气了!他就和对方过不去。欧阳岑佯装随意的举杯敬酒,先是同湘南侯家的王若诚喝了三杯,然后才走到秦宁桓面前。
秦宁桓同王若诚,欧阳岑同是小辈,王若诚毫不犹豫的喝了,秦宁桓着实没有推辞的理由。但是他是科举出身的书生,若论学业,他是在场最好的,但是说到喝酒,可能就差太多了。
果然,不过片刻,秦宁桓就喝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有要呕吐的欲望,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的小厮搀着他溜出了屋内。
梁希宜一直关注着他,自然清楚秦宁桓喝多了,她在心底一边埋怨欧阳岑,一边担忧秦宁桓。
夏墨进屋子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梁希宜犹豫片刻,终于是离开了大堂。
时刻盯着她的欧阳兄弟立刻心中明白怎么回事,欧阳岑望着完全得不到梁希宜一点关注的兄长,有些无奈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正是郎情妾意之时,会有如下举动完全可以理解。
欧阳穆没说话,心里自欺着,他都“曾经”对陈诺曦一往情深,那么公平起见,他暂且允许梁希宜对秦宁桓有不一样的感觉,反正过不了多久,秦宁桓就会即将出局。
话虽如此,欧阳穆还是一杯一杯的干着,丝毫没有醉意似的不停麻痹全身上下的所有神经,等秦宁桓回来,他绝对不会让他今个能够正常走着离开!!!
欧阳岑也是觉得浑身不痛快,他们兄弟二人,在西北不用提了,做事情肆无忌惮,靖远侯是当地的土皇帝,当地百姓怕是皇子根本认不清楚,但是说到欧阳家几位小军爷,连街上卖烧饼的都能讲述三天三夜。后来大哥去了西山军,嫡亲的舅舅更是怜惜他们幼年失母,宠的他们兄弟几个无法无天,即便在京城里,二皇子妃的生日宴会大哥也是说不去便不去的,皇帝老儿不也不敢拿靖远侯如何嘛!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忍着!
欧阳灿又不是没打过秦宁桓,结果怎么样了!
梁希宜同秦宁桓更亲近了,他们的突破点不在于压榨秦宁桓,而是必须让秦宁桓先犯错。
欧阳岑何时见过大哥如此憋屈着自个的情感,他的目光深邃如汪洋,寒冷的看不出任何心痛,但是他手背的温度告诉欧阳岑,兄长真是冷彻心骨。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大堂外
梁希宜两只手揉搓着手帕站在院子里待了一会,感觉到后边谁拍了下自个,猛的回头,差点跌入秦宁桓的怀里。她急忙后退几步,道:“你是不是真醉了,居然叫夏墨寻我出来。”
秦宁桓脸颊通红,因为喝了不少的酒,他的脖子都有些发紫。他刚刚吐了好多,身子有些虚弱,面容红里透着几分苍白,道:“我,我就是想听你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地,可能酒劲没下去就胆子大了,正巧碰到夏墨姑娘,就试探性的让她去寻你。”
……
梁希宜想训斥他几句,又在对视上他含情脉脉的目光时,有些害臊,心中一软,没发出声音。
秦宁桓唇角快裂到了耳朵边,傻傻的说:“没想到你真来了,我,我真是惊讶,也有些欢喜,希宜,你,你果真也是喜欢我的。嘿嘿。”
也是?梁希宜脸颊发热,她故作不在意的看向别处,微怒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怕你喝多了在外面做出傻事,总归是不好看,尤其是在我家里!”
秦宁桓大胆的走近了几步,小声说:“希宜,那个风筝,你喜欢吗?大不大呀!”
“大不大?”梁希宜捂着嘴角轻笑出声,道:“何止是大,明明是太大了!傻气死了。”
秦宁桓见梁希宜笑了,不由得目光有些得意,喃喃说:“样式可是我亲自画的,你要好好收拾,全天下就这一份。”
梁希宜轻轻的点了下头,调侃道:“好大的口气,还全天下就这一份!”
秦宁桓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白色衣衫在微风中轻轻扬起,如墨的发丝亦略显凌乱的贴在耳边,他望着梁希宜,深情道:“当然,若你当真喜欢,就会有全天下第二份了。”
梁希宜害羞的低下头,咬住下唇,还想在说什么却听见远处一阵脚步声,是秦宁桓小厮,墨二。
秦宁桓忍不住黑了脸,微怒的瞪着突然搅局的小厮。
梁希宜同样十分尴尬,郑重的对他的小厮墨二说:“盯着点你家少爷,他喝多了。”
梁希宜同秦宁桓福了个身,转身急速离开。
秦宁桓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只觉得春风得意,心情大好。
墨二望着主子一脸深情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把府上管家传来的话,如实禀告。一阵冷风袭来,秦宁桓打了个激灵,转身道:“你到底过来有什么要事!不是让你躲远点吗?”
墨二头皮发麻,他确实躲的很远,都出了大门了,所以才会遇到前来报信的李管事。
“二少爷,小的也不想过来打搅您难得同梁三姑娘说话的时机,可是刚刚李管事寻来,说是昨天在王家的事情闹大了,不知道怎么地传到了隋家那个瘸腿小军爷耳朵里,小军爷觉得受辱,居然找到了咱们家,说是要见一见杨家小姐情有独钟的秦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才。”
秦宁桓浑身一震,什么情况?他本来从未将昨日的事情当成事情,怎么就闹到了现在这般地步。
“主子,李管事担心那隋家小军爷会直接杀到这里来寻你,岂不是更加无法收拾,所以……”
秦宁桓垂下眼眸,忽的急步前行,道:“我去同祖父说,必须赶紧回去,不能让对方闹到这来,否则三丫多丢脸,到时候我又有何脸面见她的祖父呢。”
墨二连连点头,道:“那我现在立刻去寻李管事,让他安排马车。您同老太爷说清楚了。”
秦宁桓攥着拳头,他真是有病,以前没事闲的干嘛对表妹们那么好,如今人家赖在头上,他想撇开都撇不开,这要如何才说的清楚。
想到刚才梁希宜含羞带怯的容颜,秦宁桓的眼眶忍不住发红起来,若是希宜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就彻底不理他了,这还没定下亲事,就闹出丑闻,希宜那般清明的女孩,必定是容忍不了的吧。
庆云堂内
梁希宜重新走了进来,发现欧阳穆深邃的视线居然盯住她,彷如一张炽热异常的网,深深的纠缠着什么。她不适应的微微怔住,面无表情的转身落座,神经病!
欧阳穆的大脑有点晕眩,他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他已经很久不曾将自己灌醉了,尤其是在想到前世的妻子重生之后,他的每一天过的特别充实,哪怕是帮梁希佑编制最普通的鱼竿,似乎都充满了力量,连那张不常露出喜怒的面孔,都常常挂着笑意。
但是现在,他仿若虚脱了似的,如鲠在喉,有怒火发泄不出,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梁希宜可回来了,他妈的秦宁桓也跟着进了屋,若说这二人没有私下见面,他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能怎么样……他只能卑微的忍着,因为在梁希宜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大哥,少喝点吧。”欧阳岑有些看不下去,轻轻的拉扯着兄长的衣袖。
欧阳穆默不作声,直接攥着酒壶一饮而尽,酒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人变得轻飘飘,亦可以麻痹人的伤痛,他曾经靠着酒度过了很多年,很多个寂寞的夜晚……
欧阳穆原本想拖秦宁桓下水,让他多喝几杯,没想到秦家临时出了事情,秦宁桓需要率先离开。秦老太爷的脸色有几分古怪,定国公因为同湘南侯追忆过去呢,所以没太在意。
欧阳穆舔着下唇,动作越来越大,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是醉了……仗着这么点醉意,他忽的扬起头,略带贪婪的直直看向了梁希宜的背影,定国公府大老爷时刻都在关注他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若有所思起来。
因为欧阳灿的关系,大老爷从未想过欧阳穆会看上梁希宜,再加上梁希宛始终同梁希宜挨着,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认为,欧阳家大公子是被他们家四姑娘梁希宛的柔美动人吸引住了。
宴会什么时候完的欧阳穆根本没注意到,他头有些沉,浑身冰凉。
定国公见大家喝的尽兴,不管是欧阳家的两位公子,还是自个的长孙都快醉的不省人事,于是安排了他们在客房休息。欧阳穆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他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个漂亮的丫鬟,丫鬟红着脸颊,轻声道:“大公子醒了,我服侍您起身吧。”
啪的一声,欧阳穆扬手就甩了一巴掌,厌弃道:“滚!”
他身边都是小厮,从来不让女的近身,此时居然在定国公府破例,尤其是在梁希宜的家里破例,他怎么能不恼羞成怒!梁希宜若是知道了,是否会误会他的品性,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谁!
欧阳穆浑身不痛快,自个胡乱整理好衣衫走了出来,没想到正巧同梁希宜走了个对脸。
此时定国公同大老爷等众位喝醉了主子们还在午睡中,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见丫鬟哭着跑出来,担心得罪靖远侯府大公子,只好去请梁希宜来处理事情。
梁希宜见前来说话的管事语无伦次,便过来看一下,没想到见到衣冠不整的欧阳穆。她撇开头,旁边站着大伯父派来侍候欧阳穆的妩媚丫鬟,一时间误会了什么。
梁希宜皱着眉头,略显恼怒,这个欧阳穆居然敢在他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知羞耻,不过这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管!
想到此处,梁希宜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清冷的视线从欧阳穆脸上扫过,淡然转身。
“梁希宜!”一道低沉浓重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梁希宜扬起下巴,深吸口气,真是无法刻意忽视对方呀,她不情愿的又转过头,目光同欧阳穆直视。
这家伙居然还敢叫住她。
小丫鬟泪花带雨,颤抖着双肩跪坐在一旁不停的抽泣着。